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秦文学周末特刊】岳新峰：【赴河北悼念叔父】（诗歌）
文/岳新峰
盛夏尚有余温
初秋天还未凉
第一次踏上这陌生的城市
却是与您最后的道别
您是我父亲的弟弟
是我至亲的父辈
幼时最为勤奋好学
时常手不释卷
锅里的饭已焦糊
炉膛的火光
映照的却是你
对知识的渴求
壮年投笔从戎
赤胆忠心卫家国
铁骨铮铮立天地
服从组织分配
您携家带口远居他乡
从此
家乡成了
难以回归的故乡
后来您偶然回乡省亲
都变成我们的奢望
仍记得
那个中秋
稻香在润湿的空气中弥漫
难得回乡的您
照顾生病的我如同己出
原本我和您并不熟悉
但这一次
我永远的记住了
温暖的手
慈祥的脸
还有贴心的语言
后来再见面
并不伟岸的身影
依然挺拔
但两鬓的白发
暴露了岁月的沧桑
再后来，您常常
给父亲打电话
说有空了
就回老家来看看
带着儿孙
享受老家的山清水秀
然而
还没有成行
您却生了病
万分之一的几率
却是您一万分的不幸
没有治疗方案
没有特效药
全世界也没有几个
可以参考的病例
您躺在病床上
用超常的毅力坚持
坚持着自己的愿望
坚持着
大家伙的希望
几度在重症室挣扎
您就想回老家
看看
看看这里的山
这里的水
这里的一草一木
还有这里的亲朋故友
这里的
一切的一切
……
我想去看您
却因种种原因
未能成行
您宽慰我们
已经可以下床走路
我轻信了您的谎言
梦想着在一个
阳光明媚的午后
您会提着行李
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
招手喊我的乳名
我们坐在老家的屋檐下
把酒话桑麻
我们在老家的田野
悠闲散步
在金钱河畔
摸鱼抓蟹打水漂
去屋后的山坡上摘酸枣和野葡萄
谈人生
谈理想
谈过去
谈未来……
那一夜
一夜的雨淅沥不停
我猛然惊醒
再无睡意
烦躁无端
快四点了
我开始迷糊
一向很乖的您的小侄孙女
却突然大哭起来
怎么都哄不好
天未亮
我冒着大雨出门办事
一路上雨大雾重
中途休息吃饭的时候
看到堂姐传来的消息
我瞬间泪崩
心中不愿相信的事实
终究还是要面对
我偷偷给母亲打电话
我怕您的哥哥
我年逾古稀的父亲
接受不了……
您怎么就狠心先去了
我们都还等着您
共叙天伦呢……
行色匆匆
一路向东
开往邢台的高铁在飞奔
我们却心急如焚
终于到了
进屋看到简单的灵堂
您的遗像仍旧慈祥
从来不曾流泪的父亲
您的哥哥
嚎啕痛哭
在场的人无不动容
我跪在您的灵前
请原谅我来迟了
让我轻轻为您上一炉香
烧几张火纸
想着当年
灶膛的火光
映照着您的脸
和手中的书本
只是从此
您再也闻不到
饭菜的香味
再也不能回老家去
看山看水
把酒桑麻
共叙天伦……
您的妻女子孙都难以接受
您的亲邻故旧
战友同事
也都难以接受
大家忍着悲伤互相安慰
谈论您生前的好
谈论您的修养与恩德
可是您却再也听不见了
不能谦虚地笑了
不能铿锵地讲了
不能豪迈的雷厉风行了……
出殡的那一天晚上
突兀的刮起了大风
为您焚烧的纸钱
盘旋着
火焰乱舞
让我感受您最后的温度
骑上白马去吧
去吧
去那没有病痛的天堂
我唯有
苍白的祝福
随风而去……
天刚亮
我们出发去殡仪馆
最后再看您一眼
却是阴阳两隔
泪奔无语
一鞠躬
您一路走好
二鞠躬
愿您在天堂安息
三鞠躬
我怎么舍得您离去……
天空阴霾
山河垂泪
草木含悲
您虽不曾征战沙场
我知你心中
驰骋着千军万马
你虽不曾建功立业
我知你心中
深爱着家人子孙
你的身去了
可您的精神还在
您的音容笑貌还在
您的谆谆教诲还在
您的一切的一切都还在
都还在
我们的眼前
我们的身边
我们的
心里……
黄天厚土啊
愿在你的怀里
永安他
卑微而伟大的灵魂
图片来于网络
作 者 简 介
岳新峰，男，生于1982年，毕业于咸阳师范学院，陕西山阳人，曾用笔名“无心柳”、“祈梦轩主人”，担任过《咸阳师院报》学生记者，有作品发表于《天竺山》杂志。现在陕西省商洛市山阳县户塬镇初级中学任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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