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连载:亲亲我的宝贝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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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浪漫偶遇海洋为美女玉溪倾情代驾

花明柳暗紫薇当保姆雪冰被诊假孕

1

星期五,江海洋到市区出差,事情办完正是下午下班。从市区到郊区路途遥远,车也少。江海洋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他有些抓瞎。

但明、后天不是双休吗?不如出游探险、寻幽访韵。他心中涌起强烈的好奇心与挑战欲,他要试试机会碰碰运气。

江海洋左打听右打听,来到了去往郊区的路口,果然路上冷落车马稀。他的计划是穷游,挑战自我极限,在公路上徒步,沿途搭乘顺风车。

事实证明,江海洋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他被依然炙热的太阳火辣辣烤着,那种大口大口喘息的感觉,让他以为自己就要断气。

恰巧这时,一辆白色小轿车从他身后缓缓驶过来。

江海洋不由分说开始了拦车计划,他拼命朝车子招手。

可车子并未停下,而是加速超越他而去。

他朝车子绅士般一鞠躬,然后做了个“一路平安”的手势。他想:虽然它不为我停留,但希望它能把我的祝福带走。

江海洋腰尚未完全直起来,忽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白色轿车居然停下来,慢慢朝他倒了一段路程。然后,车窗轻轻摇下来,一个戴着墨镜的女子伸出头,问他:“你,有驾照吗?”

“有。”江海洋挺直腰杆,脱口而出,内心充溢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惊喜,他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位女子。

她皮肤很白,鼻头上沁出细微的汗珠,淡淡的香水味随风飘散,舒缓了他疲惫不堪的身子,又香酥了他近乎绝望的心。

“上车吧,我很累了,你如果想搭顺风车,得替我开一段路。”她摘下墨镜,说。

江海洋才发现她长得足够漂亮,有着一张标准的鸭蛋脸,肤色晶莹如玉,面部轮廓线条如同刀削般鲜明,嘴唇小巧如菱角般红润,弯弯的柳眉,一双媚眼顾盼生姿,乌黑而柔软的秀发随意披散。

或许,她跟我同龄?或许,她比我小一点?江海洋想。

“看够了吗?”她问,“我先声明,我是被你那一鞠躬打动了,而我开了10个小时的车,非常累,需要助手……”

江海洋窃喜,拍拍厚实的肩,目光攫进她的身体不愿拔出来,又坏坏地笑着,满脸生出炫烂的光,说:“看看,我这会有问题吗?”

女子望着江海洋,忍俊不禁,嘴角却露出若有似无的笑容,好像对他的回答很满意,一边就从驾驶室里走出来,并向他伸出手,爽朗地说:“我叫钱玉溪,上车吧。”

优雅,自信,绝非一般女人能轻易有的特质。

江海洋伸出手,很绅士地轻握她的手。

那手小巧雅致,软绵绵的,像缎子一样。

江海洋坐进驾驶室,开口便问钱玉溪去哪,其实就在一瞬间,他在心里对自己说不管钱玉溪去哪,只要她需要,他都会送她去。

“郊区!”钱玉溪朗声回答。

江海洋太满意了,没想到两人遇见还能去同一个目的地,真是缘分啊!不是说“同船过渡五百年修”吗?于是他脸上灿烂成花说:“巧了,我也去郊区!”

初听这话,钱玉溪以为遇上了油嘴滑舌之徒,就恼火地看着他,看他有何精彩表演,看他如何装佯弄巧。

谁知道江海洋顿失滔滔,嘎然而止。

钱玉溪失望却又感觉正中下怀,因为这剧情开局不错,她当然希望继续,若江海洋真是油滑之人,岂不是大煞风景浪费表情?

所以,她兴趣高昂地说:“那好,为了隆重纪念我们的缘分,我奖赏你做我的专属驾驶员!”

“非常荣幸!愿意效劳!”江海洋甜甜地说,声音高亢得略微颤抖。

车子缓缓前行。

钱玉溪打开车窗,轻舒双臂,像迎接窗外的凉风,又像拥抱流动的空气,心花怒放。

江海洋偷偷瞄她一眼,看见她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那模样,好靓,简直一副美丽的剪影。

江海洋再不敢开口多说话,怕打破眼前的美丽。

巧的是,钱玉溪虽然自得其乐,却一路寡言少语,像有重重心事。

似乎,他们都是安静的人。

两小时后到达郊区,已经夕阳在山。

钱玉溪淡淡地说:“前面那个路口我就到了!”

