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进拴||《湿地花海》
郭进拴,现为河南省报告文学学会平顶山分会会长,平顶山学院客座教授。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已出版《湛河大决战》《磊裕烽火》《洪流滚滚》《美女山,美人河》《六十岁说》《童趣儿》《人间真情》《命运》《我的鳌头》《村魂》《观音菩萨传》《风雨龙潭情》《壮歌风云路》《月是故乡明》《岁月芬芳》《新城美韵》《乡情老更深》等五十六部。多篇作品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文艺报》发表并获奖。
平顶山市新城区白龟湖国家城市湿地公园成了远近闻名的花海。
尤其是月季湖四周,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湖面的睡莲。不知什么时候,睡莲的叶片将这月季湖遮盖了大半,薄薄的圆圆的叶片水平铺展,那油油的绿意陈设在月季湖里,将一湖碧水映衬得青绿澄澈,仿如挂了绿纱的闺房,让人心旷神怡,充满了遐想。而在这闺房之中,还坐卧着一个美丽妖艳的美人,她粉嫩的肌肤洁净如玉,圆叶堆拥着她,正像一个刚刚化了妆的新娘。我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注意到这月季湖里的睡莲的,过去也曾看见过她,但却只是匆匆一瞥,并不像今天这样轻闲地前来观赏。这样专程地看她是值得的,因为她的洁净的身影,足以荡涤你心中厚积的俗世尘垢,很有些“羽化而登仙”之感。
本来在我的印象中,睡莲应该是白色的,这也许是受了古人的影响吧。唐代诗人李白有一句描写睡莲的经典诗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在大诗人的笔下,睡莲(芙蓉)应该是那种白净的花,因为这诗句中透着圣洁的味道。也许因为有这样的诗句影响,我总以为睡莲应该是白洁的尤物。然而,在这假山之下,清水之上,明明横卧着的却是一朵朵白色、黄色、粉红色、绿色的睡莲,其中的殷红色睡莲,那内中的花瓣,便是新娘的口红,也不能比她更红润。睡莲静静地,姿态雍容地坐卧在那湖面上,凉风习习,她轻微地在水面上移动着自己的身形,比那舞池里美人的华尔兹更显优雅。
几条红黄的景观鱼,在湖水中游来游去,有时也向着睡莲游来,用那乖巧的嘴触碰着莲茎,似乎要将妒忌我对这睡莲的痴情,以此提醒着我不要这样死盯着一个美丽的女子,失了读书人的自重。睡莲花荡动以后,水池展开了微微的波纹,将一湖莲叶都晃动了起来,月季湖更有了生气。看着这情形,我不由得又想起了一句俗语来:“好花还须绿叶衬。”不错的,这红红的一个睡莲花,本来应该是孤独的,但因为有了几十片莲叶的陪衬,顿然少了那独自开放的寂寞感。而那游动的景观鱼,来来去去地欢游着,也使着本来显得有些孤僻的睡莲,多了一些灵动的神韵。
夏雨又开始飘落了,然而并不大,感觉有些春雨的味道。水珠子飘落到莲叶上,立即弹跳入湖水之中。睡莲花也承受了天雨的沐浴,晃眼看去,更显得娇滴滴的了。
如不是怕落得花痴的恶名,我是不愿意离开月季湖的,然而雨越飘越密,一个正常的人是不会那样冒雨痴迷一朵看来无情的睡莲花的。有此一虑,我只好不舍地离开,吻别了那美艳的睡莲。然而我想,我明天还是可以前来看望她的,也许应该每天都来,谁让这睡莲那样迷人呢?
