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草原有个约会(二):再走老路

本文作者:徐刚


再走老路

又走老路,又回中旗

午餐后,离开集宁,赶赴察右中旗。

集宁离中旗63公里,一路上,村庄新房新貌,地里油菜花黄,小麦莜麦长势良好,已然快到了收获的时节。山药长势也不错,白色的小花衬着绿油油的枝叶分外养眼。眼前一马平川,视野开阔,天高云淡,真爽!

出集宁去察右中旗,必经泥旦河水库,当年我调到乌盟团委的第一项任务就是参与筹建青少年宫,而青少年宫的第一个外延项目就是建设泥旦河活动基地。我南下广东,采购考察,回归途中,在北京拜访中国儿童中心,得知海军送给中心的两艘鱼雷快艇要转赠出一艘,各地争得很厉害。经盟团委请示盟委批准,授权我在京全力争取。最后,康克清同志作出批示:“照顾老少边,还是给内蒙。”

为了将鱼雷快艇顺利运回集宁,我使出了浑身解数,跑遍了铁道

部、北京铁路局、***、二炮司令部、工程兵部……在解放军的大力支持下,铁路部门一路绿灯,仅用了不到一万元就将这个大家伙运回了内蒙古,安放在泥旦河水库。

当年仅从官园运往北京展览馆专用铁路线,就动用了一个连的兵力,而且是夜间行动,过西直门立交桥时舰艇最高端与无轨电车天缆几乎相碰,可谓步步惊心。由于超长,火车运输时舰艇主体坐在一节平板车厢上,另一节平板车厢上面是艇首悬空部分;由于超宽,沿途不能会车,要错车就得到站区。如今再度眺望水库,依旧波光粼粼,但那艘鱼雷快艇却不见了踪影……

一路上,我思绪万千。当年在乌盟团委,我和草原英雄小姐妹之一的玉荣共事两年。论级别,她是领导;论年龄,我是兄长;论影响,她是全国英模,九岁就名扬天下,我与她相处时她是全国人大代表、团中央委员,而我那时却默默无闻,处处举步维艰。玉荣是好人,大好人。她不但信仰坚定、工作忘我、处事公允,而且心地善良、善与人处、助人为乐。她理解我,支持我,在最艰难的时候,她曾说:“您放开了干,有了成绩是您的,出了事责任是我的!”这句话掷地有声,让我记了一辈子。

我们一起上呼市上北京,觐见布赫(当时的内蒙古政府主席、后来任全国人大常委会副委员长)、田聪明(时任内蒙古党委副书记、后任新华社社长)、甚至国家副主席乌兰夫,为青少年宫基建寻求资金支持;我们一起下旗县下学校,为少先队工作活跃起来深化下去殚精竭虑奔波劳累。要知道她可是两腿都是假肢!最苦的时候,她两膝与假肢交接处磨出了斑斑血痕,蹲下去站都站不起来。为了我的任职,玉荣不知跑了多少趟组织部;为了解决老伴的工作,玉荣帮了大忙,这两件事都关乎我的家庭生活,一生幸福。我感谢玉荣一辈子。可惜,这次重返乌兰察布没有见到她,她早已调往内蒙古残联工作,去了呼和浩特,听说后来在内蒙古政协任职。

我们要去的地方是察哈尔右翼中旗,隶属乌兰察布市,地处阴山北麓,总面积4190.2平方千米,地势平坦,以丘陵、平原为主,现辖5个镇(科镇、铁沙盖镇、乌素图镇、黄羊城镇、广益隆镇)、4个乡(宏盘乡、大滩乡、巴音乡、土城子乡)、2个苏木(库伦苏木、乌兰苏木)、1个管委会(辉腾锡勒园区),人口约22万,居住着汉、蒙古、回、满、等民族,是以汉族为多数、蒙古族为主体的地区。这里平均海拔1700米左右,昼夜温差大,年平均气温为1.3℃, 雨水少而集中。旗政府所在地科布尔镇距北京450公里。

察右中旗秦汉时属云中郡并置陶林县,清为察哈尔右翼镶红、镶蓝旗北境,光绪29年置陶林厅,民国元年改厅为县,1954年改为现名沿用至今。察右中旗主要矿产有金、石棉等,但掠夺式开采严重,资源已近枯竭,农作物以小麦、莜麦、马铃薯为主,天然草场321万亩。近年来旅游业兴起,著名景点辉腾锡勒草原位于科镇南18公里,属于世界上保持最完好的典型的高山草甸草原,植被覆盖率达80%。