就这么简单甚至冷漠吗?为什么不问问我的终点在哪里?为什么不邀请我有空去坐坐呢?为什么不让我留下联系方式呢?最起码我为你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啊!

江海洋失望透顶。

但钱玉溪显然没有这么多繁文缛节,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钱玉溪说话间,车子已经到了路口,江海洋便不得不停下车,然后从驾驶室里走出来。

他看着钱玉溪从副驾下车又走进驾驶室,终于只机械地说:“你……再见!”

钱玉溪并不说“再见”,却只微微一笑,就迅速启动车子,片刻便消失在巷口夕阳中。

满天晚霞,衬托出一片血色残阳。

偏偏这时,巷口里传来一阵幽怨矫情的歌声。

江海洋的内心便陡生一阵怅然失落,又远远地望一眼巷口,那个钱玉溪消失的地方……

她,还会从这个巷口走出来吗?江海洋甚至在心里使劲唱着:走出来,我的女孩!别徘徊,不要等待!

然而,晚霞依旧,残阳依旧,巷口依旧。

江海洋的眼角泛花,鼻子酸楚,脑子突然短路,像电脑关机,宇宙一片空濛。

他擦擦眼角,默默对自己说:傻小子,仅有一次遇见已经足够,或许彼此就天各一方,不会再有见面的机缘了吧。

2

夜已深,林一芝和叶紫薇逛完超市很晚才回家。

刚开门,就听见母亲刘菊花念念有词:“哎呀,我的小祖宗,这可怎么得了?你可别吓你姥姥啊!”

林一芝以为祖孙俩玩游戏哩,因为他们经常这样,就没有太当一回事。

可她走近两人时,发现母亲紧紧搂着司马东升,还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口里仍然没完没了。

而且,母亲的神情完全专注在司马东升身上,她和叶紫薇进来都浑然不觉。

林一芝感觉情形不对,便吃惊不小,迅速从母亲怀里接过司马东升,紧盯着仔细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东升的脸煞白煞白,而且人好像完全睡着了。

林一芝吓破了胆似的问:“东升,你怎么了?”

“是啊,东升,怎么了?”叶紫薇也紧张地问。

可司马东升紧闭着发乌的嘴唇,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也许他压根儿没有听到林一芝的问话,又或者他根本是睡着了。

林一芝只好把耳朵内的神经,雷达般转向母亲,希望得到答案。

刘菊花的脸上自始至终挂满着泪,神色惊惶地向林一芝解释:“我下午一直和东升玩玩具做游戏,可这会儿,我去厨房忙活了一阵子,一边还和东升说着话,可你说,这孩子玩着玩着脸就变得煞白煞白的,一会儿还没声音了!哎,我的小祖宗,你说这是咋回事呢?”

叶紫薇无可奈何。

林一芝再次感觉大事不好,双手加大力度搂紧司马东升,又执着地一遍一遍喊:“东升!东升……”

司马东升终于被叫醒了,却被姥姥和妈妈的大嗓门儿吓坏了,就在林一芝怀里拼命挣扎。

可林一芝搂得更紧了。

司马东升反而更害怕,张牙舞爪地连连躲闪,可也许因为用力,竟然又连声咳嗽起来。

“呀!怎么还咳嗽了?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平时怎么跟你说的?”林一芝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便大声喝斥。

司马东升看着凶神恶煞似的妈妈,仿佛想起来一定是传说里的妖怪把妈妈变成了恶女人,他害怕啊,他喜欢慈祥宁静的妈妈。

所以,他浑身哆嗦着,断然逃开妈妈的怀抱。

但咳嗽似乎变本加厉。

“一芝姐,让我来吧!”叶紫薇鼓起勇气说,一边向司马东升伸出手。

司马东升像得了救星一样,叫声“姨”,连忙往她怀里钻。

叶紫薇紧紧拥抱着他,用头轻轻蹭他的头,柔声问:“东升,快告诉姨,哪里不舒服?”