月季是我们平顶山的市花,近年来平顶山的公园、廊道、街头、巷尾,到处种满了月季。在白龟湖湿地公园望月桥两岸的月季园里,高者有两米多,低者及地。差不多都是大朵,花瓣重重叠叠,华美、逍遥。或艳红、或月白、或粉红、或橙黄,如诗眼、如夜灯、如秋月、如妙目、如慧心。随埂而列,不论高矮、不分花色、不管花形,驳杂、凌乱、肆意地开放着。
过栈桥,举目为更大一片月季,但花势似乎显得弱一些。同样随便的土埂,同样随意的月季,却没有刚才那番意境。或许是让目光铺得太开,却又不够辽阔。路另一边的园中,几百棵月季散乱地长着,悠闲地开着花,云淡风轻,另有一番情趣。
北行右拐,路两侧可以瞧见几丛月季花,或白或红,密布在绿叶间。小朵,玲玲珑珑的瓣和蕊,与华美的大朵相比,显得小巧、别致。但小而成簇,又见气派。
返回刚才的南北路,往南过望月桥。下桥即向右,不几步,见一大片月季,可不理。下几个台阶,见一片月季,也可不理。只需缓缓走,随意闻,路若弯曲,就随路弯曲。等路遇水北拐时,隔水望去,一条路的北面是一排月季,密密匝匝地开出各色花朵。这是栈桥的一端,此处的月季还不是最吸引人的。
穿过栈桥,路低花高。蓬蓬勃勃的月季,挨着挤着,密不透风,如一帘瀑布。人行瀑布下,只觉得月季壮丽无比。登上台阶,进入一个三角地带。三条边皆为月季,三挂桃色瀑布,足下恍有湖水。三个角为三条路,湖水便随路流往不同方向。
悠然亭下对花落坐,一边歇息,一边赏花。几丛生命力旺盛的月季,连成高丈余、长约十米的一道花墙。墙外是一条大路,车来人往,但喧嚣止于花墙。人从花前过,花在墙上开,一段花香沾在人衣上,人却不知。繁密的花,四溢的香,不知染红过多少双眸,芬芳过多少人衣。
从栈桥到森林小木屋,有一段无月季,可忆方才的花景,可闲看身边的水,可望一望路上的人,也可回头再瞧瞧那些盛开的月季。近桥上台阶处,又能见到一堆月季。
沿栈桥往东,较开阔的一片水,岸上开着几株月季。因为有水,多了一层妩媚。月季花在岸上绽开时,同时也在水中绽开时。风吹落岸上的花瓣时,也吹落水中的花瓣,都落向水面,飘到不知哪里。北岸正好有一道长廊,不妨廊下坐坐,闲看南岸月季及水中花影。
从长廊往北能望见一座桥,桥东北方向有月季,高大、壮硕如小山,茂盛的枝叶间开满了月季花。从桥北过时,仰望花山,湖中的水波,一圈圈地弄碎了花影。
路上巧遇平顶山市委宣传部副部长董玉玺,我们边走边看边谈,不知不觉来到了月季湖,这里的月季比人还高,南岸的几株月季王,开的花比碗口还大。一路赏来,不由感叹,月季花颜色真多、花形真多,最难能可贵的是月月都开,每一朵都开得很用心,可谓花中极客。月季花有着很强的生命力,它的花期很长,大半年都能看见它开花。它不与牡丹争春,不与夏荷赛美,不与秋菊比艳,不与冬梅斗色,它不愧为“花中皇后”永远飘逸着花香。
宋代苏轼这样描写月季花:
花落花开无间断,
春来春去不相关。
牡丹最贵惟春晚,
芍药虽繁只夏初。
唯有此花开不厌,
一年长占四时春。
清代的孙星衍也曾写诗赞美过它:
已共寒梅留晚节,
也随桃李斗浓葩。
才人相见都相赏,
天下风流是此花。
也有人写诗把女人与月季连在了一起:
应是美人懒起迟,
风流全在欲开时。
娇颜映日含香远,
媚影临窗带露湿。
落瓣飞来唯我解,
轻莺衔去有谁知?
