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剧本||五色棒记（上）
五色棒记（上）
赵春辉||甘肃
[字幕] 曹操字孟德，汉桓帝永寿元年（公元155年）出生于沛国谯县（今安徽省亳州市）的一个宦官家庭。祖父曹腾是宦官，官拜大长秋，加位特进，费亭侯。父亲曹嵩是曹腾的养子，相传为夏侯氏之子，官拜太尉，袭费亭侯。
1 洛阳 晨
黎明前的洛阳，灯火万盏，耀如繁星。
晨光渐显。依稀可见宫阙楼阁，舞榭歌台。
[字幕] 公元174 年（汉灵帝熹平三年）。
2 南宫 晨
南宫，朱雀门内。
钟楼鸣钟，早朝之前，天色朦胧。
宫门内。羽林卫士，一手执戟，一手执火把，但见烛光冲天。
早朝开始，黄门鼓吹奏起了庄严肃穆的宫乐，百僚在却非殿前执笏恭候，屏息而立。
金碧辉煌的南宫却非殿。
灵帝身着衮服，端坐龙榻。大长秋骞硕和杜如伫立两侧。
公卿百僚，列班早朝。
太尉桥玄出班，执笏跪奏：“新荐孝廉曹操，才学广博，年少有为，微臣特荐曹操北部尉职，乞圣上恩准。”
灵帝紧闭双目。
俄顷，金口吐玉言：“此乃何人？”
大长秋骞硕近前低语：“乃先皇中常侍曹腾之孙。”
灵帝下诏：“既为孝廉，可——”
杜如唱喝：“圣上准奏。”
[字幕] 二十岁的曹操，举孝廉，为郎，除洛阳北部尉，迈出了他在仕途上坚实的第一步。
3 街市 日
大街上车来人往，繁华异常。
摊点星罗棋布，商品琳琅满目。
各种摊点吆喝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4 曹腾私宅 日
年迈的曹腾虽显清癯，但精神矍铄。
时年二十岁的曹操恭立侧旁，身着白长衫，头绾方巾，装束一般，但显得气度不俗。
曹腾踌躇满志：“承蒙圣上圣恩，我孙阿瞒今日得志，此乃幸事！部尉仪郎之职，是京城街区防务的要职。自先皇官宦之争以来，朝廷朋党狼狈为奸，学士名流倍受歧视，社会吏治不整，民怨尤深，顽疾难除！若担此重任，定要身正心明，善于体恤民情，做个公正清廉的忠义之士啊！”
曹操英俊的脸上透出一股阳刚之气。
曹操的心声[画外音]：“我自幼好学上进，熟读诸子百家，诗经礼义，胸怀远志，不贪图安逸，为的是增长学识和人品，将来有所作为。而当今社会吏治不整，官僚横行，危害不浅，担此重任，则必心怀社稷，忧念民瘼。请祖父放心！”
曹操激动的脸。
曹操凝思的眼。
5 街市 日
繁华街市，行人如潮。
花坛苗圃，各种名贵牡丹争奇斗艳，竞相开放。
商铺店前，行人不时地挑选着自已喜欢的商品。处处洋溢着繁荣的景象。
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传来。一骑马队急驶而过，顿时打破了平静的街市。人群开始出现一阵骚动，片刻，惊慌失措的人们随即争先恐后地躲避。
马蹄掠过地面。
一些摊点的杂物商品被践踏的满地翻滚。
一群宦官子弟耀武扬威驰马飞奔而过。脸上掠过丝丝狞笑。
马蹄如飞。
6 街巷 夜
月隐星现，夜阑人静。
街灯如豆。小巷深处，灯光忽闪，人影绰约。
院落家犬的狂吠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忽然，街巷里传来呼叫声和叱骂声。
“夜老虎”蹇福的家丁[画外音]：“留下钱财，饶你不死。”
行人求饶声[画外音]：“官爷饶命，草民家贫如洗，身无分文，仍以乞讨为生，还望开恩。”
几个家丁抡起拳脚一顿乱打。
行人在家丁的殴打下仓皇逃走。
7 街市 日
十字街头，酒帘飘摇。
酒肆内外，人来客往。
北门张翁路过十字街头。在酒肆门口，与酒肆幺师李允相遇。