“姨,我痒!”司马东升指着后背说。

叶紫薇就腾出一只手来,小心伸进司马东升的后背,轻轻给他挠痒痒。

司马东升的小脸蛋露出了绯红的笑。

林一芝长长舒一口气,仿佛一座山被骤然搬开,顿觉轻松不少。

刘菊花也受了感染般轻轻地笑。

然而,司马东升再一次咳嗽起来,一声比一声厉害,小脸胀得通红。

东升以前有哮喘病史,莫非现在又犯了?

林一芝便着急地说:“紫薇,看情况我们还得去一趟儿童医院,怕是东升的哮喘病又犯了……”

叶紫薇、刘菊花异口同声地说:“好,马上去医院!”

在车上,为了缓和大家的紧张情绪,叶紫薇说:“一芝姐,不要急,咱这不是去医院吗?如果医院没办法,我还有绝招哩!”

林一芝淡淡问:“什么绝招?”

“就是民间偏方啊!”叶紫薇认真地说,浅浅一笑,脸颊现出两个小酒窝。

林一芝担忧又起,仿佛刚刚移走的大山重又搬回来,重重压在身上,她于是收回笑,低声道:“先让医生看了再说!”

不到半小时,检查医生从检查室出来,严厉地说:“你们这些做家长的,怎么完全不对孩子负责?这孩子哮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平时一定要多注意,要不麻烦就大了!”

林一芝自责地连连说是,还伴以捣蒜般不停点头,旋即却抬头问:“医生,那现在怎么办?”

医生说:“先开点吸入剂回去吃着,记住,布地奈德福莫特罗粉和舒利迭沙美特罗替卡松粉,按时按量服用!平时多加注意,一是少吃或不吃鱼虾海腥、生冷炙烩腌菜,辛辣咸酸甘肥等食物,如油菜花、黄花菜、虾皮、虾米、带鱼、螃蟹等,宜食清淡、易消化且含纤维素丰富的食物,少吃鸡蛋、肥肉等容易生痰的食物。二是少吃咸食,忌盐中医学认为,本病的起因常与病人自幼过吃咸食有关。‘食味酸盐太过,渗透气省,痰入结聚,一过风寒,气郁痰稚即发。又如清代沈金黎沈氏尊生记载哮喘病大都感于童稚之时,客犯盐醋,渗透气腕,一遇风寒,便窒塞道路,气息喘促。’所以我们要格外注意!”

医生太专业,一套一套,近乎“古董”。

也许正因了这“古董”的启迪,叶紫薇忽然欣喜地说:“我会烧冰糖雪梨,还会一些治疗哮喘的偏方,比如止咳平喘的枸杞桂圆汤,哦,还有活血化瘀的川芎生姜羊肉汤。医生,您看行吗?”

“当然好!多管齐下,哮喘病就不战而退了!”不想,“古董”似的医生还幽默了一句。

大家就都笑。

林一芝感觉压在心头的大山被完全搬走了,就握紧叶紫薇的手说:“想不到你还有这样的绝招,这回,咱要和东升的哮喘病彻底说拜拜了!”

3

接到爸爸林光军从老家打来的电话,林一芝吓坏了,眉头拧成了大大的疙瘩。

林光军在电话里说,他患了痛风,行动不方便,不仅家务农活干不了,而且生活自理都成了大问题。

其实,5年前林一芝和司马春风结婚后离开老家到天星市时,极力主张将两位老人接到身边以相互照应。可爸妈坚决反对,尤其是林光军高低不肯,他说每天早上起床后鸡鸭猫狗地叫唤一遍,他心里似乎才格外踏实格外有劲。另外,他种了一亩水田三亩旱地,还种菜园、捕泥鳅、捞鳝鱼,整天忙得不亦乐乎,苦着累着却也快活着。所以,林光军说咱农村人辛苦惯了,就这么个劳心劳力的命,这到了大城市,未必过得舒坦。

刘菊花虽然态度不那么坚决,但“少年夫妻老来伴”,她不可能丢下老头子一个人到大城市享清福啊!所以,两老一直留在农村,林一芝夫妇平时忙,三月两月的间或回去看一回,刘菊花想孙子了也偶尔来看望他们。这不,刘菊花两个月前来,现在基本适应大城市了,可巧林光军那边又出状况了,这可咋办?

“要不,还是我回去照顾你爸爸……”刘菊花断然决定。

林一芝流下些不舍的泪来:“还得征求爸爸的意见,您还在这里多住几个月,家里请个保姆吧!”

