引江河与道

引长江之水连接里下河水系，一为航运，二为灌溉。声势浩大的水利工程竣工后，时间在这里是静止的，时间在这里是流动的。

樟树的枝叶遮住了一部分阳光，柏油路上是斑驳的树影，远处的天空很蓝。也许是天气比较热的缘故，大楼门口并没有什么进出的人，车子在各自的停车位整齐排放着。我在空旷的场地上行走，目光所及，没有一个会移动的物体。植物，建筑，还有宣传栏，彼此非常默契地缄口不言。生命似乎走进了一个非常狭隘的胡同，听不到声音，日子变得单调而无趣。我继续向前走着，路边的黄杨灌木丛出现了疏密的变化，有些地方长的旺盛茂密一些，绿油油的小叶子一个紧挨着一个靠在一起，有些地方长的稀疏一些，枝丫没有叶子的点缀显得光秃秃的。在稀疏和茂密之间是造物主巧妙设计的过渡，颜色深浅的变化有着丰富的层次。我看的有些出神，希望在这里多一些，又希望在那里少一些，又或者说，我不明白为什么这里多一些，那里少一些。是不是哪个害虫爬着爬着累了，就在这里休息不肯继续爬了。随机，黄杨的抽芽是随机的，虫害的出现是随机的，我的观察也是随机的，那迷人又恼人的随机事件啊。也许，某个特征量在冥冥之中服从正态分布，也未可知。

因为内河水位比长江水位低，在调度闸处是往内河引水，维持一定的落差。河里的草鱼，鲢鱼等淡水鱼喜欢逆流而上，于是在出水口聚集了大量的江鱼。这些鱼在水流湍急的地方时不时跃出水面，激起白色的浪花。水流湍急遇到闸口墙面的阻碍形成了涡流，这些涡流打着旋在河面上移动着，不断地孕育和湮灭。无形中，这些图案有些契合宇宙中星云的图案。张若虚说，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时间随着我眼前的河水开始往回流动起来，如今，这里建成了船闸，还有化工厂和水泥厂，大量的村民都拆迁走了，十年前这里附近还有很多农田，住着很多村民，他们经常会坐着自家的木桶来河边捕鱼，再往前推十几年，这里很有多绿化基建工程没有结束，工地上还有忙碌的民工，黄土飞扬，机器轰鸣。

十年乃至二十年的变化是大变化，树木一年四季的枯荣是小变化。而在此刻，流动的时间停止了，在我的意识之中，在我看到建筑，河流，植物，天空以及腾跃而起的鱼的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