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看：纯净的火焰

梦境

毕业之后直接参加了工作。由于工作性质，睡眠不足，最近几年的状态是：失眠多梦，易醒，早醒。梦境大多是可怖的。大多也都是醒后记得清的。也有些梦是做过多次的。

印象深刻的一个梦境是：一群人在河边，一望无际的河，河水较为清澈，但是泛黑，水里有黑色的鱼在游。大小悬殊。好多空的小船在河边，等待着人群。不知名的规定，每条船上只能上两个人，人们不知觉间都找到了自己的船伴而上了船，准备渡河。我慌乱的四处寻找，发现竟然没有合适的船伴，也不知条件为何，总之那么多的人就是没有能与我同船度河的。看到旁人都划走了船，这个伤感的梦就会结束。醒来的时候，会感知脸颊上有凉凉的液体，会更觉悲凉，就好像知道了：只需要一眼就可以知道他/她是否适合与你同船共渡生活，根本不需要长时间反复查看。

朋友说正常人梦境中的事物都是黑白灰三种颜色的，可是在很小的时候我经常梦见一只不知名的黄色小鸟，在漂亮的笼子里。我走到落地窗前打开笼子，想要放它自由，可是它并不飞走，还留在我身边，这使得我非常惊恐，我害怕它牺牲自由的原因是对惰性、安逸环境的习惯。习惯是一种极其可怕的东西，习惯之后，外面的诱惑也不再凸显。麻木，这肿痛的词。

由此醒来时就会想起回家时的情境。每次回乡下家里，妈妈都会给我炖一只家养的鸡。杀鸡时，我担心其他的鸡看到会害怕，想着嘱咐爸妈去远些地方，可是其他的鸡竟都围过来，轰也轰不走，打也打不散，好像不但不怕还有围观看热闹的即视感。看着院子里的一滩鸡血，我竟形容不出此时心里的感受，血上反着太阳的光像是洒满了盐。其中两只鸡啄着地上的血。

初中时，常常会梦见面前有个熟人，站立不动，朝我不停微笑。她周身有一圈火焰，她说她很害怕，我以为她是怕火，怕引火上身。可她说：“我害怕我周身的火有一天会灭掉。”我安慰她：“不会的，我眼前也有一团火球，从来都没灭过。我们是同一类人。”

草原

一直想看看西北的草原，于是8月初我去了康乐草原。本打算去甘南地，但据说那里行程不好走，有好些不便。就选择了康乐。

西北的风和云有种不安的美。住在张掖市里的宾馆，草原离市区较远，需要坐出租车约1个小时。

到达后，被眼前的景色震撼住，这是我第一次身临其境。一望无际，草天相连，蓝绿相间。我对草原的印象仅仅局限在电视上与图画中那样的大草原。眼前的草原则像一个个相邻的微隆起的绿色丘陵相连。深绿色、浅绿色与黄绿色相间，此起彼伏。一时间忘了自己，忘了草原。

心情也是清净，清净中夹杂着悸动，此情此景，此刻的感受最重要，此时会感觉到语言的匮乏，无论什么牌子的相机都拍不出它的美，不管怎样素颜这张脸出现在镜头里也都不相宜。

这样的草原与梦里的不一样，眼前的画面就像闻到Hermes雪白龙胆的味道，苦乐参半的欢喜，现实与梦境之间的差别。

世外的热流充斥着我的喉咙，在喉咙处横冲直撞，然后冲进头颅，在内生长出小的枝桠，密密麻麻，但是可控。

我不知怎的突然想到马戏团，马戏团满足我对“生活”这个词汇的所有理解，戏台、演员、动物和人、互耍的游戏、火圈、观众……，然而我虽身处马戏团，也向往大草原。有时马放南山，有时按部就班。生活有时，跳舞有时。

火焰

一直很喜欢两个词汇： “之上”和“火焰”。

“之上”前可以添加任何词汇。河流之上、善良之上、邪恶之上、天堂之上、地狱之上……。总是想去河的上游，无论是怎样逆流，觊觎那边风景，像贼一样的心情。担心无法到达上游或者中途被打回原点。这种害怕和兴奋是到达上游的绝佳春药。

你想去的上游往往有火焰。有人不愿冒险，有人则对此乐此不疲。我一直不太明白昆虫为什么钟情于光亮，飞蛾又为何执迷于火焰。昨天夜里我在乡下的老家，一只飞虫飞进我右边耳朵，倒是不慌张，但是它在里面乱扑棱，很是难受。我知道它的害怕远多于我。关掉大灯，用手电筒照射耳孔，扑棱了一会儿一只黑色带壳的小虫飞了出来。它应该庆幸因为喜光的本性救了自己一命，可这种本能有时会是双刃剑。飞蛾看到火焰的刹那应该是很兴奋吧，所以才会不惜一切扑上去，陷入癫狂，不能出戏。我明白它追的是苦乐参半的欢喜。

从很小的时候我就觉得眼前有团火球，纯净的火焰，怎么都扑不灭，无论我做什么，它都在那里，倒是也没有影响我什么，反而让我更加快速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随着我渐渐长大，那团火也在慢慢升温，有时会觉得体内被烤的火热，久而久之产生习惯，我已经可以控制它的温度，使它不至于让我烧起来。也不会让它熄灭，我已与它形成共生关系，互相吸收各自养分而活。

“有人告诉我，他的玫瑰花疯了，不停地怒放，结果他院子里一年四季都是红通通的。有一个人在旁边怂恿我去看雪莲花，我不假思索地同他往山上爬，上不去又下不来的。

……每隔一段时间这里就会烧起来，旁边的湖里漂上来一个人，一定是身上着火跳进去的吧……”。

读到作家残雪老师的文字，更能体会飞虫向光的欲望、飞蛾对火焰的执迷。

火红的欲望，向外的扩张，向上的力量。

所谓梦想，就是努力跳的更高，去拿你想要的东西。不管它是否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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