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甲兴:【懒汉脱贫】
文/蒙甲兴 图/来自于网络
懒汉脱贫
◎蒙甲兴
【作者】:蒙甲兴,陕西省彬县香庙镇奇埠村人,农民。县作协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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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汉脱贫
人物:
盼富
村长
村医
小卖部女店主
经纪人
村民甲
村民乙
(1)清晨。山村。
一只大红公鸡站在墙头打鸣。
村人纷纷走出家门,肩扛工具下地干活。
太阳从东山背后冉冉升起。
村长牵一头母牛在街道行走。
(2)农家院。
墙倒。屋破。一派寒酸景象。
村长:(来到庭院,见屋门紧闭,呼叫)盼富!盼富!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咋还睡呢!(不闻应声,又喊)听见了吗?懒怂!
(屋內音):谁呀?吱吱哇哇,我又不是聋子,还听不见驴叫唤!
村长:哟哟!狗日的还牛上了!你先人在那个茅坑把屎吃多了,生下你这么个夯货,嘴馋身懒,日子都过成逑拉地了楞是不知道羞骚。快起床,给你送东西来了。
(屋內音)碎碎个屁事,影响人睡觉。撂在门口,我起床后再挪。是面粉还是衣服?
村长:嘿嘿嘿!摊上这号货,我这村长算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快起床,睁大狗眼看清,这回不是面粉衣服,是个大活物!
(屋內音)啥?大活物?是骆驼还是大象?!
村长:(面生怒色)你先人,牛!
(屋內音)你就吹吧。
村长:再不起床,我可要踹门了。(恰巧,牛叫了一声)听见了吗,你先人都开口了!
(窗扇门打开一条缝,露出一张男人龌龊的脸)
盼富:我的个娘!这回真的拉硬屎了!
(3)小村街道。
盼富牵牛行走。
村民甲:这是谁家的牛?
盼富:(傲气十足)当然是我家的!
村民甲:你家连老鼠都养不起,养牛?你吹牛还行!
盼富:你爱信不信!
村民乙:哟哟哟,还长脾气了!听说城里人爱遛狗遛鸟,你这是遛牛吗?
盼富:(反问)不行吗?!
村民乙:哎!这牛不会是昨晚偷别人家的吧?
盼富:偷?呸呸呸!我偷你妈!把耳朵里边的驴毛掏干净,听清楚,这牛是县长送给我的!是——县——长——送——给——我——的!!从今天起,我盼富不再是穷光蛋。我有牛了,我要用这头牛打底子,大牛生小牛,一直生下去,发大财,不但盖楼房还要娶媳妇呢!
村民乙:媳妇就别娶了,晚上抱着母牛睡。
盼富:去你的……
(4)夜晚。盼富家。
盼富上炕脱衣,熄灯。少顷,鼾声响起。
(梦境)母牛骚动不安。盼富一脸焦急。
母牛时而站立时而卧倒痛苦不堪。
盼富吓得打转转,泪水溢满眼眶。
母牛卧地突然腿一蹬,生出一头小牛来。
盼富破涕为笑,扑上去抱住母牛爱抚。
奇迹发生了,母牛又生出第二头小牛,第三头,第四头……
盼富见状欣喜若狂,跪地叩谢并高喊“我发了!我发了!!我发了!!!”
(“嘭嘭嘭!”一阵敲门声响起。)
……梦醒。盼富起身揉脸……
盼富:谁?
(门外音)村医!
盼富:有事吗?
(门外音)你起床再说。
(5)庭院。
“咣当”一声,屋门打开,盼富手提裤子走出来,抬头瞅一眼村医,急匆匆去粪堆上洒尿。
盼富:你有啥事?
村医:听说县长给你送了一头牛,真的假的?
盼富:(趾高气扬)当然是真的!
村医:你真有福气!这共产党的好处,全让你得了。县长是你舅吗?
盼富:不是!如果是就好了,我也弄个乡长当当!