李允热情地打招呼：“张老伯，好久不见你进来喝两盅了。近日上街可要小心啊！听说昨晚‘夜老虎’又行凶打人了。”
张翁：“‘夜老虎’本事再大，也不敢白天抢人！”
李允：“你可别说，象‘夜老虎’这样的官宦人家什么事做不出来？他们没准什么时候高兴什么时候就来了。何况现在部尉衙门还缺个官老爷呢。”
张翁：“有个官爷又怎么样？还不如没有哩！那孙大人过去还不是被‘夜老虎’赶跑了么。听说——”
“李允，温酒——”酒肆里店主的声音打断了对话。
“来了！”李允回道，同时回头给张翁打个招呼：“改日有空可来寒舍一叙。”
富绅云集，商贾盈门。酒肆生意逐渐热闹起来。
8 北部尉府门 晨
两扇朱漆大门紧闭。
铜狮门钹，安详威严。
少顷，大门“吱……”的一声打开，一衙役懒散地走出来窥视片刻，旋即缩了回去。
门庭冷落的衙门前，偶尔有轺车驰过。
9 街头酒肆 日
顾客满堂，人们围着矮桌，席地而坐，纵情豪论。
李允来回侍候着酒客。
临窗角桌的酒客甲高声叙谈：“当今朝廷一向重农抑商，无奈富而不贵，只有多结交官府名士，以后遇事图个方便。”
酒客乙朗声：“公卿言之有理，只可惜官府名士大多数是贪图享乐之人，而真心为民办事，爱民如子的清廉之士少啊！诗云：墓门有棘，斧以斯之，夫也不良，国人知之，知而不已，谁昔然矣。这官场就像墓门，官衙犹如荆棘啊！”
店主一面招呼一面打趣：“诸位客官，天子乃天命而立，富贵由天象所定，饮酒莫论国是为妙。”
临桌酒客丙站起来，冲着店主：“商贾之人，莫乱多嘴插言。”
店主忙解释道：“客官你误会了，我怕隔墙有耳，如果传出去，恐怕影响了诸位客官的前程。”
酒客丙有点微醉：“除了‘夜老虎’我可以避而让之，你给我靠一边去。”
酒客乙接茬道：“怎么，你也怕‘夜老虎’不成？”
酒客丙：“朝中有人，谁人敢惹。这叫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时，走进来一胖一瘦两名衙役择席而坐。李允近前侍候。
胖衙役：“尽选上等美酒，佳肴。可快点上来。”
瘦衙役：“唉，我说兄台，说不定这新来的部尉以后还禁酒呢？”
胖衙役：“现在这当官的，各有各的当法，那也没准。”
酒客甲上前：“这位官爷，上面又新任了部尉大人，不会和孙大人一样吧！”
胖衙役惊疑：“你敢蔑视朝廷命官，该当何罪？”
酒客甲有意遮掩冒失：“岂敢！岂敢！”
透过窗棂，从街头路过的曹操被里面的争吵声吸引，他放慢了脚步，仔细听着。
10 北部尉府 正厅 日
新任部尉曹操正襟端坐。
“官清法正”的匾额高悬大堂。
侍官侧站身旁。
衙役们恭敬地站立对面。
曹操和颜悦色地说：“本部尉初来乍到，府衙公务之事要靠大家鼎立相助，但本部尉有肃整令在先，希各自觉遵守，不得懈怠，更不得擅自违犯。第一整饬军容，严明军纪；第二肃贪反腐，伸明大义；第三重申法度，自觉守法；第四公正清廉，违法必究。此姑且叫约法四章，务必遵守，若有违者，定严究不赦。”
衙役们左顾右盼，互相窃窃私语。
胖衙役和瘦衙役面面相觑。
曹操环顾四周有意放慢了语气：“听说本区内多有事端发生，不知当真否？”
侍官谨慎地说道：“京城之地，人多事杂，难免是非纵生，大人可不必在意。”
曹操踌躇满志：“本部尉既来之，则安之。如安之，则定为民办实事，以取信于民。”
侍官打圆场：“大人一路车马劳顿，歇息一会儿再说吧！”
曹操一脸不解神色，但嘴里却说：“也好！”
11 街市 日
仿佛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一切喧闹显示了这座城市的特有的浓厚京城气息。
