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3篇 辽国的金属冶炼与金属器具的制造技术
X
辽代的金属冶炼技术已经达到了比较高的水平。比如铁的冶炼,有些地方是直接从地下铁矿矿脉中挖取铁矿石,然后投炉冶炼。东京道地区的所谓“坑冶”即为此类冶炼方式。《辽史·食货志》载:“东平县,本汉襄平县故地,产铁矿,置采炼者三百户,随赋供纳:”另一类冶炼方式是拣拾被河水冲刷成粉末状的铁矿粉,投炉冶炼。如宋人王曾使辽,在其使辽语录《上契丹事)中即说,他途经辽中京道柳河馆西北的铁冶,见许多渤海籍手工业者,“就河漉沙石,炼得铁”。此种冶铁形式,有学者认为与明代大科学家宋应星(天工开物)中所记的冶铁方法相一致,被称为“沙(砂)铁”。宋氏指出,铁矿石“质有土锭、碎砂数种。凡土锭铁,上面浮出黑块,形似秤锤,遥望宛如铁,捻之则碎土,若起煎炼,浮者抬之”。这种铁矿石,在“燕京遵化、山西平阳,则皆沙铁之薮也”。“凡砂铁,一抛土膜,即现其形,取来淘洗,入炉煎炼,熔化之后,与锭铁无二也。”辽代铁的冶炼工艺之过程,史书无载,但从辽有坚韧似钢的“镔铁”来看,足可证明辽代冶炼金属技术的高超和先进。据分析,“镔铁”系经过多次冶炼和锻打而成,与中原地区的“百炼钢”颇为类似。辽代工匠用“镔铁”打制成的铁刀,非常有名,常常作为辽帝赠送给北宋皇帝生日的礼物之一。此外,科技考古工作者经对法库叶茂台辽墓出土的铁器进行试验分析,认为辽代冶炼工匠已能冶炼低碳钢。另外,运用现代检测手段对内蒙 古豪欠营辽墓出土的铁钉进行测试,结果表明,“其他元素的含量很低,接近现代的08沸钢板和纯铁的成分”。
辽代工匠们的金属器物制造工艺和技术也相当高超,已不逊于中原北宋地区。近年来,考古工作者在辽墓考古发掘过程中,出土了大量的辽代铁器,其中生产工具如锄、犁、锹、镐,生活用具如壶、鼎、筒、剪、铲、斧、钳、熨斗、锅、炉、熬子,兵器如刀、矛、镞、骨朵等,其制造工艺水平都很先进。尤其是铁质嵌银马具和错金铁矛等,更能反映出辽代铁器制造工艺的高超与不凡。此外,据天庆二年(1112)憎慧材《释迦定光二佛舍利塔记》记述,辽重熙十五年(1046),辽朝工匠在中京道兴中府(今辽宁朝阳市)“铸铁塔一所,立十三檐,亘二百尺”。如此规模的铁塔修造完工,足见辽代铸铁工艺水平的不一般。
辽代金、银和铜等有色金属的冶炼与器物制造技术也很高超,尤其是一些金、银和铜的金属器物制造工艺,已相当精美,近年来不少辽慕考古发现的实物,已经为其作了充分的证实。如在辽宁法库叶茂台辽墓出土了银鎏金镂花捍腰,在内蒙古赤峰辽驸马墓出土了鎏金龙风纹鞍桥,在内蒙古奈曼旗辽陈国公主与驸马合葬墓出土有鎏金银冠、金花银靴、八曲花式金盒,镂雕金荷包、双龙纹金镯、缠枝花纹金镯、金花银枕等,都反映了辽代金银器物制造工艺的高超水平,尤其是辽代工匠艺人在不少金银器皿上錾刻有各种栩栩如生的动物纹饰,真实地显现出了古代中原文化与北方草原游牧民族文化相结合的文化特色。据已出土的辽代金银器统计,其上錾刻的动物纹饰种类繁多,主要包括龙、风、摩羯、猞猁、狮、羊、兔、鹤、雁、鸟、鱼、鸳鸯、海东青、三足鸟、乌龟、鹦鹉、兽面、朱雀等。比如,在耶律羽之墓即出土了鎏金龙纹银砚盒;在陈国公主墓中出土了云凤纹的錾花银靴;在敖汉旗李家营于辽墓中出土有猞猁状兽纹鎏金银盘;在耶律羽之墓出土的一件鎏金錾花银盒上,正面纹饰为双狮,侧面为奔驰的双狮、双鹿和双羊;耶律羽之墓出土的一件金花银渣斗上,腹部錾刻四对雁纹;耶律羽之墓出土的一件圆口花瓣金杯上,内底饰双鱼水波纹;陈国公主墓出土的鎏金银冠前面的饰片上,饰有乌龟图案,乌龟头的上方刻有螣蛇;陈国公主墓出土一副彩绘银障泥,正面饰有一只朱雀,等等。
br> 辽代铜制品中最具时代与地域特色的是各类铜镜和供丧葬用的金属面具与铜丝网络。辽代工匠们制作的铜镜类型很多,根据已出土的铜镜实物统计,大致有十几种。如“瑞花镜”,又分为八曲花瓣形、八曲葵花形和圆形几种。其中八曲花瓣形镜为圆钮,镜背纹饰以凸弦环纹带内一组牡丹花为中心,四周衬以八组牡丹花环绕。“龟背连毬镜”,镜为圆形,圆钮,主纹以龟背或连毬为主。“迦陵频伽纹镜”,镜心有孔,镜背铸凸线迦陵频伽纹,两人首鸟身相对,张双翅,戴莲冠,上下衬有缠枝牡丹花,空地处为黑褐色,使得立体花纹更加突出;“四蝶环花镜”,圆形,圆钮,背有环花式图案,内四角有展翅的蝴蝶,地为菱形纹;“契丹文镜”,镜为等边八角形,镜背刻有阳文契丹字,边有汉字款,等等。辽代铜镜工艺同样体现了西域文化、中原文化与北方草原民族文化相融合的特色,比如“迦陵频伽纹镜”,体现的就是多元文化之特色,因为早在唐代,中原地区即流行从西域传入的飞天频伽纹,这种纹饰经中原又进入塞北,与草原文化融合在一起。当然,契丹文饰八角铜镜。体现的则是纯粹的辽代工艺与文化特色。
辽代工匠用铜等有色金属(包括金、银)制作的供丧葬用的“面具”和“网络“,颇具北方地域与民族特色,并有较高的工艺水平。根据辽墓出土的“面具”实物分析,辽代金属面具是按墓主的面容打制的,所以具有性别和年龄之分。男性面具较大,具有一种粗犷的韵昧,且多錾刻胡须;女性面具相对而言面目较清丽,耳垂部多留有佩戴饰件的圆孔。金属面具用于覆盖死者的脸部。“网络”是用细铜丝分片编织而成,穿戴于死者的躯干和手脚及四肢部位。经对出土于内蒙古乌兰察布盟察右前旗豪欠营6号辽代契丹女尸墓的铜丝网络实物分析,编缀网络所用的铜丝,为锌铜合金,即所谓的真正“黄铜”。铜丝有两种型号,粗的直径0.8毫米,细的0.5毫米。拉得都十分均匀。网络的网孔为六边形,整齐而有规则,纵横相连,犹如鱼鳞层层圈套,形似古时的锁子铠甲。(摘自张国庆《辽代社会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