村医:怪不怪,县长咋就把牛送给了你?
盼富:问县长去,我咋知道呢!
村医:看来有时拾金子不一定要起床早,要命好!
盼富:拉倒吧,都穷成这样了还命好!说正事。
村医:贵人多忘事!你在我诊所欠了医药费687.59元。都快两年了也改结结,再托可就要关门了。
盼富:我现在没钱。
村医:哄我玩?大牛拴在槽上,还能没有这点小钱?
盼富:真没钱。要不再拖一年,等大牛生了小牛卖了,立马还你!
村医:笑话!如果今晚你生了急病,我也要再拖一年才来抢救嘛?
盼富:那我不就完蛋了?唉——!你啥也别说了,我想法子。
村医:这就对了吗!不过.咱可都是站着洒尿的主!
(6)街道
盼富牵牛前行,村长迎面骑着摩托车驶来。
盼富:村长,干啥去?
村长:去乡里开会。还是那句老话,把牛养好,把日子过好,要对得住县长的一片苦心!
盼富:记住了!记住了!
村长:我事儿多,你就好好干吧!(骑车离去)
(7)小卖部。
女店主手执鸡毛弹子,清理货架上的尘土,望见盼富,笑脸迎了上去。
女店主:恭喜!恭喜!
盼富:行啦行啦!莫讓人。
女店主:我就想不明白,你家祖辈在那个庙里烧了高香,让你捡了宝,竟然牵上县长送的牛!
盼富:县长爱穷人呗。
女店主:可要把日子过好,别辜负了县长!
盼富:知道。我这就去放牛!
女店主:牛放着,膘长着,心里美滋滋的,舒坦吧!(态度一变)那我这里的欠帐是不是也该结结?
盼富:多少钱?
女店主:共计250.57元,零头免了,给个整数。
盼富(疑惑)啊!这么多?
女店主:(长脸一吊)装啥糊涂!每次欠账都是你签名,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怀疑我给你记了黑帐?!
盼富:(陪笑道歉)怪我不会说话,你别生气!我抓紧筹钱。
女店主:是爷们!说话算数,吐出的唾沫星落地可要砸个坑哩!
(8)山坡。
牛在山坡上吃草,悠闲自得。
盼富躺在草地上辗转反侧,嗨声叹气。
盼富:(自言自语)我那儿有钱还账呢?这可咋办?愁死人了!
(9)街道。
盼富退身拽牛,撞进一个人的怀里。
经纪人:眼睛长那儿了,吃奶也不认清公母,我是爷们!
盼富:(慌忙道歉)对不起!这死牛走路太慢,我拽它,碰着你了。
经纪人:你就是盼富吧?我拜访你来了!
盼富:拜访我?你是?
经纪人:我是谁不重要,你现在都成名人了,牵着县长送的牛,好牛气嘛!
盼富:别再瓤人了。我正愁着呢!
经纪人:愁?愁啥?
盼富:手里牵着大牛看着风光,可是日常碎事把我难住了。
经纪人:缺钱?对不对!
盼富:欠人一点烂帐,他们催得急,让我咋弄吗,我腰包真的没钱!
经纪人:县长帮你脱贫,这是天上调馅饼,你小子好福气哟!可是你欠帐不还,伤了村邻关系就麻烦了。
盼富:我身上只有虱子,没钱,总不能把牛腿剁下一条吧!
经纪人:哎!你这话还真有一定的道理。
盼富:(吃惊地)你有病吧!县长送我大牛是帮我脱贫致富的,不是让我剁腿呢。
经纪人:(鼓作生气)真是好心作了驴肝肺,冲我发的啥邪火!可是欠别人的钱咋办?
盼富像挨了一刀的气球,憋了。
经纪人:我有一个法子,不知合不合适?
盼富:(急不可待)别卖关子,快说!
