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9】“我的父亲母亲”全国散文、诗歌有奖征文大赛赵春艳作品

感谢母亲 

赵春艳（湖北）

一直想写写我年过古稀的母亲，一位朴实善良传统的农村妇女。

母亲年轻时候家境不错，在家里排行老大，很受外公外婆的宠爱，很追求上进，曾经一度也是她那个年代活跃的女青年。后来与父亲成立了自己的小家庭，有了我和姐姐，本来一家四口的日子可以温馨而富足，可是疾病带走了正值中年的父亲， 因为要照顾疾病中的父亲，本打算打掉的小妹只好留下来。一个年轻的农村女子，要独自一人带大三个孩子，独自撑起家庭重担，在连砍柴都要请人帮忙的农村，其中艰辛可想而知。尽管日子艰难，要强的母亲硬是凭她自己的劳动没欠一分外债，她总是变着花样把普通的食材做成美味佳肴，总能精打细算把我们贫穷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在我的印象中，我们总能穿上新衣服新鞋子，妈妈怕我们因为穷被人欺负，抽时间到市里的织布厂买上一些有小瑕疵的布，请裁缝裁剪好，做成让小伙伴们羡慕的花衣服。好多同学看我们的穿着以为我们家里不错，从不知道我家的真实情况，是母亲想办法满足了我们小小的自尊。那时的我们虽然物质上贫穷，但我们心里很富足。 妈妈的人品为她赢得了好人缘，亲戚朋友经常帮衬接济我们，妈妈一直想着办法还别人的恩情。从记事起家里养的猪身上好吃的地方，地里种的好吃的水果都送给那些帮助过我们的人了，妈妈言传身教，教会我们感恩。

九二年我高考失利，心里充满对母亲的愧疚，对生活的失望，从不爱出门的我跑到闺蜜家里散心，一去四五天没归家。妈妈托人找我，正巧我又去了别的地方，听舅舅舅妈讲，妈妈急着到处找我，一向坚强的母亲在家里抹了几天眼泪。等我回家的时候，母亲像没事一样张罗着给我做吃的去了。那时我就明白了一个道理：无论你多么失意，无论你多么差劲，在母亲的眼里，你的存在就是她的幸福，于是我给母亲保证，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不论生活如何虐我，我都不会想不开，我希望让母亲安心。

妈妈是她那个年代少有的会写字的人，到现在我都记得，大学里第一次收到母亲写给我的信时室友们艳羡的眼神。那时通讯不发达，母亲担心她的女儿一个人独自在外求学，我总能在离家之后最短的时间里收到来自母亲的问候，虽然信里照例只是嘘寒问暖，家长里短，充满关心和鼓励。每次生日，母亲一定会给我写一封生日祝福信，祝福我的成长，教我做人的道理。“家书抵万金”，于我而言，那是我克服一切困难，在异乡求学的动力之源，温暖了我的大学岁月。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小家，刚刚怀上儿子的时候，我吃什么都呕吐，母亲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大概这世上只有母亲牌饭菜能治愈一切的身体不适，它居然成了神奇的止吐药。虽然不是第一次做外婆，妈妈还是很认真很仔细，怀孕期间买的育儿书，母亲成了第一个读者，等我再拿到书的时候，上面已经做满标记，圈圈点点，勾勾画画，有些页码还被母亲折叠起来，打了着重号，那些都是我这个马虎的人不注意会忽略的地方。难以想象，多年不拿书的母亲要下多大决心才能重拾书本，开启她的阅读，也难以想象，家务繁忙的母亲是怎样忙里偷闲用心地去拜读这本书的。如今儿子都二十几了，我依稀能想象母亲在昏暗的灯光下认真读那本书的专注神情。

母亲慢慢地老了，本该享清福的母亲身体不太好，但她一直劳作不辍，为此我不止一次地责怪母亲，埋怨她不停做家务，而母亲像个孩子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嗫嚅着：我总得做点什么吧，那也是一种锻炼啊。家里不多的一点土地被她精耕细作，种上各种蔬菜瓜果，每次放假回家，记性不好的她装满若干袋子，板栗，南瓜，红薯，土豆，柚子，白菜，萝卜，，辣椒，芋头，小葱，只要是她想的起来的东西，她都会提前分装好。我不敢拒绝，一一装在后备箱里，这时候，母亲才会很满足的放下心来，我知道，那不是一般的物品，那是母亲送给我们满满的爱啊。其实回家也只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只要到家，我就会习惯地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这个习惯从拥有电话开始，而母亲多半还会略显懊恼地说：还有什么什么忘记给我装了，我就说下回再回来拿，怎么拿的完呢，母亲的爱是无边无际的。

今年九月，姐姐因血压高中风住院了，姐夫又不在家。妈妈知道后，第一时间派小妹来照顾大姐，又嘱咐我不要耽误工作，抽时间去看看大姐。她告诉我，她想来看大姐，因为疫情，怕自己抵抗力差影响大姐，给我们添麻烦。一向不爱接受新事物的老妈，居然拿起小妹给她的智能手机缠着侄子教她学打视频电话，几次我的电话响起，打开一看，是母亲，她很不好意思地说她在学打视频电话，一次，两次，母亲终于在侄子上学前学会了打视频电话，她终于可以在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情况下跟大姐互通信息了。在我的印象中，老妈手里的智能手机已经几年了，她一直只用最基本的通话功能，从未接触过网络的母亲第一次感受到了现代化技术带给她的便利，每天和大姐视频聊天宽慰她，鼓励她成了母亲的必修课。曾经很排斥智能手机的母亲表现出极大的热情，只因那头有她牵挂的儿女，为了这份牵挂，一切都可以从头学起。世间有许多的难事，唯有母爱能化难为易。

多年的劳作，积劳成疾，妈妈也曾因为身体住院，我每次去照顾她时，她总表现出不安，言语中满是给我们添了麻烦的不忍和对自己身体不争气的懊恼，怕我们因为照顾她耽误工作，怕我们为照顾她亏欠了自己和家人，而我却为能照顾母亲的起居，天天和母亲聊聊天，陪她到公园走走感到高兴。每次抽出时间回家给她做饭，看她吃的很香，每次和她到公园散步，看她开心的神情，我觉得那是我最幸福的时光，就像小时候我无忧无虑地享受着母亲的关爱，有妈妈的日子总是幸福的。能有机会照顾妈妈，也是儿女的福气呢。母亲生病的时候，我如此深切的感受到，她可能离我们越来越远了，虽然我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但我总想再往后一点，再往后一点。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只剩归途。感谢母亲教会我坚强，教会我感恩，教会我爱。感谢母亲生育我、养育我，教育我。亲爱的妈妈，请多给我们一些时间，请理所当然地接受我们的照顾吧。

【作者简介】赵春艳，湖北宜昌中学教师，热爱生活，爱好运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