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江采风】邓卉：植物心情故事

作家简介：邓卉，1977年1月出生，贵港市港南区木格镇人，现在贵港市港北区统计局工作，曾在《贵港日报》《荷塘月》《浔郁诗词》等刊物发表过作品，系贵港市诗词学会会员、贵港市作家协会会员、港北区作家协会副主席。

石硖龙眼

园中有108棵龙眼树，它们静静地伫立风中。

这园已近百年，这些树也近百年,老枝上满是风霜痕迹。

安静的果园，安静的老树，并不会诉说什么，但内行的人都知道，广西乃至全国所有的石硖龙眼都源自这个母本园，源自这108棵母本树。

而这108棵树，最初的本源又在哪里？

在近百年前，平南县大新镇某座石山上，石缝中长出一棵龙眼树，其木粗如碗口，其果清甜爽脆。老人们说这树吸收了石山的灵气，结出的果特别好吃。当时的乡绅覃敬清用这棵龙眼树，成功嫁接培植了108株龙眼树苗，现存于母本园中。

它，曾是山中的一棵顽树，无心地从石缝中萌芽，两旁石头束缚着它，它不服气，偏要在这坚硬的石山上站成一道风景。它的根盘曲虬劲力透岩石，它的枝条骄傲地拥抱蓝天，它的果实晶莹如珍珠，清甜无比。

他，曾留学海外，学了一身精湛农技绝活。他回家乡包下千亩土地开发果园，原想推广黄榄、银稔。但是，某天他看到了石山上的龙眼树，忽然灵光一闪，心有所悟。

于是，一棵独具慧根的龙眼树，被一位独具慧眼的园丁发现，它以另一种形式，走出了深山，走向了广阔的天地。它被冠名为“石硖龙眼”，闻名全国。

108棵母本树的树干枝桠上，都有明显的凸起的节，那就是嫁接的痕迹。那是它们从第一棵母树那儿接收到的生命密码，这种密码又通过它们，向更多的龙眼树传播。

水有源故其流不穷，木有根故其生不穷。

这便是石硖龙眼的故事，以一化百，再化作千千万万，生生不息，源远流长，泽润苍生。

竹子

“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人瘦尚可肥，士俗不可医。”这是苏轼《于潜僧绿筠轩》诗中的竹子。

苏轼出了一道单选题，竹子和肉，二选一。毫无疑问他宁可不吃肉也要与竹为邻，体现了雅士的品味。在古代诗人的笔下，竹似乎总是代表着高雅脱俗，沾不得半点人间烟火。但东坡先生可能没想到，在八百多年后，在平南的许多村庄，村民们把这道题做成了一道多选题，在“居有竹”的同时也实现了“食有肉”。

平南盛产竹子，大同江畔，大瑶山上，处处都有一道属于竹子的风景——漫山遍野尽为竹林，郁郁葱葱，满目青翠，美不胜收。

在平南农民工创业园中，也有一道属于竹子的风景——竹制品。竹筐、竹篮、竹席、竹椅、竹凳、竹笛……于雅致的造型中透出大自然的清新，令人流连忘返。这道清丽的风景线，现在已经延伸至海外。上世纪80年代，平南就开始办厂发展竹木编手工艺品出口，接受海外的众多订单，目前各类竹制品已经成为出口创汇的生力军。

竹子有诸多实用之处，竹枝可编成劳动工具或艺术品，竹笋可食用，竹叶可包粽子，竹竿可晾衣，竹筏可捕鱼，竹根可保持水土，在民俗中，老一辈人认为门前屋后种竹还能驱灾避邪。在平南，许多村民自小就学竹编手艺，上到七八十岁的老人,下到七八岁的孩童，都会两下子，一技在手，不必走遍天下，在家门前就能劳动致富。

“虚心竹有低头叶，傲骨梅无仰面花。”原来，姿容绝秀如谦谦君子般的绿竹，于大雅之中亦存着大爱，它既可属于风花雪月，也可属于柴米盐油，既能助人脱俗，亦能助人脱贫。如果你读懂了它，它便会从唐诗宋词和山水墨画中走出来，施施然走进人间烟火，走进寻常老百姓的灶台餐桌、田间地头。

据说，一户村民某年过节，家中无钱，提斧到屋背后砍一两棵竹子，连夜编数个花篮，第二天售出，于是买肉的钱就解决了。

所以，关于竹子和肉，完全可以是一道多选题，无需忍痛割爱。

东坡先生，您怎么看？

柚木

在龙眼母本园里，我邂逅了一棵不知名的小树，细细的枝干只如拇指粗，高约两米多，却长满了大如蒲扇般的绿叶，造型奇特。每一片绿叶都安静地舒展着，生意盎然。我失笑，觉得这棵举着很多大叶子的小树很可爱，有点像天真的孩童披了一身过大的盔甲，舍不得脱下。我和小树合照了一张照片，还跟它开了句玩笑：“你这么小却长了那么大的叶子，是不是太贪心了？”

再往前走，看到了另外几株稍大的同一品种的树，树干已经粗如儿臂，同样长满了阔大的绿叶。虽然这几棵树也不算太大，但其枝干并不瘦弱，开始隐隐呈现出一种宽厚凝重之美。

宁静的小路上，落满了大大的金黄的叶子，奇怪，这植物不但绿叶美，落叶也那么美。自古逢秋皆寂寥，但这一树绿叶，一径黄叶，既优雅又从容，让我同时感受到了春秋交替的活力与沉稳，毫无违和感。

后来，听到有懂行的前辈介绍，才知道这树名叫柚木，是一种阔叶乔木，属名贵树种。柚木至少经过50年的缓慢生长，才能生长成材。它是所有木材中干缩湿涨变形最小的一种，密度和硬度极高，被誉为“万木之王”。我在园中看到的几株还是小树，所以树干较细。

我好奇地用手机百度查阅了一些关于柚木的资料，看到图片中显示的柚木，高大雄伟，叶阔姿美，树径最大可达到2米多，真的有种王者风范。原来，这就是小树长大后的样子啊！

听说户外柚木家具无须上漆，不畏风吹日晒雨淋。因为它本身有一种树脂，能抗腐防虫，是世界上唯一具有天然油质来保存水分及韧性的木材，有众多耐用超过百年的建筑实例。在上海有一些年代久远的建筑物如汇丰银行、海关大楼等，所使用的柚木虽历经百年沧桑，却完好如初、光亮如新。

柚木是植物中的强者，在漫长的岁月中，厚积薄发，呈现出一种内敛的高贵的品质。

树如此，人亦如此。历尽风雨沧桑，始终坚守内心的信念，不畏寂寞，不改初衷，即是高贵。

特别鸣谢（排名不分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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