刘菊花立即反对:“哪有乡下人请保姆的?你这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但林一芝坚持己见,虽然名义上讲刘菊花是来女儿家玩的,可帮着干家务、照顾司马东升,也发挥了不小作用,所以她说:“我舍不得您,也离不开!”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该辞掉谢燕来。”刘菊花说。

“人家自己辞职的!谁能料到现在这个样子呢?”林一芝无可奈何地说。

忽然,刘菊花眼睛一亮,高嗓门儿地说:“一芝,我看东升和紫薇挺投缘,要不,让她帮忙照顾东升……”

让紫薇照顾东升?这合适吗?

虽然这几个月来紫薇几乎天天和东升在一起,实际上是在履行着照顾东升的义务,但真要实实在在说明白说开去,恐怕双方都难免尴尬。

而且,就算双方达成一致意见,但毕竟只是权宜之计,不可能解决根本问题。

所以,林一芝脸上露出些左右为难的神色。

刘菊花显然看出了林一芝的难处,却也无奈摊开手,唉声叹气道:“先这样吧!我回去看看,有什么情况咱再想办法!”

林一芝勉强答应了,但又补充:“我陪您回去看看咱爸!春风忙,东升就暂时交给紫薇照顾几天。”

说话间,叶紫薇正好回家,林一芝便把爸爸患痛风病的情况告诉她。

无限的担忧在叶紫薇心头涌起,她扑闪着大眼睛问:“真的吗?那我和婶子回去看看大伯!正好我10多年没见着大伯了……”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和你婶子商量好了,你有更重要的任务哩!”林一芝满含感激,却又感觉不好说明,正寻思着如何开口。

“好啊,什么任务你快说!”叶紫薇仿佛从生活的打击中彻底恢复了,精神气十足地说。

“我和婶子回去看你大伯,麻烦你照顾东升!”叶紫薇的精神焕发让林一芝信心倍增,但她仍然格外小心。

“一芝姐,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哩!这个光荣任务啊,我接了!何况我和东升本来就是有缘人啊!”叶紫薇调皮地说,眼神清亮亮的,似乎接下来的不是大麻烦,更不是旁人故意踢过来的“皮球”。

“那谢谢你了!”林一芝连声说。

刘菊花发自内心地说:“哎呀,紫薇,真是帮家里大忙了!”

“太没问题了!不用谢!”叶紫薇幽默地说,又会意一笑,脸上的红晕一圈圈荡漾。

4

司马春风今天遇到了烦心事,好好的一单生意却因为秘书小汪的粗心大意而化为泡影。

从谈生意的酒店回来,司马春风把小汪狠狠批评了一顿,但他绝不是那种下属犯了错误就炒鱿鱼的臭老板,批评完他又语重心长地对小汪说:“年纪轻,该学的东西很多,损失了这单生意不要紧,关键是我们得从失败中吸取教训……”

小汪从刚才的暴风骤雨中回过神来,他没想到这位大老板还真名副其实啊,春风春风,春风化雨,如坐春风!

所以,他小心翼翼而又感激涕零地说:“谢谢老板!今后我一定小心,类似的错误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这就对了!”司马春风拍拍小汪的肩,一边就收拾文件包回家去。

不到半小时,司马春风到了家。他掏出钥匙,轻轻插进锁孔,然后轻轻旋转、扭动。

门开了,一张俊俏秀气的女人脸,笑意盈盈地从门后旋出来。

“春风哥,你回来了?来,我帮你拿包!”原来是叶紫薇。

司马春风吃惊着,又下意识地把包递给叶紫薇,因为平时林一芝也这么做,他习以为常。

叶紫薇轻盈地接在手里,又弯下腰说:“来,春风哥,换拖鞋!”

司马春风脸上倏地涌现出不习惯不自然的表情:“紫薇,你怎么……”

“一芝姐不在家,我肯定要多操心点。”叶紫薇仍然轻轻浅浅地笑。

司马春风勉强点点头,换了拖鞋就往客厅沙发边走去。

这是他的习惯,回家后一定在沙发上坐坐以闭目养神,似乎只有这样,才能从工作、生意的奔忙与劳累中转换到家庭的温馨宁静里。

司马春风刚刚闭上眼,却感觉香气氤氲,对,一股麻辣清新的香气急速钻进鼻子里,然后由鼻子、喉咙进入了五脏六腑,“搅”得他周身惬意,嘴里就咂巴咂巴的……

香气从何而来?

