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也说老夫少妻
也说老夫少妻
封建社会，默许三妻四妾。然，对老夫少妻却多有微言；身为圣人父母，也不例外。《史记·孔子世家》：“孔子生鲁昌平乡陬邑，某先宋人也，曰孔防叔。防叔生伯夏，伯夏生叔梁纥，纥与颜氏女野合而生孔子。”《史记·索隐》：“家语云：梁纥娶鲁之施氏，生九女，其妾生孟皮，孟皮病足，乃求婚於颜氏。徴在从父命为婚，其文甚明。今此云野合者，盖谓梁纥老而徴在少，非当壮室初筓之礼，故云野合。”谓此婚姻不合礼仪。先秦时期，男女婚姻年龄的标准，《史记·正義》云：“男八月生齿，八岁毁齿。二八十六阳道通，八八六十四阳道绝。女七月生齿，七岁毁齿，二七十四阴道通，七七四十九阴道绝。婚姻过此者，皆为野合。”梁纥已过六十四矣。
现实生活中的老夫少妻婚姻，有幸福的。女子的爱情基础或在“敬爱”。孙中山与宋庆龄、杨振宁与翁帆婚姻生活幸福。《陈香梅传·序》：“1947年冬我和美国飞虎领袖、美国第十四航空队司令陈纳德将军在上海结婚，这段中美姻缘虽然只有短暂的十年，他比我年长三十多岁，但我们的结合有说不尽的深情。”大提琴家卡扎利斯90岁高龄，还非常幸福地与崇拜他才华的25岁年轻姑娘，结了婚。梁实秋晚年时又不顾强大的舆论压力，与比他小30岁的歌星韩菁清结为伉俪。……此时此际，他已是七旬老人。婚后，他与韩菁清恩恩爱爱度过13个春秋。
有痛苦的。胡适《九年的家乡教育》道：“我父亲死时，我母亲只有二十三岁。我父初娶冯氏结婚不久，便遭太平天国之乱；同治二年（1863）死在兵乱里。次娶曹氏，生了三个儿子、三个女儿，死于光绪四年（1878）。我父亲因家贫，又有志远游，故久不续娶。到光绪十五年（1889），他在江苏候补，生活稍稍安定，他才续娶我的母亲。我母亲结婚后三天，我的大哥嗣稼也娶亲了。那时我的大姐已出嫁生了儿子。大姐比我母亲大七岁。大哥比她大两岁。二姐是从小抱给人家的。三姐比我母亲小三岁，二哥、三哥（孪生的）比她小四岁。这样一个家庭里忽然来了一个十七岁的后母，她的地位自然十分困难，她的生活自然免不了苦痛。”
有悲剧的。康有为先后有过六位夫人，其中第四位即为日本人戌鹤子。“戊戌变法”失败后，康有为流亡日本达十年之久，戌鹤子为康家女佣，待康氏一家回上海后，康有为去信，邀她前往上海作客。鹤子征得父母同意后，欣然赴沪。后来，名正言顺地成了康有为的第四位夫人，两人相亲相爱。常常相偕到苏州、杭州游览，夏天则到青岛等地避暑。这时康氏好像返老还童似的，能与鹤子一起进行海水浴。鹤子比康有为小40岁，夫妻间的不协调，可想而知。她与康的儿子康同篯年龄一样，两人因朝夕相处，竟生情愫，终致怀孕。事关乱伦，在当时的中国属十恶不赦之罪。好在鹤子是外国人，终获网开一面。她于1925年悄然回国，不久生下一女，取名绫子。康家曾致函给她，她也没回信，隐姓埋名，足足五十年之久。直到1971年鹤子才将这段隐私告知一位挚友，并披露于世。1974年2月19日，鹤子在家乡附近卧轨自杀。（摘自海外星云）
究其缘由，有经济因素：社会经济地位的低下，封建礼教的男尊女卑派生出老夫少妻现象。古之买卖婚姻，是以男方用相当数量财物为代价换取女方为妇的。《周礼》《礼记》有天子、诸侯、士庶结婚用聘金彩礼的详细记载。纳采、纳吉、纳征三礼，便是议定娶妇身价。聘礼或彩礼有聘金、牛马、土地、金银首饰、衣物等。女家得财物后将女转给男家。嫁入富家衣食无忧，难免迁就男方年龄。李叔同父亲李世珍，清同治四年进士，曾官吏部主事，后辞官而为津门巨富，有名的银行家。母亲王凤玲18岁被家人安排嫁入李家，做姨太太。入轿那刻，她噙着泪水，别人嫁的都是同龄俊公子，而他嫁的却是一位老人。父亲68岁生他，不久父亲逝世，叔同便奉母迁居上海。
有心理因素：“男儿爱后妇”，男子的爱情基础在于“怜爱”。怜从何来，年龄相貌也。动物界中的美丽偏重于雄性，人类的美丽似乎主要表现于女性。前者在于自然的进化，后者多少得力于文明的加工。女性美丽的力量究竟有多大，普列汉诺夫在谈个人在历史中的作用时引用过法国巴斯卡尓的一句俏皮话：“如果埃及皇后克莉奥佩屈拉［Cleopatra］的鼻子生得低一点，世界史也许会改观。”海伦的美引起了一场血肉横飞的特洛亚战争。杨玉环的美使得那位明皇帝神魂颠倒，盛世走向转折。封建士大夫或亦爱好。北宋词人张先，80岁时娶了18岁的小妾。苏轼和众朋友去拜访，问老先生得此美眷有何感想，张先随口念道：“我年八十卿十八，卿是红颜我白发。与卿颠倒本同庚，只隔中间一花甲。”风趣幽默的苏东坡则当即和一首：“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没有批评指责，反倒献溢美之辞。
有优生因素：国际学术界研究发现，人皆望子成龙，夫妻年龄差距大些有利于优生，往往出麒麟之才。丹麦一位学者搜集了世界历史上2000名天才人物出生时父母的年龄。结果发现他们的父母年龄相差都较大，最少的差7岁，最大的差50多岁。如孔子的父母相差54岁，巴尔扎克的父母相差32岁，歌德的父母相差22岁，柴可夫斯基的父母相差18岁，果戈里的父母相差14岁，爱因斯坦的父母相差11岁，居里夫人的父母相差11岁，贝多芬的父母也相差10多岁。后代的智力遗传大多数来自父亲，高龄父亲的智力相对更为成熟，而年轻的母亲则能给胎儿在母体中创造一个良好的环境，有利于胎儿的发育。或有益于优生，便宜老夫少妻乎？似可商榷。
近年来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道德观念的变化，舆论环境的宽松，社会上老夫少妻现象多了起来，引起一个古老话题的重提。婚姻属当事者的自由选择，社会不宜干涉过问。社会的责任在于努力提升妇女社会地位，帮助妇女独立、平权。如果社会能像尊重母性一样尊重女性就更好了。
插图/网络
作 者 简 介
邵孔发，安徽全椒人。毕业于安徽师范大学，教师，学报编辑。出版著作：《襄水文集》、《故园屐痕》（2017台湾繁体版）、《琅琊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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