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散文】穆艳梅：空谷里的一株幽兰

滋水美文

  空谷里的一株幽兰

文／穆艳梅 

那是个焕然一新的日子，小升初了，新来的班主任，一张张陌生的新面孔，黑板上的粉笔字“欢迎新同学”非常醒目，桌上摆着一摞摞崭新的课本......

开学第一天的早上，开完班会，班主任给我们临时排了座位，临时选班干部。由于是新学年新班级，大家彼此素不相识，刚刚聚在一起，互相都不了解，班主任只能初步任命几个班干部。于是，她以临时学习干事的身份，在同学们眼前亮相了。这是一个相貌平平的女孩，身材单薄清瘦，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仔细一看，没有什么出众的地方，很普通。

可就在那一年的那一天，她走进了我的视线，走进了我的心里，成了可以相伴我一生的好姐妹、好闺蜜。她并非一个初见就引人注目的女孩，有着不动声色的安静，淹没在人群里的她，很多时候都被人忽视。可她的修养很深，从她那明亮清澈的双眸里，和那文雅的谈吐里，透出来的是一种独有的，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气质。那气质里藏着书香，藏着天使般的美，足足可以打败任何华丽的外表和虚荣、矫揉做作。

我和她在初中三年一直同班。她几乎每次考试都名列前茅。颁奖大会上，她给人的感觉一直是那么稳重谦虚，没有丝毫的傲慢。中考那年，她又一鸣惊人，为我们新庄中学发射了一枚最璀璨的卫星。她以优异的成绩被北关中学录取了，当时的她是名副其实的学霸。

高中三年，她更是勤奋努力，每分每秒都她都能牢牢把握手中。好几次参加物理、生物竞赛，她都能名列前茅。三年来，她的学习成绩在稳定中节节攀升。一九九一年的五月里，命运和她开了一个无情的玩笑。一场高烧之后，她得了急型病毒性角膜炎，眼睛突然间干涩得不能见光。医生建议她休学，叮嘱她不能让眼睛过度疲劳。告诉她此时正是治疗的最佳时期，建议她到北京去找最好的眼科医院治疗。

离开学校的那天，我送她到校门口。即将分别的她，脸上没有悲观和失望，反而说了一番鼓励我的话。挥别时，我为她深深地惋惜，在心里抱怨着上帝的不公。“再见了！”看着她嘴角挤出的一丝微笑，我分明感到了一种掩饰不住的无奈和忧郁，我感到她的心在默默地哭泣......那么痴爱学习的她怎能丢下心爱的课本，怎能舍得离开那些对她寄予无限希望的老师和同学们呢？望着她单薄消瘦的背影，紧握着她送我的食堂饭票，我的泪水在风中肆意地飘飞......

弹指一挥间，三十多年过去了。如今的她依然是我的好闺蜜，也是我心里最美的天使。她在县城的一所重点中学任学生公寓管理员兼清洁工。在十几平米的小房子里，他们一家四口蜗居了十多年。她的两个女儿已经一天天地长大。大女儿经历完高考，二女儿也刚刚完成了中考。她俩的成绩平时都很优异。她，还是那样端庄优雅、善解人意、温柔可亲。一路行来，她认真负责地工作，从来没有自怨自艾。她说她喜欢校园生活，喜欢看学子们朝气蓬勃的模样，听那琅琅的书声。她把她的不甘和遗憾寄托在孩子们身上，工作之余，默默地守护和陪伴，每一页作业、每一份试卷里都透着她的关注和思考。几十年来，她从未丢下书本，无论她多忙多累，她都没有放弃对知识的追求，她用她的不自弃告诉我们，即使我们再不幸，再卑微，我们也不能放弃追求！

几十年来，我们一路相伴，分享生活中的喜怒哀乐，见证孩子们的成长，彼此给予对方鼓励和支持，我们的友谊就像那潺潺不断的溪流，更像那余味悠长的美酒。“空谷出幽兰，独秀天地间”，她，我的好闺蜜，就像一株幽兰，静默在空谷里，尽管无人问津，却淡淡地盛开，默默地绽放着美丽，独留一抹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