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翠红|桑树上的眺望
徐翠红|桑树上的眺望
童年的记忆中,年少的我,一个农村小姑娘,坐在家门前较高大的桑树上(当然不会爬树的我是搭梯子上去的),眺望着村东头的小学堂,那个方向有混合声响:邻居们日常生活中充满生活气息的各种声音,小学那边有大队部,也传来隐约的声音。
是知道《西游记》里的千里眼和顺风耳,还是从什么渠道看过声音的科学原理?我记得我用双手搭在耳廓后,耳朵听到的声音就变大变清晰了,我还想在树上放声高歌,也不记得胆小的我当时唱了没有。
我家门前的这两棵桑树,也不知道栽了多少年了,似乎是我母亲在我们很小的时候栽的,等我们长大了,树也成大树了,毕竟桑树成材也不要很多年。
这两棵桑树,承载着我许多的回忆。
记得幼童时,我在桑树底下戏耍。我的爷爷,他叫徐树元,就坐在堂屋里边搓草绳边唱歌。我现在想,他一定随时留意着我。我爸爸也爱唱歌,每次骑自行车带我到杨塘片卫生院看病时,他就边骑边唱,所以我也爱唱,而且音准不错,不像别人五音不全,这是遗传吧。当年,父亲刚订亲,母亲告诉我他唱“子孙万代干革命”还被外婆村上的人取笑呢。
这两棵桑树,听堂姐说,是一公一母,因为有一棵不怎么结桑葚。每到桑枣成熟的季节,我们这些生活贫乏的农村孩子,就有了好吃的“水果”了。泥地上掉了许多又甜又乌的桑枣,可是我们“讲卫生”,都不捡地上掉的,而是找来大竹匾,或几人合作,拉开一块床单,用棍子往下打或有人上树摘了往下扔,然后觉得那就是干净的,也不洗就吃了,吃得嘴巴黑黑的,肚皮大概也鼓鼓的(这个是猜的,我也不知道当时吃了几饱)。
桑树还见证我童年的小委委屈。童年,我家是半边户,我父亲在外工作,很少回家。常常在村东头,听人说“你爹带荸荠回家了,就带着些高兴的心情回去(还记得父亲第一次带回桔子时,我还要他指导怎么吃,那时太穷了)。大队书记的儿子,在村里“称霸”,欺负我们,把我家门前系在树间的绳子剪断了,说挡了他的路。我姐姐很气愤,我母亲还到他们家讲理去了,说是自己家门前,又不是在路上,不应该剪。当然,现在我姐姐和他关系还不错。
桑树冥冥中还伴随着我的心理历程。童年,几年级不记得了,那时姐姐也在读小学,算来我就不超过小学四年级。那时的我因为一件较恐怖的事有了心理障碍,要是家里没有其他人,我大白天都不敢呆在家里。我小妈说∶“你越怕越有事,你不怕就没有事。”可是不管用。
这心理障碍来自一个月光亮堂的夏天晚上。农村的房子都是平房,窗外就是室外,夏天窗户都是开着的。那天,家人都进入了梦乡。我醒了,觉得口渴,便来窗前向桌上的脸盆里舀茶喝(现在想来,那时民风淳朴,都没有食品安全意识),也许是搪瓷碗舀茶发出了声音,突然一个白色的大东西一下子搭在我家的窗上(现在写时,还觉得毛骨悚然,人进入恐惧状态),它全身雪白,占满了整个窗户(那时觉得窗户很大,也许农村老房子窗户并不大),两只乌黑的眼睛滴溜溜转着。我恐怖至极地叫起来(黄梅话称作嚷到肉楼里去了),奔回蚊帐里,母亲安抚我询问我,我一句话也不敢说。后半夜瞟着床前的月光,无眠,惊恐。
从此,我只要家里人不在家,我一个人宁愿围着屋子转悠,也不敢一个人呆在室内。至于房间,家里有人时我都不敢进。那时,家人在东边灶屋吃饭,和他们只隔着个堂屋,我一个人也不敢进西边的大房。
直到有一天,这两棵桑树惹来了雷电,在西边房间的窗根轰然炸响,我的心理障碍一下子解除了,我想,如果有精怪,那也已经被雷公打死了。所以,我心里再也不怕了。
桑树充斥着童年的记忆,后来读师范时,学校门前池塘边的那棵桑树常让我想起故乡和童年。难忘故乡情,难忘桑梓情!
作者:徐翠红,小池镇第一中学教师,笔名:蒹葭苍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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