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荡四百年:司马绍英年早逝,庾亮辅政难服众,东晋危机四伏

本文是长篇系列文章《激荡四百年》的第93篇
内有王导平衡南北,外有陶侃镇抚荆州,司马绍本人也表现出了非凡的领导能力,眼看着东晋即将走上正轨迎来中兴。
然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年仅二十五岁的司马绍忽然一病不起,时值太宁三年(公元325年)秋,离平定王敦之乱才一年。
对此,我能说什么呢?我只能说一句既愚昧又迷信的话,司马氏作恶太多,连老天都不肯让他兴旺,有点苗头就给你掐了。
不仅要掐了这点苗头,老天还刮了一股妖风,让东晋陷入和西晋一模一样的魔咒,那就是外戚争权。
司马绍稳定朝局中,朝中有两股势力,一是以右卫将军虞胤和左卫将军南顿王司马宗为首的禁军,二是以王导和庾亮为首的外臣。
其中,虞胤是司马睿的小舅子,庾亮是司马绍的大舅哥,两代外戚。
这一天,庾亮想要夜晚入宫奏事,向司马宗求取宫门钥匙,司马宗不仅不给,还斥责庾亮道:“宫里难道是你家吗?”平日里早就看司马宗不顺眼的庾亮,对他更加不满。
司马绍病重后,不想见人,群臣无得进者。庾亮疑心司马宗、虞胤以及西阳王司马羕等人有异谋,强行闯宫跑到司马绍病榻前痛哭流涕,痛斥司马羕和司马宗等人谋议废黜大臣,自请辅佐朝廷,废黜司马羕和司马宗等人,司马绍没有同意。
司马绍当然不会同意,你口口声声说要避免八王之乱,但谁知道你不是另一个杨骏呢?既要防着宗族,又要防着外戚,司马绍真的太难了。
闰八月十九,自知不久于人世的司马绍将太宰司马羕、司徒王导、尚书令卞壶、车骑将军郗鉴、护军将军庾亮、领军将军陆晔、丹阳尹温峤等召至宫中,让他们接受遗诏辅佐太子,轮番入殿领兵当值宿卫。
接着,又授予卞壶为右将军、庾亮为中书令,和陆晔一起领尚书事。
从这个名单可以看出,司马绍还是颇有大局观的,没有让虞胤和司马宗参与辅政,却也没有让庾亮一家独大,互相牵制。
闰八月二十五,司马绍驾崩。第二天,年仅四岁的皇太子司马衍继承帝位,是为晋成帝。
登基那天,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群臣向司马衍进献玉玺时,发现唯独少了王导。一问得知,王导因病告假。
新帝登基都要请假?你是病得喘不上来气吗?生性刚正的卞壶忍无可忍,在朝堂上正色道:“王公岂社稷之臣邪!大行在殡,嗣皇未立,宁是人臣辞疾之时也!”王导听说后,这才抱病前来。
王导为何在这个时候称病呢?他不见得是摆架子,很可能是想避开庾亮。王导敏锐意识到,司马绍驾崩后,庾亮一定会专权。以他对庾亮的了解,与其被他赶走,不如主动避开。
但卞壶是个直肠子,肚子里没有这些弯弯绕,径直以大义斥责他,让王导不得不现身。
登基典礼完成后,司马绍的皇后,也就是庾亮的妹妹庾氏被尊为皇太后。随后,群臣以皇帝年幼为由,奏请让庾太后临朝称制。
庾太后名为庾文君,比司马绍大两岁,时年二十八。据史书记载,庾文君性情仁和,姿容淑美,司马睿因看中她这一点才为司马绍聘之。
一开始,庾文君并不想临朝称制,但架不住群臣的反复奏请,再加上司马衍实在太小,只能勉为其难的站上前台。
九月十一,庾太后临朝称制后,立即以王导录尚书事,和中书令庾亮、尚书令卞壶辅佐朝政。
由此可见,庾太后还是颇有大局观的,将王导的地位摆在庾亮的前面。但庾亮是她的哥哥,很多事情她并不能做主。
一段时间后,由于王导的有意退让,政事逐渐全由庾亮说了算。
王导辅佐朝政时,以宽和颇得人心,而到了庾亮独揽大权时,依法断事,两相比较之下,显得异常严厉,不得人心。
如果说朝廷内部有不和谐的声音,还不至于捅出大篓子,毕竟都只能拿嘴嚷嚷几句,手段强硬一点,还可以起到整肃朝纲的作用。
但在地方上,庾亮的这一套就行不通了,毕竟东晋的刀把子还握在地方军阀手里,比如豫州刺史祖约和历阳内史苏峻。
祖逖死后,后赵屡屡侵犯黄河以南,拔取襄城、城父,又围攻谯城,祖约抵挡不住,退守寿春。接着,后赵继续攻取陈留,梁州、郑州地区的形势又变得动荡不安。
祖约不仅没有将祖逖的事业发扬光大,反而将他辛辛苦苦打下的地盘全丢了。
能力不行的人,心胸一般也不大,祖约正是如此。他自认名望不比郗鉴和卞壶差,却没能参与司马绍的顾命,又没有得到开府的尊荣,心里很不爽。
等到司马绍驾崩后,遗诏中提拔、褒奖了一大批人,又没有祖约和陶侃的份儿,两人都疑心是庾亮擅自删除了。
苏峻因平叛有功,威望日增,手下精兵达到万余人。手中有兵,心就野了,苏峻对朝廷愈加轻视,开始招纳亡命之徒。
不仅私自扩编武装,苏峻还经常向朝廷索要生活物资,陆运、水运络绎不绝,稍不如意,就肆无忌惮地斥骂。
庾亮既怀疑苏峻、祖约的忠诚,又惧怕陶侃的深得人心,于咸和元年(公元326年)八月,任命温峤为都督江州诸军事、江州刺史,镇守武昌,尚书仆射王舒为会稽内史,大修石头城,防备他们作乱。
总而言之,司马绍死后,东晋主少国疑,陷入了一种恶性循环。
朝廷对他们不放心,他们对朝廷也无敬畏之心,互相提防,就连陶侃这样的贤良之臣都对朝廷心怀不满,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对于这种局面,有识之士心知肚明,比如新任丹阳尹阮孚(阮咸之子),私下里对人道:“如今,江东朝廷创业尚浅,君主年幼,时世艰难,庾亮年轻,德行和信誉却未能使人信服,在我看来,祸乱将要发生了。”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阮孚既然预见到了危险,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那就避而远之吧。于是,他自请出任广州刺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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