司马春风睁开眼睛,循着香气飘过来的地方望过去,望过去……

他看见身着围裙的叶紫薇站在灶台边,微躬着腰,不时又站起来……

原来从自家厨房传过来的!

“紫薇,这重庆火锅是从街口端来的吧?”司马春风惊叫着问,他经常在街口这家重庆火锅店吃火锅,味道真是不错!

“春风哥,你怎么会这么想?难道你不认为我有这么好的厨艺吗?”叶紫薇调皮地揶谕道。

竟然是叶紫薇烧制的重庆火锅!太出人意料了!

司马春风吃惊得差点跌倒。

本来这几天林一芝不在家,他心情的天空笼罩着阴云,可巧一向做得顺风顺水的生意也在今天出了错,仿佛他的生活就有雪上加霜的嫌疑,他郁郁寡欢地回家。

可从进门的那一刻起,他心里就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似乎空气中甜蜜、清爽的因子正大量集结,使他失落压抑的情绪顿时灰飞烟灭而换作雪后初霁的阳光灿烂与温情温暖。

而现在发现叶紫薇竟然有这么好的厨艺,他便又多了满心惊喜与欣慰,就夸张地说:“是你!原来是你亲手烧制的?想不到你还是一位烹饪大师哩!”

“春风哥过奖了!只不过,我经常吃重庆火锅,然后又在网上学了不少……”叶紫薇倒不好意思了,月牙般的脸上升起两团红晕,怯怯地看了司马春风一眼。

那眼波流转,像清纯欲滴的荷叶下的流水,脉脉含情,湿润荡漾。

“哦,香气是不错!我倒要尝尝,味道到底怎么样?”司马春风忽然出奇地饿,唾液的分泌开始旺盛,蓦然从沙发上站起来,一副执着察看究竟的架势。

“欢迎多提宝贵意见!”叶紫薇甜甜地说,自信满满。

司马春风来到餐桌边,看见一道颜色正宗的重庆火锅摆在中间,腾腾升起的热气更映红了叶紫薇的脸。

他又看到桌上摆好了三副碗筷,就下意识地张嘴……

可叶紫薇像事先有所察觉一样,已经叫出了声:“东升,爸爸回来了,快下来吃饭!你最爱吃的重庆火锅!”

心有灵犀!司马春风的心田掠过阵阵暖风,他感激地看着叶紫薇,又走出餐厅往二楼看司马东升。

司马东升一蹦三跳来到餐桌前,坐下,迅速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

司马春风也坐下来,拿起筷子……

“好吃!”片刻,司马东升大叫。

叶紫薇刚拿起的筷子停在了空中。

“好吃!”司马春风也赞叹。

叶紫薇目光定格,专注地看他们吃饭,盯着他们津津有味甚至狼吞虎咽的样子。

她就这样默默地、长久地凝视着,竟然感觉正置身于上好的绸缎之间,柔柔的,软软的,滑滑的,身与心,一起醉醺醺乐陶陶甜蜜蜜。

5

怀孕生子,无限喜悦;一家三口,幸福甜蜜。叶庆国和冯雪冰,无限憧憬,无限陶醉。

然而,事情并不仅仅限于此,叶庆国想与更多亲人分享,就对冯雪冰说:“雪冰,爸妈这么盼着抱孙子,为什么不尽快告诉他们,让他们不再为孩子的事担心呢?”

冯雪冰面露为难之色:“按道理不该瞒着爸妈的,可我这不是没把握,怕到时候没怀上却让他们空欢喜一场吗?”

“不,不,我们俩绝不能偷着乐。”叶庆国怜惜地看着妻子,深刻感受到以前不孕不育给她带来的重重压力,便有心放松舒缓一下紧张沉闷的气氛。

冯雪冰犹疑地看着叶庆国,勇气仍不充分。

但叶庆国伸出双手紧紧搂住冯雪冰的双肩,轻轻劝解道:“别担心,我们等了那么久,这回终于有盼头了!”