经纪人附在盼富的耳朵上滴咕……
(10)夜晚。家里。
盼富躺在炕上反来覆去,不能入睡……
(梦境)村医和女店主挤进门来催帐,一个举拳就打,一个指着他的鼻梁大骂……
盼富跪地磕头求饶。
讨债人依旧拳打脚踢,破口大骂。
盼富一把抱住讨债人的腿求饶:“别打了!别——打——了!……”
(梦醒)盼富坐起身,环顾四周才知是梦,便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人能吓死!我该咋办呢?”
(11)翌日。盼富家。
经纪人赶着几只山羊,来到盼富家。
经纪人:我说话算话吧,把羊赶来了!
盼富:(敞衣提裤,从屋內出来)这法子行吗?
经纪人:没嘛哒!人家羊掌柜的还不乐意,为你的事费了我好多唾沫。
盼富:只要你说没嘛哒,那么咱就换。
经纪人:(一脸喜悦)哎!这就对了。你再好好想想,一头牛喂一年多才下一头小牛,太废时间了。这几只羊可就不同,每年要产好多小羊羔呢。我敢打报票,一年之后,你们羊群可就变大了。到那时,你就是村里的首富,谁再嫌弃,你就用巴掌抽他!
盼富:(乐不可支)换,换,我换!
(12)小卖部。
盼富赶着那几只羊在街道上走。
女店主瞅见了,急忙跑了出去。
女店主:哟!牛倌咋变羊倌了?队伍大多了。
盼富:嘿嘿!羊生羔子多,我就脱贫快。
女店主:脑袋瓜子挺灵醒么。恭喜发财了!
盼富:就别寒酸我了。
女店主:你发财也别让我们喝西北风,欠我的钱啥时还?我可等钱上货呢!
盼富:我现在没钱,等过一阵子有了钱,第一个还你。
女店主:别再糊弄鬼,你不会又让我等到牛年马月吧!巧啦,今天碰上羊了,我就拉一只抵债吧。(上前抓羊)
盼富:(阻止)你不能拉羊,县长要骂人哩!
女店主:县长骂你怕,我骂你就不管啦!人要讲诚信么,不然谁还敢和你交往。(抓住一只羊的后腿)嘚,就是它啦!以后需要啥东西,随时来拿。
盼富:你不能这样!你不能……(阻拦无果,跺脚,下蹲……)
(13)盼富家。
村医:(给盼富递上一支烟,点燃)日后,再有头痛脑热什么的,就急时到诊所来拿药。千万别把小病拖成大病。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一定要爱惜。都是乡里乡亲,别生份!
盼富:唉!知道了……
村医:那我就不恭了,(拉起一只羊)你歇着我走了。
盼富:唉!……(抱头蹴下。)
(14)墙壁上。
日历,一张翻过,又一张翻过……无数张翻过。
(15)盼富家。
盼富坐在炕头上,一口鸡肉一口酒,吃得津津有味。
村长大呼小叫着进来。
村长:(一看场景,惊讶地)啊!这咋还过上新年了!
盼富:你也喝一口?
村长:别喝了!快打扫卫生。
盼富:干啥?
村长:县长马上就到,能不准备准备?
盼富:(举杯又喝一口,醉意朦胧)准备个屁!
村长:翅膀硬了连县长都不认了?!
盼富:(语无伦齿)还是喝酒!喝酒!……酒……
村长:少灌两盅马尿!我进来咋没看见牛呢?
牛那儿去了?
盼富:牛?没了!
村长:丢了?
盼富:换羊了,羊产羊羔多。
村长:我的个娘耶!你可吃了豹子胆。羊呢?
盼富:换鸡了。鸡每天都生蛋,天天有收入。
村长:鸡呢?
盼富:瞎子!不是在碟子放着嘛!
村长:我的个爷哟!你可把我害苦了,这,这这这,这让我向县长咋交呆嘛!
盼富:(口齿不清,昬昬欲睡)我,我……我就这……怂样子了,你……就……你就……跟县……长……说……,明年直……接给……钱……好了……省去……多多……少……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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