察右中旗居住的汉族大部分祖上都是山西过来的,语言带有浓郁的山西味儿。

薄暮时分,我们到了察右中旗的政府所在地科布尔镇,下榻在旗宾馆。这里原来是旗招待所,一片平房,前后数排,中间是食堂。那时,每逢六一前后,都要召开旗田径运动会,全旗的中小学生运动员和抽调来的工作人员食宿都在这里。教师是裁判员队伍的骨干力量,凭借着即兴解说的能力,每届运动会我都是播音员的不二人选。就在这个招待所里,我们可以一连几天吃到半斤大的馒头,大碗的肉烩菜,过瘾极了。

科布尔镇的变化太大,我几乎认不出来了。

当年只有一条东西大街,如今街道纵横,镇容繁华;当年的旗委政府大院,如今高楼巍立,广场开阔;当年街上只有一家国营饭馆,如今饭馆鳞次栉比,风味多样;当年走在街上,满眼的人都似曾相识,如今漫步街衢,竟然无一人是熟面孔……

略事休息,我们便迫不及待地登上了东山公园的高台。远眺科布尔镇街景,暮霭之中,朦朦胧胧,既熟悉又陌生。这里原来是苗圃的一部分,烈士纪念碑已经东移,那时,每年清明节我都带着学生前来扫墓,如今,这里被改造成了休闲公园,矗立起了窝阔台的铜像。

孛儿只斤·窝阔台(公元1186年—1241年),蒙古帝国可汗,元太祖成吉思汗的第三子。窝阔台自幼生长在兵戈相见、战乱不休的环境里,很小就开始骑马射箭,跟随父亲四处征伐,经过战争洗礼,成长为一位骁勇善战的虎将。公元1231年夏,窝阔台经察右中旗在单资北辉腾梁大会诸侯王,商攻金之策。他继父亲遗志扩张领土,南下灭金,远征欧洲,在位期间疆域版图曾扩充到中亚、华北和东欧。

我和老伴1970年在科布尔镇相识并结合。

那时我在北街小学任教,虽是知青,但未转正,每月工资只有29元。她待业在家,既要照顾小弟,又要看护侄子,我们可算两个“倒霉蛋”,一对苦伴侣。如今,老伴哥哥的长子国庆还在中旗坚守,已任旗广播电视局副局长。亲人相见,自然格外亲切。

韩少华,我的老战友。我们同时被提拔,他到旗团委任学少部长,我到教育局任团委书记,协力同心抓少先队。我调到盟里后,他任旗团委副书记、少工委主任,后任广电局副局长,现已退休,是一位工作极其认真、极其忘我的人。我们几十年来一直保持联系,只要我回中旗,少华必陪伴左右。他善于思考,肯于实干,我还清楚的记得,当年中日草原探险夏令营,是少华带领中旗团委一班人,跑前跑后,忙来忙去,默默地做了大量的保障性工作,为夏令营取得成功发挥了重要作用。

如今,我的这位老友个性依旧、酒量依旧,矫健依旧,只是显得苍老了许多……

晚餐,国庆夫妇设宴款待,少华、三宝作陪,三宝也是原旗团委的干部,后来担任了旗政府扶贫办的主任。熟人加上莜面山药黄米糕,入口尽是熟滋味。

让我特别惊喜和感动的是邢平安老师的出现。他今年已经是79岁高龄,但精神矍铄。他长期担任中旗教育局的局长和党委书记,在全内蒙古的旗县级教育局长中赫赫有名。他有思想,有魄力,有谋略,有口才,工作作风严谨,善于开拓进取。当年,我在他手下做团委书记得益匪浅。他是我命中的贵人,没有他力排众议,我不可能入党提干。

一个人一生中会遇到很多很多人,但影响你人生走向的往往只是那么一两个人。我用拼命进取回报邢老师的知遇之恩,也用邢老师的师德风范对待后生晚辈,践行着“成功不必在我,奋斗当以身先”的操守。

晚上,我们在宾馆玩扑克,我输了但不服输。当年在这里争强好胜,如今仍想找找当年的感觉。


图片由作者提供

该文作者为北京人,生于1950年,于1968年前往内蒙古察右中旗插队,曾担任北街小学教师和旗教育局团委书记,后在乌兰察布盟和内蒙古自治区团委工作。现居住于北京。

【本期幕后】

策划:安强

编辑:小超

校对: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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