冯雪冰被说服了,因为毕竟她内心充满期待,她宁愿相信这是真实发生在她们生活中的现实。

然而,她只小心翼翼地说:“那你给爸妈打电话。”

叶庆国说声“好”,就立即掏出手机拨响爸爸的电话。

电话通了,叶庆国听到话筒那边传来妈妈惊喜的声音,就开门见山把冯雪冰怀孕的消息告诉妈妈。

虽然远隔千里,但妈妈夸张而高亢的声音震撼着叶庆国的耳膜:“孩子,我没有听错吧?”

叶庆国肯定地说没有,眉飞色舞。

“看来女子专科医院的医生就是高明,那么你们现在快去医院检查一下,看到底怀上了没有,然后哩,也是最重要的,要问问清楚需要注意些什么……”妈妈永远有着女人式的张扬和絮絮叨叨。

“必须的!”两人不约而同。

“对了,就上次那女子专科医院,一定认真检查,完了还要好好感谢人家医生!”妈妈叮嘱道。

小两口仍然说好,又相互挤着眼睛笑。

“我和你爸这就开始准备新衣服什么的,对了,我们还要到庙里问问老先生,取个好听又有文化的名字!”妈妈似乎开弓没有回头箭。

叶庆国终于忍不住打断:“妈,这不是还早吗?但我们听您的,现在先去医院检查……”

“这孩子!我不是过来人吗?经验可不丰富着吗?”妈妈学着叶庆国的语气,像批评儿子,又像自言自语。

“行了,您说得对!但我们要去医院了,等以后有时间再听您的批评好吗?”叶庆国吐了吐舌头说。

挂断电话,两人迅速来到女子专科医院。

找到上次那位医生,叶庆国急不可待地说:“医生,我老婆怀孕了……”

医生仔细回忆,瞳孔渐渐放大,却不紧不慢地问:“是吗?”

“是啊,是啊!神医!”叶庆国“拍马屁”。

“哦,那这样,去检查!”医生见多了这样的人,公事公办地说。

冯雪冰忐忑不安地配合医生做检查,像等待法庭宣判似地等待结果。

医生终于拿着化验单走过来了!

可到底什么情况呢?似乎越是在将要揭晓谜底的时候,冯雪冰越感觉心跳厉害,仿佛竟有迸出胸腔的节奏。

她把叶庆国的手握得生疼,怕怕地迎接医生的目光。

尊重科学尊重事实的医生定定地看着冯雪冰,毫不留情地说:“你根本没有怀孕……“

“什么?”夫妇俩异口同声。

“近段时间出现的停经、恶心呕吐、浑身乏力等等,都是一种怀孕的假象,医学上叫假孕……”

冯雪冰呆坐着,像一尊雕塑……

叶庆国的震颤更甚于冯雪冰,医生的话他一字一句听得真真切切。

是这样吗?他疑惑地看看冯雪冰,又望望医生,摇头说:“这不可能的啊!”

医生丝毫不为所动,肯定地说:“这种情况其实比较普遍,往往因为求孕心切,引发生理紊乱和内分泌失调所致。”

一场虚惊!一场空欢喜啊!

但冯雪冰怎么能相信呢?

她的世界有如天崩地裂,有如山呼海啸。

而且,虽然如履薄冰,步步小心,但到头来自己的担忧还是得到了验证。

冯雪冰心急如焚,感觉被一种巨大的压力笼罩着,仿佛漂浮在池塘里的一片叶子被狂风骤雨袭击,被湍急的漩涡吸附吞噬进去。

她想不通,感觉前所未有的麻痛骤然袭向全身,每一处神经都疼痛不已……

叶庆国仿佛听到全身的血液从头顶倾泻到脚底,又从脚底倒灌到天灵盖。

但他不能放纵自己,他还要安慰妻子,他是个大男人啊!所以,他对冯雪冰说:“雪冰,不要太伤心,我们……”

可冯雪冰哪里听得进去呢?怎么能控制情绪呢?

