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人之长——于右任
于右任先生
学 人 之 长 (三)
——于右任
阿 迪
于右任是继赵之谦、沈曾植、康有为之后的又一位碑学大师级人物,他以碑法入行、入草,将碑体行书和碑体草书的发展推向了一个崭新的高峰,特别是他的标准草书的创立,无论在文字改革史、书学演变史上,还是文化发展史上都有着里程碑式的意义。于右任草书是继“二王”、旭素、王铎之后出现的巅峰,至今仍无出其右者。但特殊的历史原因尘封了这位百年巨匠,以致今天人们尚未深入认识和评价于右任的书法史地位。
于右任草书简约大气,圆浑厚重。造型典雅,整体和谐。用笔纯用中锋,体势开张,非深厚的魏碑功底不能为之。于右任草书,胆怯者、力弱者、胸襟不阔者不能学也。学之有成就者当推胡公石、王学仲、吴丈蜀等二三人耳。
所以,于氏的标准草书却始终为书坛难以接受,学标准草书者更是寥寥无几。因为仅从于氏草书的外在形式上看,他的草书字形过于简单,点划线条也过于单调,笔墨也显得不够丰富,多认为“标准草书”限制了草书的艺术性。其实,这里就有一个“学而”问题。钢琴的每个音都由校音师按标准校定好,谁弹发出的音都是一个标准音,可同一首曲子,理查德·克莱德曼、郎朗、刘诗昆、李云迪演绎出不一样风格情调。再者,篆刻家在方寸之间走刀,又何不是戴着“镣铐”跳舞呢?但于氏草书关注的不仅仅是技术,更强调的是文化功能,因为诗、书法仅仅是这位大政治家实施其文化抱负的工具手段而已。
于右任在《标准草书序》中说:“文字乃人类表现思想、发展生活之工具。其结构之巧拙,使用之难易,关乎民族前途者至切!现代各国印刷用楷,书写用草,已成通例;革命后之强国,更于文字之改进,不遗余力。”将草书的使用与推广和国计民生联系在一起,古往今来也就于氏一人也。如今的书法家们的书法更多是小资情调,或急功近利,或孤芳自赏,或糊涂乱抹,或猎奇自慰,缺少的恰恰文化担当和审美引领的责任。
于右任标准草书的普及,在当时的历史条件下,是艺术大众化的一次成功的尝试。为了让传统艺术深植民众土壤,于右任提出了草书四个标准——易识、易写、准确、美丽,时间是1936年。这个标准涵盖了艺术、文化、社会、历史等相关范畴,是实用性与艺术性的对立统一至高要求,艺术一旦脱离了民众基础,也就开始走向枯萎灭亡了。所以,这个标准的意义影响是深远的,即使在今天的书法界,呼吁“书法家”们把法度“标准”一下,也并非过时。我就多次在展厅观看书法草书作品,在没有释文的情况下辨识很吃力或根本读不懂,但许多人却叫好,说是“名家”作品。我不语,我只叹己才疏学浅,好在我不会不懂装懂的!
于右任书法气局博大,吞吐古今。于右任用毛笔在绢素上“刻碑”,毛笔如同石匠手中的錾子,直入平出,简捷厚重。运笔之妙兼及“帖法”,书写意味臻于完美,具有沉着的笔致美。纸张在于老笔下宛如摩崖碑版,任凭其剪裁布置,正中求奇,密中求疏,放中求收,熟后求生,凸显着灵动的结构美。由于于右任有着从戎的社会阅历、诗人的个性气质、学者的文化素养和书家的书艺传统,这使其书法在气格上具有兼容性,表现上更趋洗练化,集中为于右任书法的美学特征:易识、易写、准确、美丽。
艺术即人,风格即人。道法自然、大巧若拙。于右任书法威而不猛,大气磅礴,实具巍巍浩浩之正大,黄河华岳之气象,即髯翁仙风道骨之写照也。
“葬我于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陆,大陆不见兮,只有痛哭·····”大师远去矣,仰望星空,那颗巨星,依然格外耀眼!
2017-11-24 病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