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月能不能用附子,吴天士来告诉你
暑月能不能用附子,吴天士来告诉你
“夏月不但不能无虚寒之人,而中阴、中寒之证在夏月偏多……若夏月本属伏阴在内,而人又多食冷物,多饮凉水或冷水洗浴,或裸体贪凉,故中阴、中寒之证夏月更多,岂以夏月阴寒之证亦忌用温热以视其死耶……况乎直中阴经之证,舍桂、附更将奚恃乎?第人不能辨认,故只知温热当忌耳。”吴天士用附子救治成功多例夏月中寒案。
庚午六月二十四日,翰林胡修如,发热不退,急迎余至。
自云:“两昼夜烧坏了,速求清凉散一剂以解之。”余诊其脉,浮大数疾无伦,重按全无,舌苔黑而滑,面色如朱,唇燥欲裂,烦躁不眠,小便短涩而赤,大便溏。余笑应之曰:“寒深入骨矣。全副热药尚难回阳,奈何犹思得清凉散乎?”胡公曰:“如此亢热天气,自然是受热中暑,依年翁竟不可用清凉药乎?”答曰:“此非中暑,乃中寒耳。不独凉药不可丝毫粘唇,即热药稍轻亦复无益。”又问:“如此暑月,安得有寒中之?”答曰:“寒即阴也,暑月阳发于外,则阴伏于内。既有阴伏于内,则凡遇阴气即相引而入,所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理固然也。夫暑月安得有阴气?抑知此阴气不必天寒地冻之气始能中入,在暑月或食冷物,或饮冰水,或裸体贪凉,其气皆能中人,总由阴伏于内,阴气便于直入,犹之奸细潜伏城中,贼来便易攻打也。所以谓之中寒者,以其深入在脏,而非若感寒之感触在表也。惟有大剂姜、桂、附以驱阴寒,大剂参、术以回元阳,乃为可救。稍一游移,命在呼吸矣。”
遂定方用桂、附、姜、术各二钱,人参四钱,茯苓一钱五分,泽泻一钱,陈皮八分,甘草三分。服一剂,大热便退,反觉畏寒。胡公称奇,谓如此热药,反能退热。余曰:“热退未即为喜,今日午后,仍要复热,但不似从前之狠耳。”问:“何时方不复热?”余曰:“要待阴寒驱尽,内无真寒,外自无假热,约服药一七,可全退矣。”照昨方将参、附各加一钱,服一剂。
次日,脉稍收敛,热果复发,不似前之播炙。看舌色,其寒色全未动,汗淌出不止。余曰:“如此重剂,犹然无力,每日须服二剂方可。”遂如方日服二剂,计每日附子六钱、人参一两。服七日而热全退,汗全止,小便由赤而黄,由黄而淡。至十日后,小便清而长,喜粥食矣。服半月而后照前方日服一剂,服一月而后全安。笑谓余曰:“初病如此热状,又如此热天,任千百医人,必谓是极热之证,而投以大寒之药矣。今蒙年翁用如许热药,乃得收功,设今年不遇年翁来京,将若之何?若用一剂寒凉,不立刻就毙乎!”
阴证中暑极易误辨误治,“如此热状,又如此热天,任千百医人,必谓是极热之证,而投以大寒之药矣”。吴氏亲眼目睹汉上医家,“凡是夏月中寒之证,无有不医至死者。彼绝不知夏月有中阴一证,又绝不知治阴证当用何药。但有发热者,必先予九味羌活汤二剂;热若不退,便云是火证,即用黄芩、黄连、花粉、栀子之类,狠服数剂;热又不退,便加石膏、犀角;热又不退,则用大黄,日有大便,便且溏,仍然用大黄。不知此种传受从何处到来?”其论理,明白透彻:“总由阴伏于内,阴气便于直入,犹之奸细潜伏城中,贼来便易攻打也。”其治疗则胸有成竹,言之必中,令人信服。
本文节选自《清初扶阳名医——吴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