晚来忽遇无情雨,
待得明朝剩几枝。
月季不仅花色美,而且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相传很久以前,平顶山大香山下有一高姓人家,家有一女名叫玉兰,年方十八,温柔沈静,很多公子王孙前来求亲,玉兰都不同意。因为她有一老母,终年咳嗽、咯血,多方用药,全然无效。于是,玉兰背着父母,张榜求医:“治好吾母病者,小女愿以身相许。”一位名叫长春的青年揭榜献方。玉兰母服其药后,果然痊愈。玉兰不负约定,与长春结为秦晋之好。洞房花烛夜,玉兰询问什么神方如此灵验,长春回答说:“月季月季,清咳良剂。此乃祖传秘方:冰糖与月季花合炖,乃清咳止血神汤,专治妇人病。”
除此之外,月季花还有活血调经,解毒消肿等功效。
其实,素负盛名的月季之乡就是我们鹰城。我们这里才是月季花的王国,月季花的海洋。我们平顶山人特别喜爱月季花,几乎家家户户的庭院里都种着月季花。关于月季花的来历,流传着这么一个美丽的传说:
一天,王母娘娘过生日,邀请各路神仙到瑶池盛宴。花仙子她们当然得去凑热闹,但只不过是“献花”的角色,月季花仙子奉命要采取一篮子最大最美的月季,在某日某时某分赶到。月季花仙子很清高,不愿作这种“以色事人”的贱事。但她还是无可奈何地去了。她驾着祥云,突然眼前一亮:只见平顶山白龟山一带山色青青,流水潺潺,林木葱郁、百鸟争鸣,好一片山光水色。月季花仙子不由得降下祥云,想仔细欣赏一番。巧!路上遇见个非常标致俊秀的小伙子,她不由得心中漾过一丝甜蜜蜜的热流,上前询问方知这里是鹰城的白龟山。于是,她情不自禁的放下花篮与小伙子游玩去了。当她正沉浸在那种自我陶醉的甜蜜中时,忽然想起了要去瑶池送花篮的事。她急急忙忙跑回放花篮的地方。天呐!那花篮里的月季花早已生根发芽了。当然,后来她被王母娘娘赶下仙界之后就与小伙子成亲了。小俩口精心培育月季花。经他们摆弄过的月季花格外水灵,十分耐看。他俩又不知用了什么办法,让月季花什么颜色都有,什么姿态都有。从此,鹰城月季的名气可就家喻户晓了。
今年入夏以来,新城区白龟湖国家湿地公园的各色荷花竞相开放,荷花那优美婀娜的姿态,吸引了不少市民前来欣赏。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诗意的场景,俊美的画卷,我和晨晨从栈桥坐上游船,一路泛舟而去,便融入了这绚丽的“画”中。眼下,湖内的荷花或含苞待放、娇艳欲滴,或芙蓉出水、清香四溢,令广大游客陶醉其中。
据介绍,平顶山白龟湖的荷花历史悠久、色彩绚丽,当之无愧被誉为“神州第一荷”,早在《诗经·泽陂》中就有“彼泽之陂,有蒲与蘭;彼泽之陂,有蒲菡萏”的记载。自商周以来,白龟湖荷花数千年生生不息,自我繁育,成为中原地区最原始的原生态荷花种群。每年仲夏时节,白龟湖荷花竞放,姹紫嫣红,清香四溢,成为游人观荷消暑的绝佳胜地。
我和晨晨在湿地公园休闲赏荷,品白龟鲜鱼,尝嫩荷鲜藕。湿地公园,波光潋滟。蒲苇弥望,鸥鹭飞翔。清滢澄碧,新荷映日。驾船于清波,访风景之荷田。叹良辰难再有,举数码于瞬间。荷箭高耸,尽展绰约风姿;莲叶婆娑,欲穷西子翩跹。白莲欲放,似赵粉而颔首;红荷初绽,赛贵妃之容颜;八宝红瑞,叹稀世之珍品;玲珑鹅黄,集中原之罕见。娉娉婷婷,尽态极妍。菡萏鲜翠,风荡相依。出浴亭媚,凌波步娇。数茎莲蓬,牵动万般情思;一杆荷盖,撑起浪漫夏天。野鸭游弋于远处,蜻蜓嬉戏于眼前。莲歌起处,层碧戏掩阿妹;蒲苇丛中,关雎鸣唱荷风。过人荷花离离,满湖诗意盎然。风送荷香,游人忘归。
在湿地公园的栈桥一带,有一片数百亩大的荷花园。 举目望去,粉荷垂露,盈盈欲滴,白花带珠,皎皎无暇。绽蕾怒放的,嫩蕊摇黄的,芳唇轻启的,娇羞欲语的等等,不一而足。那一片片的荷叶或浮或立,密密叠叠,如碧玉托浮于水面。我随口吟出两句古诗:“荷叶团团擎翠盖,莲花灼灼斗红妆。”
莲花属于睡莲科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命力顽强,颇值称道。一粒沉睡于地下千年的古莲子,只需在莲子两端各钳去一至二毫米,给足水分和一定的温度,三天后便会抽出嫩绿的新芽。若重新种植,依旧可以开花结果。
这时,天空忽然滚过一阵闷雷。接着,豆大的雨点便“噼里啪啦”地落下来,雨势甚猛。我和晨晨下船来到湖边小亭避雨,禁不住为满湖的荷花担心。喜爱文学的晨晨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哥!不打紧,雨来得巧,正好让你见识见识荷花的风骨。”
“雨打荷叶有声画,风吹渔舟无字诗。”这正是雨中赏荷的绝妙景致。
说话间,大雨如注。暴怒的天公,挥动着无数条长长的雨鞭,抽打着荷花的叶,发出一片“咚咚”的声响,像千面战鼓,时急时缓,时松时骤。我暗自叫苦,这满湖的荷花即使不被雷雨击倒,叶必定是花残叶败,七零八落了。
暴雨将息,纤细的雨丝还在空中划出一条亮丽的彩虹,我们便赶到湖边,只见满湖荷花昂然挺立,面无惧色,像是威武的勇士,经过暴雨的洗礼,更显得清秀,雅洁,可爱极了。晨晨是我们鹰城文学界公认的大美女,她见我看得入痴入醉,就笑着说:“怎么样?其实,这荷花不但风骨顽强,还颇具献身精神呢!”
