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崖龙沟，失去了信天游

崖龙沟，失去了信天游

张盛平||山西

信天游，是流传在中国西北地区的一种民歌形式。在陕北叫“信天游”，在山西为“山曲”，在内蒙叫作“爬山调”。

在我们老家东南堰山寨子里，这种山曲，我首听是崖龙沟里放羊的人全福唱过。放羊人，十有八九会唱山曲，并且唱这种山区的人十有八九是光棍，用乡人的话，那叫光棍哭泣了！

全福，现在已经去世了，但我还能记得关于他的一些事。其实 ，我还得敬称他为全福舅舅，我同族堂伯娶了全福的姐姐，我小时候就跟着堂兄弟去过他外婆家。

那时候的全福大约才13岁，但他已经是个放羊小子了：浑身一股子羊膻味、腰里胡乱系个烂布腰带，腰带上插着鞭子、手里提着长长的放羊铲，口里不时的吆喝两句“吆吆、嘅嘅……吆吆、嘅嘅嘅……”遇到不听吆喝的羊，全福快跑几步，迅速掏出腰间的鞭子狠狠的抽几下，嘴里骂着“死哈你火人的，野畜牲鬼”又把鞭子插回腰带去，动作一气呵成，几近闪电。

我跟着堂兄弟玩耍，也就偶尔跟着全福放过羊。在崖龙沟里、惠济河滩，羊往那里一赶，全福的嘴就嚎开了信天游："哥哥……妹妹……，妹妹……哥哥……"

曲风抑扬顿挫、时而悲凉、时而高亢，调子一般都很长，歌词也很简单，都是唱男女搞对象的那些事。我一句也记不得了，但脑子里有那个音域氛围在。

现在，我猜想全福那时已经13岁了，或许也有喜欢的人。不过穷家的命运只能让他放羊，他从小就得适应羊倌们的生存与活法。时至今日，我竟不知道他从哪里学的那些赤裸的山曲。

傍晚收羊回家时，全福会把脏兮兮的手指伸到嘴里掐住舌头用劲一吹，或者用手指把下嘴唇撅起来使劲一吸――“噓”的一声，分贝特别大，尖锐的划破晚霞……羊就停止吃草开始往全福身边聚集。

后来随着我的长大，开始外出求学。偶尔才回寨子里看看祖父母，那时路遇看到的全福就越来越不在青年生活的正常轨道上了：20多岁的小伙子应该知书达礼、干干净净、体体面面的了；但全福的20岁，没有个人帮助收拾打理，生活就是围绕着羊来的――羊的公或母、信天游山曲、羊膻味、崖龙沟、惠济河、还有那划破晚霞的一声“噓”……后来，不知什么时段起，全福开始在白喜事中充当端纸糊人、拖引魂柳的角色……

随着我离开老家，十几年岁月在关外当兵。每次探亲也是时间紧张，我是再没见过全福的，更不用说听他“哭”那信天游了！

到2017年，全福去世多年，我竟不知道的；只是同年撰写村史时，大家玩笑说起赵璧乡村放羊倌这个职业需得列进村志畜牧部分去，才知道全福已经去了。

静下来想想：世间的现实是多么残酷――哪有书本上说的什么放羊、娶妻、生子、放羊、娶妻、生子的……可以当做笑谈的良性循环啊！

可惜全福纪轻轻的就英年早逝了！

远远的故乡，全福那高亢、凄美的信天游山曲似乎又在崖龙沟山谷间回荡“妹妹、……哥哥……妹……哥……”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张盛平，平遥古城人， 海军后勤学院毕业，在海军XX基地从事基层后勤十余年，现转业，根据母校培养的财务一技之能,自创晋记财务有限公司发展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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