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黑碗情
黑碗情
唐锦禄||江苏
小时候,我常闹肚子,有个肚疼的病根。一疼起来,双手捂着肚孑,额头上滚动着豆粒大的汗珠。
那年,我已上小学三年级,刚上课不到10分钟,正好好的,说疼就疼,疼得我直不起腰来。老师只好让邻桌的两位同学,送我回家。
母亲谢了那两位同学,忙扶我上了床。母亲虽不是医生,但左邻右舍,谁家有个头痛脑热,或是磕磕碰碰,扭伤了腿,磕破了头,她推推搡搡,或用小刀刺块槐树皮,煮个鸡蛋,然后,再用她配制的止血单方,敷按敷按,也就好了。左邻右舍称她是"土八路",母亲总是笑笑,″什么土八路不土八路的,老邻世交的,水帮鱼,鱼助水呗!"
对于我肚子疼的病根,母亲认为,夜里冷,受了风寒。肚子里有了虫。吃了打虫的药,也打下些虫来,但肚孑疼的病,时重时轻,好好歹歹,没有停过。
每当我犯病时,母亲总是手心对手心地搓来擦去,待手心发热后,再在我肚脐眼的部位暖。凉了,两手再搓,搓热了再暖。搓来搓去,在床前,一会儿坐着,一会儿趴着,一会儿脱了鞋上床,将我抱起来,放在她的两腿上,让我回脸朝上,和母亲面对面,脸对脸。对脸时,我见母亲瘦多了,老多了,两眼深陷,面黄肌瘦的,很慈祥。
暖暖的,热乎乎的,疼好多了,我睡着了,母亲也累了,睡着了……
到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肚子疼的病又犯了。母亲用老办法,收效甚微。一天,带我到镇上一诊所,听说那儿有一号脉先生,切脉如神,妙手回春,闻名乡里。大夫姓成,叫成甫。成先生切了我的脉,又听母亲说了病情,便给母亲说了一个单方。临别时又说:"这单方好是好,但得有耐性,耐得住才行!″
单方治大病。回到家,母亲就打开碗橱,取出一只大黑碗,在水里冲了冲,用崭新的擦碗布,擦了又擦,直到那大黑碗,从里到外,从底到沿,干干净净,连一点灰星儿也没有,才舒心了。
母亲颠着一双小脚,到灶房抱了一抱豆秸,用火点燃,燃明火。燃得差不多了,然后用水瓢在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往暗火上猛地一″激",顿时,冒出一股青烟,那豆秸火发出″嗞嗞"的响声,一股青豆味……
稍一会儿,母亲将被水激过的豆秸灰,装进黑碗里,旋即,用数层蚊帐布一蒙,扎紧,趁热,碗口朝下,挨在我的肚脐眼上。开始,有点烫,母亲按着我:″不许动,"慢慢地,秸灰热量开始挥发,透过层层蚊帐布,捂到我的肚脐眼上,身上,心上。大约半个时辰,我肚脐眼热乎乎的,湿润润的,用手触摸,摸出水珠儿……每晚一次,一连月余,母亲不急不躁,细致如初,我肚子疼的病根,彻底铲除了。
12年前,母亲病故了。每当我回到母亲住的老屋里看看,一看见碗柜里的那只大黑碗,恍惚中,眼前便出现母亲用这只大黑碗给我暖肚脐眼,治肚子疼的病,两眼湿润了。啊,母亲的爱,母亲的恩,母亲的情,何止是一大黑碗能装得满,盛得下的……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唐锦禄,笔名:翰儒,昭阳君,号:柳叶居士,江苏兴化人。中共党员,退休干部。长期从事文秘工作,亦有2000多篇散文、小说和诗歌等文学作品散见于人民日报、经济日报、法制日报、工人日报、解放日报和新华日报等省级以上主流媒体,且多有获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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