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的隆庄六月二十四庙会

姥姥家在隆盛庄。从小就听大人们说隆庄六月二十四庙会很火红,但苦于路途遥远,一直没亲眼看过。1964年高考结束,心中少了牵挂。挚友同学贾来元,要回隆庄家度假。胡守信想回隆庄看奶娘及亲人,邀我同去隆庄看六月二十四庙会,三友同行车马劳顿赶在庙会前回到隆庄。
贾来元家的院落在大东街的东端。穿过宽敞的大门,院子很大很大,有不少牲畜棚圈和一个内院,依稀看到祖辈们“跑草地”时的繁荣和富庶。院内房子也很多。为了在一起叙话热闹,三人住在来元家的一间正屋里,一日三餐也吃在家里。来元的母亲和蔼慈祥,莜面饺饺,炸糕,肉烩菜,变着法儿让我们吃稀罕。
第二天六月廿四,祭神的正日。早晨早早起床,简单洗嗽后吃过大娘现炸的油糕,粉条山药丝凉菜便匆匆赶往南庙主会场。南庙外人声熙嚷,摩肩接踵。狭窄的南街两边也已是人满为患。镇内本街居民,周围十里八乡的农民,县里的商家店铺,机关单位及爱热闹的市民。晋、冀、豫采买牲畜的贩主和杂枝游艺,做小买卖的摊贩。南腔北调,声振穹空。我们挤挤攘攘站在路人稍稀的隆盛庄中学门前,等待那神奇的时刻。
一阵“来了,来了”的嘈杂声由南沿街传来。精微的大人把小孩紧拉在身边。手擎火铳头戴红巾胡服打扮的壮士,边走边推开站在路内的看客。维持着秩序。后边紧接着黑衣黑马的对子马,一溜小跑而来,不远不近慢步街道两旁。颈插牙旗,黑脸呲须,手持丈八长矛,坐骑乌骓黑马的张飞,怒目双睁,飞马大吼而来。狭窄的人络中飞马奔驰却是给人以视觉的刺激和精神的振荡。我不由想起《三国演义》中“长板坡上张飞吼,嚇的当阳河水倒流”的描写。那庄西湍急的“倒流水”应和张飞有着千丝万绦的关係。那隆庄人的仗义,豪放,逆相思维,聪明才智,理应是张飞性格的遗存和发扬。几百年来六月二十四的张飞吼,自然成为保留的节目。这吼声振奋了隆庄人的意志,振出了隆庄人的义气,振响了隆盛庄的声誉,展示了马背文化的优美元素。
接着而来的一组叫“五鬼闹判”的街头小闹剧。身穿官服、头戴铜钱翅官帽,脸画白鼻三角花脸,手持铁笔(判官勾勒生死薄名单,用的铁笔铁砚)的判官妞妮而来。周围五个各饰白,黑,红,黄,兰假发,五色青面獠牙面具,五色服饰,手持铁練,三尖化戟的小鬼动作奇形怪状游戏街中,缓缓前行。我一直寻思,这一闹剧究竟是由蒙古民族祭神跳鬼演变而来,还是由汉族民众生死轮回,小鬼索命的故亊转化而成。它在告诫世人,为人要忠厚节义,否则要剁入地獄受神鬼的审判。
相随在后的是“独龙杠”两名戏剧装扮的壮汉,一前一后肩上抬着裹着红绸的竹杠,杠中间一小孩装扮成县官,身穿海牙官服,隧着杠上下颤悠(小孩与杠固定安全)惹人发笑,也反映出千百年来百姓民众对官僚阶层的不满和戏虐。
后面的大队伍是抬阁,㑎阁,担阁。把六,七岁的男女小孩,化妆打扮,固定在特制的铁架上。分别置放在庞大的木架上,由众壮汉抬着(抬阁),放在壮汉单肩上(惱阁),放在壮汉双肩上(担阁。)十几架抬阁各饰一折戏如《西廂记》《水帘洞》《白蛇传》等纯娱乐节目。人们观看扭动作舞的小小演员,心中不由爱恋欢快。
游艺队伍的最后是民间社火,“划旱船”“跑毛驴”“挑花蓝”等以及丝弦管鼓乐队。红火过后,观望的人们涌入街心随队向镇中心涌去。在街中心电影院门前广场,一场更持久更精彩的表演将要举行。
我们已成熟起来,不再像儿时那样追逐红火热闹。早饭又吃得好,于是午间时分向庄西的西河湾走去。庄子的西门外,是宽旷无垠的草甸。颇象丰镇城西的大西滩。一条清澈的河流从草地中间流过。河东的草滩上,商家帐篷此起彼伏,连绵成街巷。百货布匹,文具纸张,五金工具,城里的东风食堂,回民饭店不远百里也搭起帐篷,开张营业。肉菜的清香飘泊在草甸上空。看完红火的人们拥入帐篷街巷购物吃饭。河滩上人声鼎沸。孩子们耐不了炎炎烈日的烧烤,纷纷跳入清沏透明的水中嬉戏玩耍。河水也不深,及至孩童的膝盖。西河水很清亮,河床也不像城里的东河,布满金黄色的细沙。而是大小不等五颜六色的河卵石。卷着涟漪的河水,由南向北湍湍而去,流入位于前旗境内的黄旗海,西河也即成为标准的内陆河。河西的草地上跑过社火的对子马,庄内人家养育的马,散漫在河滩。低首啃食的;俯首河边饮水的;充满活力的儿马在绿草滩中撒欢奔跑;一派草原风光。我站在河边的磊石上,观望太阳光的照耀下,波光鳞影的西河水湍湍自南而北流去。和东河相比,它确实是一条纯洁的倒流水。
日月如梭,距离那次参观六月二十四庙会,已经57个年头。让我最悲痛的是好友来元兄守信弟已离世而去。隆盛庄及六月二十四红火,也已申为非物质文化遗产。

后记:我总在探思隆庄六月二十四庙会起源。在百度中搜索,条辞如下:

六月二十四是雷祖圣诞,前一日则是关帝圣诞,两神同时酬谢,庙会即定在六月二十三开始,六月二十四正式祭神,六月二十五收场。酬谢神灵则以关帝为主,因为隆庄大部分移民是山西籍,与关帝同乡。从此,每年六月二十四日都举办酬神庙会,相沿成俗,流传至今。

关羽(?—220年),字云长,本字长河东郡解县(今山西省运城市盐湖区解州镇)人。东汉末年名将。关羽去世后,民间尊为“关公”,历代朝廷多有褒封。清朝雍正时期,尊为“武圣”,与“文圣”孔子地位等同。在小说《三国演义》中,名列“五虎上将”之首,使用青龙偃月刀。毛宗岗称其为《演义》三绝中的“义绝”。在宗教文化方面,关羽被儒教尊为关圣帝君、文衡帝君,被佛教尊为护法伽蓝菩萨(伽蓝神),盖天古佛,被道教尊为协天大帝、翔汉天神等。

作者:杨连,丰镇市作家协会成员,丰川诗社会员,丰镇书协会员。散文,诗歌,诗词散见纸刊,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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