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水 · 散文】杨亚贵: 父亲忌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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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水美文》
︱第357期︱
编辑︱马晓毅
Chinese Western literary journal
「父亲忌日」
文/杨亚贵
二零一八年十月初四日,是亡父二七忌日。早晨起来,院子里那颗银杏树又落了一地黄透了的叶子,冬云低垂,雾霾连天。
我于父亲神案前焚香叩拜以祭。妻子嘱咐我给太阳能热水器上水,并检修管道。从楼梯去屋面最上边的缓休台上,我见到了沉寂多年,父亲亲手打制的那只高脚圆凳子。几十年沧桑的“包浆”,凳子的色泽早已不能辨识,捧起凳子,我的心神,便又如父亲亡故以来,时常所出现的恍惚不清,似乎父亲犹在人世。
我将这只高脚的圆凳,搬于院中洗衣服的水池细心涮洗,日月的尘垢,终于一点点蜕脱,原木的纹理一点点复原,这无疑是一只设计精巧,做工细致的座具。
我将这只高脚的圆凳,搬于院中洗衣服的水池细心涮洗,日月的尘垢,终于一点点蜕脱,原木的纹理一点点复原,这无疑是一只设计精巧,做工细致的座具。
凳腿和登托白椿木的木纹,疏密匀停,清晰可辨。凳面则用坚而又韧,旋绞纹纽的老榆木根制作。榫卯紧致,几十年过去至今没有丝毫松动。
非常遗憾,也许是当初油漆时,父亲所用的清漆质量不夠好,也许是我洗涮时用力过甚,尘垢是清除干净了,圆凳上陈年的包浆和漆层,几乎消失怠尽。好在淡淡的黄色染料已渗入木内,透示着一份遥远的信息。
屋子里写作业的孙女掀帘蹦跳而出:“爷,你洗的这是啥呀?”
“你看看这是啥物件?”
“不认得。”孙女光洁的眉宇间,含着疑惑,初冬正午的日光,照着她娇嫩的脸颊,衣服亦是红得鲜丽。
老母亲刚刚给父亲添罢香,蹒跚而来。自从父亲故去,我时常看到她悄然抹泪,目光似乎比以前更为混浊了。
“老老(曾祖母),您看这是个啥物件?”
“我不认得,没见过,哪儿来的?”母亲风烛的皱纹间,依然满是与生俱来的慈祥。
我鼻子发酸,泪腺几欲决堤而出。我的老母亲,看来全是忘记了,这是六十年前,父亲给她精心打制的梳妆凳啊!
我对孙女说:“咱们把这凳子当作花架吧,你选一盆花,咱们把它放到你老爷(曾祖父)的香案旁吧!”我们找出一个白色的圆形泡沫食品盒,作为花盆的托垫,直径恰恰与凳面大小吻合。孙女选了一盆长势旺盛的吊兰放上去,用彩笔在花托上写下“一株兰花”四字,我的心又剧烈地跳动几下,我没有告诉孙女, “兰”,正是母亲的小名。
孙女在花托的另一面写上她自己的名字,那字龙飞凤舞,象是明星的签名。她说,今天是周日,老师留的命题作文的题目是“我最喜欢的花”,这下正巧,她知道该写什么了。
冬日西斜,我等最后的三柱香燃尽,吹息蜡烛,将父亲的遗像背过去,面向神堂里边。捧上香烛纸钱,带上孙女去送神。村后高高的原坡上的柿树园,是父亲长眠的地方,逢七忌日的午后,我们须得把他对家依依不舍的魂魄,一程一程由近及远恭送,直至五七送到坟茔。
我和孙女点燃香烛,双膝跪地,一张一张焚化纸钱,心中默念老父安然走好:父亲,这原坡,您劳作农活几十年,不知往返了成千上万趟,坡上的每一粒尘埃,都洒下过您的汗水,印证过您的足迹,您安寝的红柿墓园,还安息着您上承血脉的长辈,安息着许多作别已久,熟知亲善的乡亲,你就了无牵挂地去吧!
少陵原之外西山的顶上,枕着倦怠的夕阳,那日辉,透过坡旁萧索的树梢,侧投到路面上,寒风掠过,纸焰斜扑,余烬飞散,白烛滴泪。路边一丛丛黄色的野菊,强撑着初冬的寒凉,兀自未枯。崖上酸枣的红果早已凋谢,没入枯草之中,藏踪匿迹。
下坡回程,坡口人家用以作为屏障的一排密实的绿枳,消蚀了夏时的繁盛,时不时一片片飘落着枯萎的黄叶。
踩着衰败的落叶,小孙女的衣衫,依然靓丽,脑袋后的独角马尾辫子,随着步履摇摆,极具弹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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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亚贵:男,蓝田县汤峪镇人。西安市于右任书法学会会员。2016年至今,在报刋及多家微信平台发表散文作品近百篇。秉烛夜读,不以为晚,跬步而行,但求寸进。崇尚深沉厚重,意境幽远,简约凝炼的文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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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稿:王军红 编辑:马晓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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