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语红】春燕：“宝珠论”最好的注释

春燕：“宝珠论”最好的注释

文/李清

贾宝玉有句评价女人的话很有名：

“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之宝珠；出了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了；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分明一个人，怎么变出三样来？”

这句话，并没有从宝玉口中直接说出来，而是由一个小丫头之口转述而来，这个小丫头就是春燕。

春燕在五十九回才出场，却上了回目，“柳叶渚边嗔莺咤燕”中的“燕”就是春燕。书中，从五十八回至六十三回，借老太妃死，贾府的贾母等老太太、太太、奶奶们都去吊唁的机会，用浓墨重彩的笔墨写了众多底层的丫鬟们，写了她们的才智、苦难与反抗。其中，春燕即是其中一个光彩夺目的形象。

春燕是粗使婆子何婆之女，宝玉房中的二等丫头。她的主要戏份即在“柳叶渚边嗔莺咤燕”中，其它略有涉及，至七十回后不知所终。春燕留给人的印象是什么呢？天真烂漫、聪明乖巧、热心助人的小姑娘。

其一，她天真烂漫。春燕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呢？书中没有交代。也许是从小父母起的，也许是进了大观园后宝玉起的，也许是大丫鬟袭人起的。这是个很有诗意的名字，让人联想起唐代白居易的两句诗：“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

我们无法看到春燕的外貌描写，但从这个名字看，她好像是一个美丽、活泼的小姑娘。她的出场，是在一个桃红柳绿、莺歌燕舞的春天。宝钗的丫头莺儿走到柳叶渚边，掐柳枝编花篮，春燕笑着出场了，并且一开口就是一大段话。在这段话里，先是转述宝玉“宝珠、死珠、鱼眼睛”的话；接着说自己的妈妈、姨妈就是鱼眼睛一样的人，“如今越老了越把钱看的真了”；接着说了家里的经济情况，“这几年着实宽裕了”；接着说芳官洗头的事；接着说妈妈给宝玉吹汤；接着说姑妈照管这一代花草的事，抱怨“老姑嫂两个照看得谨谨慎慎，一根草也不许人动”。这些话，口无遮拦，一气呵成，没有偏袒自己的妈妈、姨妈、姑妈，而是清楚地表达出对于她们吝啬的不满。下面，她姑妈、妈妈出场，还动手打她，春燕啼哭着跑到怡红院找宝玉求救。

从“笑”到“哭”，再到“跑”，一个天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一下子映现在我们眼前，可爱极了。

其二，她聪明乖巧。她能记住宝玉的“宝珠”论并认同，说明她在怡红院的时间不短了，受到宝玉潜移默化的影响。她向宝玉求救时，宝玉拉了她的手说：“别怕，有我呢。”这表现出她和宝玉建立起深厚的感情。她心底清明，并不留恋眼前的繁华，反而视野开阔，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嗔莺叱燕"事件后，宝玉叫春燕和妈妈去给莺儿道歉，“娘儿两个应了出来一壁走着，一面闲话儿。

春燕因向他娘道：‘我素日劝你老人家再不信，何苦闹出没趣来才罢。’他娘笑道：‘小蹄子，你走着罢，俗语道，不经一事不长一智，我如今知道了。你又该来支问我。’春燕笑道：‘妈，你若安分守己，在这屋里长久了，自有许多的好处。我且告诉你句话：宝玉说，将来这屋里的人，无论家里外头的，一应我们这些人，他都要回太太全放出去，与本人父母自便呢。你只说这一件可好不好？’他娘听说，喜的忙问：‘这话果真？’春燕道：‘谁可扯这谎做什么？’婆子听了，便念佛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