荷花果实可食,有莲子粥,荷叶粉蒸肉,排骨藕汤。殊不知,藕节,莲子,莲蓬,莲房,花蒂,莲须皆可入药。据说,华山顶上有一池生有千叶荷花,吃了便成仙。《太清绪草木方》也有这样的记载:七月七日采莲花七分,八月八日采莲根八分,九月九日采莲实九分,阴干后放置在竹制的容器中,服上一勺,便可令人不老。这虽被涂上了神秘色彩,但从侧面说明了荷花的药用价值。就连那静谧地躺在水面上的荷叶,其功用也并非只是“留得残荷听雨声”,用它煎药,不仅去暑生津,还能助人文思。荷花浑身上下无弃物,无怪乎诗人们叹曰“落残数柄荷花蕊,浸得一瓶泉水香”了。
景如画,情如诗,心如梦。我突然就想起了余秋雨先生的《雨荷》:“看那株莲花,在雨中怎样地唯我而又忘我!当没有阳光的时候,它自己便是阳光;当没有欢乐的时候,它自己便是欢乐!一株莲花里有那么完美自足的世界。一池的绿,一池无声的歌,在乡间不惹眼的路边——岂只有哲学书中才有真理?岂只有研究院中才有答案?一笔简单的雨荷可绘出多少形象之外的美善,一片亭亭青叶支撑了多少世纪的傲骨!”
是啊,荷花虽然没有牡丹那样荣华富贵,没有玫瑰那样娇艳浪漫,没有梅花那样傲骨铮铮,也没有桂花那样香漂十里。然而它出污泥而不染,洁身吐芳,那含苞的荷蕊,分明展示着“出世入世”的机警,那绽开的荷瓣,确实表现了“不弃不舍”的精神。烈日炎炎,骄阳似火,荷花却“接天连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越发显现出它的神勇刚烈和超凡脱俗。
我对荷花情有独钟,不单单在于它的美学价值,更多的时候在于它的无私奉献。荷花初现,“田田八九叶,散点绿池初,嫩碧才平水,园阴已蔽鱼”。接着便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慢慢地就“露冷芳意尽,稀疏空碧荷”,到了晚荷,“无有解爱萧条境,更绕衰丛一匝看”,临了还“留得残荷听雨声”,从初夏到深秋,花儿竟次开放,绵延数月,每一个阶段,荷花奉献给人们的是它迥异的神采,无畏的风骨,即便香消玉殒,一眼望去依旧碧绿蓝天,虽死犹生!这时候它什么也不曾带走,却给人们留下了香甜的莲子和粉嫩的白藕,让秋冬的人们大享眼福和口福。
所以,普渡众生的佛教就与荷花结下了不解之缘。《莲花王的传说》记载:莲花王为了拯救百姓的饥荒,跳进沙河之中,变成一条大赤鱼,告诉百姓割他的肉吃(肉割了以后又生起来),就这样他用自己的肉供养全国百姓,度过了长达十二年之久的灾荒。佛教就是基于众生的爱莲心理,传播才如此之迅速。荷花不仅拥有华丽的姿容,而且它通身都是宝,其叶,茎,果,根,都可为人们食用或药用,如此这般地济世度人,滋养众生,乃是其他任何花都无可比拟的。
一阵荷风沁凉如水,拂去了我心头阵阵暑气。啊!这就是荷花,它“濯清涟而不妖,出淤泥而不染。”风度高雅,毫无哗众取宠之心,秀丽端庄,却没有矫揉造作之态,于朴实里见俊逸,在持重中显风骨。
盛夏时节,以幽幽清香,窈窕身姿给人们以美的享受,风刮不倒,雨摧不弯,傲然挺立,气宇轩昂,又赢来了“花中君子”的美称。秋风萧瑟又尽其所有,把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奉献给大家,只留一簇根柄,在水底默默积蓄,待来年重新奉献。
我想昙花娇娆,可惜寿命太短,云竹秀丽,然而无果实奉献。而荷花呢,集高洁,顽强,牺牲精神于一身,给予了人们多少启迪啊!