街上行人川流不息。各种商行鳞次栉比。
一对母女穿梭于街市，在一家“丝绵行”前驻足观望。丝绵行店主热诚相邀。
这女子年方十八，生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原是张翁的女儿翠玉，这日和母亲一同逛庙会路过街市，来到了丝绵行门前。
这时凑过来几位浪荡子弟，用狡黠的目光盯着翠玉乱转。一位生得鼠头獐目之人笑嘻嘻说道：“这位娘子莫不是看准这块丝绸，掌柜的理应奉送呀！”原来此人外号“小夜叉”，是“夜老虎”骞福的心腹。
丝绵行店主一看此人，顿时笑脸相迎：“应该的！应该的！”
张氏母女一看遇见了歹人，转身就走，却被几位纠缠不放。
“小夜叉”：“骞老爷府上正缺位婢女，不知愿不愿去啊？”
翠玉娇羞万状，紧张地往后躲避。张母神色惊慌地护着女儿：“官家之事与我们有什么相干？”
12 街市通衢 日
身着便服的曹操和随从侍官巡视街市。
他们走过各摊点。
他们走过各商号。
曹操不时地向侍官询问着什么。
13 丝绵行门前 日
“小夜叉”等几人仍然纠缠着翠玉母女二人。
“小夜叉”：“我家老爷相中你的女儿，是你的造化，你也许还不知道，我家骞老爷的脾气可能不太好！”
张母气愤地：“光天化日，你们这还有王法吗？”
“小夜叉”盛气凌人：“呵！呵！我家骞老爷就是王法！”说完指挥几个随从向姑娘扑去。
“住手！”这一幕正巧被巡视的曹操看到。他上前制止道：“朗朗乾坤，你等竟在这里行凶作恶，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夜叉”上下打量了一下曹操，冷笑两声：“也不把自已打量打量，想找死呀！”
曹操镇定自如。
曹操侍官：“放肆！新任北部尉曹大人在此，还不快退下。”
“小夜叉”揶揄道：“原来是新任曹大人。幸会！幸会！不知曹大人何日就职，改日一定登门拜访！”说完带着随从悻悻溜走。
曹操犀利的目光射向“小夜叉”远去的背影。
张氏母女流露出感激地目光。随后跪拜行礼：“谢谢曹大人！谢谢曹大人！”
曹操躬身扶起了张氏母女。
14 街市一角 日
透过熙攘的人群，可以看到“小夜叉”对一随从吩咐了几句。随从应声而去。
15 蹇府正厅 日
宽敞、豪华的大厅正中，放着一张漆木屏风。两厢挂着珍珠帘幔。地席上放着矮桌，上陈各色华贵的酒具、佳肴。
每一桌前站一侍女，怀抱金樽伺侍斟酒。
蹇福端坐首席，他五十岁，两撇短须，肥硕无朋。正与几个富绅饮酒叙谈。
富绅吴治：“蹇大人，听说朝廷新委任了北部尉，乃一介弱冠之人，还是个孝廉出身，不知可有何威？”
骞福：“哼，区区北部尉，听说是曹中常侍之孙，量他也成不了大气候。”
宦官子弟沈枢大献殷勤：“叔台大人有蹇硕作主，怎能把那小小北部尉放在眼里。吴大人，你多虑了吧？”
吴治：“沈公子此言差矣！老夫以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眼下各地豪强纷纷四起，夷人进犯西南，生意很不好做，老夫只希望天下安泰，不能过于冒然行事为好。”
沈枢拱手：“吴大人生意兴隆，财源茂盛，仓廪很实，难道还有后怕。”
吴治：“小小生意，何足挂齿。比之骞大人真乃小巫见大巫。”
这时“小夜叉”凑上前去：“老爷，过几天是你老的五十寿辰，小人特备一薄礼奉上，不知老爷喜欢不？”说完在骞福耳边耳语起来。
骞福听了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16 北部尉府 日
