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秦书day177：最后的烦心事—我读《长安的荔枝》

昨天说到了李善德在长安获得了朝廷物质上的支持，他随后又返回了广州城，然而在广州城却让他经历两件不愉快的事。

先说第一件，我们在昨天说到，李善德跟杨国忠提及胡商的事，但杨国忠否决了李善德的提议。所以，等李善德回到广州城时，胡商兴匆匆地来找他问怎么样的时候，李善德因为心中有缘由而无法把事情始末尽数讲给苏谅听，只以荔枝转运是朝廷钦定之事，自有朝廷安排。这个情况，在李善德看来，虽然是实情，但在苏谅看来简直如晴天霹雳。苏谅就这样误会了李善德，并认为李善德不地道，认为他富贵了就忘了昔日的朋友，太不厚道，于是一气之下与李善德彻底绝交。这件事，让李善德内心很是苦恼与憋闷，但他眼下又没太多时间跟他好好解释，只能希求改天跟他道歉。

可是……更不巧的是，经略府文书赵欣宁竟以伪造五府通关符牒为由擅自主张将胡商苏谅驱赶出广州城，最终让李善德也失去了转运荔枝所用的双层陶瓮。于是，李善德就命令赵欣宁必须替他解决替代双层瓮的事。这一连串的事件，真是让李善德很是气恼，但又没什么办法。他与苏谅的这个误会，怕是至死也解不开了，满口的愁苦无处诉说啊。

再来说第二件事。在处理了第一件事后，李善德便往从化坊赶去。可当他赶到的时候，又发生了赵欣宁命令手下大肆砍取阿僮的荔枝树。所以当李善德到现场的时候，急忙忙跟他说明这些事，想让李善德命令那些人停手。李善德就质问赵欣宁为什么截取这么多荔枝树？这一次的运量只要十丛荔枝，最多砍十棵树就够了啊。可赵欣宁却说这里有来自京城的文牒，来自于杨国忠本人。文书内要求：六月初一运抵京城的荔枝数量，要追加到三十丛。

赵欣宁的这个解释让李善德内心陡起怒火，怎么上头又改了。不过，在李善德想来，既然只要三十丛，那为何砍这么多。忽然李善德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因为他也是做过冰政的人，很了解这个体系的秉性。每到夏日，上头说要一块冰，中间为求安全，会按十块来调拨。下头执行的人为了更安全，总得备出二十块才放心。层层加码，步步增量，至于是否会造成浪费，并没人关心。同理，换到荔枝上，上头说要三十丛，那下面就得层层加码，步步增量，并没人关心是否会造成浪费，这就是官僚系统的调性。他，李善德也是无能为力。所以虽然看着阿僮苦苦哀求，他却不能做什么。这件事他也无法一两句话跟他说清楚，只能以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跟阿僮说：“阿僮啊，你等等。等我从京城回来，一定给你个交代……”阿僮此时无法平抑内心的伤心和愤怒，想以一己之力阻止他们，但被赵欣宁的手下按在了地下。看到此刻的李善德，也极度地厌烦自己，而且是前所未有的厌烦，他想着他李善德怎么沦为和那些人一样了。

李善德此时大声挥动着手臂，声音虚弱得像被抽取了魂魄对赵欣宁说：“计划继续执行……”他痛苦地闭上眼睛，抖动缰绳，让马匹开始奔跑起来。可这样还不够，他拿起鞭子抽打着马屁股，不断加速，只盼着迅速逃离这一片荔枝林。可无论坐骑跑得有多快，李善德都无可避免地，在自己的良心上发现一处黑迹。

自从李善德离开从化之后，整个人好像变成了一块石头，滤去了一切情绪，只留下官吏的本能。他每到一处驿站，会第一时间按照章程进行检查，细致、严格、无情，而且绝无通融。待检查事毕，他会立刻跨上马去，前往下一处目标。

他对自己比对驿站更加苛刻，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留出，永远是在赶路，经常在马背上晃着晃着昏睡过去，一下摔落在地。待得清醒过来，他会继续上马疾行。仿佛只有沉溺于艰苦的工作中，才能让他心无旁骛。

在路上，他又遇到一处驿站无人看守的情况。总之，这一次荔枝转运，意料之外的麻烦实在太多了。之前双面瓮和掇树的纷争，对荔枝保鲜质量都产生了微妙的影响，而黄草驿的逃驿事件和其他一些驿站的失误，对速度也有耽搁。聚沙成塔，集腋成裘，这些大大小小的意外凑在一起，产生的推迟效应十分惊人。

没想到有了朝廷支持还有这些事，这一连串的意外之事，真是应了那句计划赶不上变化，这让李善德内心无比烦累。他此刻只想昏睡过去，但昏睡之后又该怎么办呢？不过，因为他连续奔波了几天，身体已经不听使唤了，就昏倒了过江的船上。后续如何，我们明天再说。明天这趟转运终于迎来结局，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