荷花生在池塘、河湖,远望是平视,近看是俯视,但我依然觉得,我们是在仰望。因为荷花从来都盘踞在我们的景仰之上。
当她从诗经的河流中崭露头角,一路上袅袅娜娜,羞羞涩涩,至遇上三闾大夫时,便大放异彩。制芰荷以为衣兮,集芙蓉以为裳,是屈原慧眼识荷,把荷披在身上,让荷贴近他的肌肤,他的志向,他的情操。他高山仰止的形象,第一次将荷高高举过世俗的目光。
之后,荷便与诗人结缘,并且植根诗中。它在李白诗中徜徉,在杜甫诗中踌躇,在王维诗中禅定,在李商隐诗中啜泣。当它迈步北宋,一头闯进周敦颐的怀抱,它便登上高处。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七种品质,卓尔不群,从此大写于我们的心空。
荷花载着高贵的品质,载着诗意的生活,姗然于我们的眼眸。在乐府民歌里,一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翻动过多少真诚的向往,灼热过多少深挚的思慕。而《西洲曲》中绵邈的吟唱,更是青如莲子,柔似流水,萦心绕耳,千年不绝。而摊开王昌龄绝句,那种“荷叶罗裙、芙蓉向脸、乱入池中,闻歌始觉”的采莲生活,是我们永远都无法企及的经典。周邦彦的“小楫轻舟,梦入芙蓉浦”的幽梦,我们只能神往了又神往。也许我们也曾误入过藕花深处,只因为缺少几杯沉醉,便无法“惊起一滩鸥鹭”,栖息于暮归的诗情。
荷花无言,可它捧着清香的呓语,开在城市的边缘,乡村的怀抱,摇曳在我们的窗前屋后。它将深碧的绿意,送进我们的凝望,即使烈日炎炎,只要你能静对,你浑身上下便会流淌着潺潺的凉气。它将荷风吹进你的幽室,荷香渗进你心脾;它纯净的花色,一如处子的眼神,微匀的呼吸,那种宁静与安恬,让你不忍心有丝毫唐突。这一刻,你感觉荷塘是一个梦,乡村是一个梦。幽幽清梦,只能被星光微照,被蛙声拉长,被突然而至的蝉歌提到杨柳的梢头。
青青荷钱平铺时,尖尖小荷上立蜻蜓时,我们的目光在水上,是颤动的涟漪,一再被荷超越。阳光从天空而降时,我们的目光在荷伞之下,享受阴翳,也享受云层中洒下的雨点敲出的清响,那是一片鼓的节奏,一片锣的音韵,抑或几声弹拨,不紧不慢,未成曲调先有情。
荷花行走在唐诗宋词中,唐诗宋词是高于我们目光的永恒风景;荷花开在明清水墨画里,悬挂于厅堂,那是让我们永远仰望的艺术;荷花亭亭玉立在朱自清和余光中的散文中,他们的散文是激荡于我们心灵河床的波光艳影。
那吒是站在荷花之上的,他舍去了血肉之躯,是正义和勇敢的化身。菩萨是站在荷花之上的,她普渡众生,是我们理想的寄托。
我们只能端坐在荷花下,用一生仰望,且慢慢将自己砸碎,揉进碧荷,揉进红莲,揉进埋没千年依旧能胚胎萌芽的莲子。
仰望荷花,我们注定要与这个世界藕断丝连。
当我们依依不舍地离开平顶山湿地公园时,我的心却永远留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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