“啪”的一声。曹操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真是欺人太甚，简直是无法无天！他们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逼抢民女，不铲除这些官侩豪强，我还能作什么北部尉。”
侍官：“大人息怒，这都是骞福府上之人所为，谁见了都得退避三舍。这骞福有个侄子骞硕当朝为官，权顷一时，连圣上对他也奈何不得呀！
曹操：“那骞硕只不过是个中常侍而矣，当朝昏慵无度，黎民百姓遭秧啊！”
侍官：“大人也许有所不知，前任部尉孙涪大人就因秉性刚烈，疾恶如仇，得罪于那骞福，骞福从中作祟，被朝廷罢官告老还乡。”
曹操：“果有此事？那我倒要看看这骞福有多大的能耐！”
17 北门街道 日
骞府随从尾随张氏母女走在回家的路上。
18 北部尉府 日
曹操端坐太椅，正仔细听着几位贫民的倾诉。
曹操凝思的脸。
贫民动情地诉说。（化入）
19 街巷 日（闪回）
“小夜叉”指挥一群家奴冲进了一座院落，将院落中年贫民殴打驱赶出院门。
“小夜叉”：“你欠了骞老爷的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今天就以家产顶了。”
贫民据理力争：“上天，我家何时借过钱两，你们不要不讲理啊！”
“小夜叉”率家奴对贫民一阵乱打。贫民昏倒在地。
一家老少相拥而泣。
20 骞府 日（闪回）
大堂梁上高高悬吊着一青年男子。绳索已深深勒入其手腕，鲜血顺着胳膊直往下淌，头无力低垂着，已看不倒面目。
“小夜叉”在一旁持鞭咆哮：“看你还管不管闲事。凡事不悠着点，这就是你的下场。”
21 骞府卧室 日（闪回）
骞福正在几案前观赏古玩玉器。他抱起一个硕大的玉虎，拂试着灰尘。
“小夜叉”掀门而入：“禀大人，北部尉孙涪大人求见！”
骞福惊愕，忙放下玉虎。沉思片刻：“请。”
22 骞府正厅 日（闪回）
骞福直上正厅，高声说道：“北部尉大人光临寒舍，蓬荜生辉，不胜荣耀！请，请！”
略显老态的孙涪：“老朽冒昧打扰，想必骞公早有意料。”
骞福故作惊讶：“孙大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敢问有何指教？”
孙涪淡然一笑：“听说骞公私设刑堂，公然无辜拘禁贫民布衣，不知可有此事？”
骞福奸笑地望着孙涪：“孙大人，你看我像那种人吗？我骞某一向循规蹈矩，决不会做出伤天害理之事，不信请孙大人明查。”
孙涪强压怒火：“哼，骞公为人，本府也略知一二。你也不要执迷不悟，我希望你还是快点放人为好。若不放人，三天之后，咱们北部尉大堂上见。”说完拂袖而去。
骞福一怔，愣在那里发呆。他思索了很久，阴鸷地眯起了双眼。
23 北部尉府门外 晨（闪回）
一群贫民百姓围着什么指点着，人群议论纷纷。
府门打开，孙涪和侍官跨出府门。
孙涪拔开人群细细察看。原来是一具体无完肤的青年男子死尸。
孙涪一惊，双眉紧锁。（闪回完）
24 北部尉府 日
侍官的声音在曹操的耳边回响[画外音]：“那骞福移尸载赃陷害孙大人，上报河南府尹，这河南府尹和骞硕关系甚密，不几日，朝廷罢官诏书至，孙涪含泪告老还乡！”
曹操凝思的脸变得逐渐庄重起来，继而一脸愠色：“古者为政，爱人为大。如此天理尽丧沦落，你等布衣岂能安生。”
25 张翁宅屋 日
翠玉伏在母亲的怀里不住地抽泣。
张翁愁眉不展：“只要被骞府看中了，那还有安稳日子过？她娘，咱得想个法子！”
张母叹息道：“这世道，哪还有贫民的活路啊！”
插图/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