她弹簧似的站起来,一脸绝决神色,从桌上抓过那沓计算机打印出的化验单,眼光机枪一般扫射过去。

虽然她不懂医学,但每一行数据及其相应的正常值她分得清……

她歇斯底里地嚷起来,她的内心先是大惊骇大恐惧抖个不停,紧接着全身的颤栗电光石火般转化成冲天的愤怒……

似乎只在一瞬间,她把化验单撕了个粉碎,然后跌跌撞撞、一步三摇跑出检查室……

“雪冰,雪冰!”叶庆国生怕妻子有什么不测,紧跟着跑出去。

6

整整一个星期后,林一芝才从老家回来,司马春风开车到车站接她。

车刚启动,司马春风连连问爸爸的病情,又自责地表示歉意,说老爷子患病时做女婿的都没能照顾几天。

林一芝通情达理地说:“春风,不怪你!咱们不是事先说好了吗?好在痛风不是大不了的病,医生交待,除了通过药物控制病情以外,还可以通过控制饮食调理尿酸水平,比如多吃蔬果,多喝水,减少进食高嘌呤的食物,避免饮用浓汤和酒精饮品。但是,你知道的,爸爸高兴时喜欢喝点酒吃点大鱼大肉的,所以,这次我和妈商量,特意让妈留在老家,严格监督爸爸。医生也说了,只要控制得好,身体完全可以恢复。”

司马春风如释重负:“这就好!这就好!一芝啊,你都快成专家了,看来老爷子不久就能恢复!而且,从另一个方面讲,老两口在一起终究是个伴,我们得空时应该常回家看看!”

林一芝沉沉点头,禁不住向司马春风伸出左手。

司马春风用右手稳稳接住,牢牢攥在手心。

突然,林一芝问:“春风,东升怎么样?从来没有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我一直担心着哩!”

“你这叫儿行千里母担忧!不过,紫薇照顾孩子可真有一套,有她,我可真是省心不少……”司马春风满脸欣慰。

“真的吗?你快说说,紫薇到底怎么照顾东升的?”林一芝惊喜地问,像打了鸡血块。

司马春风清了清嗓子,说:“紫薇虽然没有孩子,但她像天生会哄小孩子,把东升照顾得服服帖帖,倒不依我这个爸爸了。前天晚上,我因为应酬很晚才回家,但紫薇和东升还在做变小狗的游戏。紫薇别提有多认真多细心,她两手紧握着,又不断变换姿势,对面墙上就映出各种各样的动物形状,把个东升乐得哇哇大叫……”

“春风,真是这样?我都想入非非了,仿佛回到童年!”林一芝心向往之。

司马春风莫名陶醉:“一芝,这还不止哩!我洗漱完毕后,要带东升和我睡,但他不肯,说还要和姨做游戏。哎,你说有这样的事吗?我于是软磨硬泡,东升终于答应跟我去睡。可你知道吗?他竟然翻来覆去睡不着,我问他怎么回事,他说想姨,要和姨睡。我说不,但他居然以哭闹相威胁。没办法,我只好让步……”

林一芝笑得前仰后合,脱口而出说:“照你讲来,紫薇倒真有点让人羡慕甚至嫉妒了!”

司马春风意犹未尽:“一芝,还有件大喜事要告诉你哩,你走的这几天里,我们一直没听到东升的咳嗽声,我奇怪,以往哮喘恢复没这么快啊!我就和紫薇带东升去医院复查。你猜怎么着?医生惊诧不已地说,孩子的哮喘被彻底打败了,他并且说从医多年,就没听说过好这么快的!一芝,你知道为什么吗?原来紫薇用了绝招,也就是民间偏方。医生听了后才明白过来,讨好似地对紫薇说,叶小姐,如果你不介意,把你的偏方教给我们医生护士,这样就能减轻好多哮喘病人的痛苦了……”

司马春风女人般絮絮叨叨着,林一芝莫名惊喜莫名庆幸,因为母亲留在老家了,她正好缺个帮手照顾司马东升。

所以,她情不自禁地说:“真是这样吗?那么,既然紫薇暂时没工作了,干脆就不急,让她先帮着照顾东升,等身体和精神各方面养好了再说。”

其实,在司马春风心里,还有些话要对一芝说的——

那天晚上回家,紫薇做的那份重庆火锅让他和东升都感觉味道好极了,尤其对于白天一单生意失败的他而言,那美味简直抵达五脏六腑,让失败的烦恼化为灰烬,他能不对紫薇满心感激吗?

可照一芝说来,就要让热心又能干的人来家做专职保姆吗?这不是会让人感觉别扭吗?

所以,他颇犹豫了片刻,才说:“好是好,只是不知道紫薇到底怎么想,紫薇毕竟是研究生,你却……”

“哎,只不过是临时客串,没说专职保姆啊,你这人真是!我这个当姐姐的心里没数吗?”林一芝嗔怪道。

司马春风甘拜下风:“说得对!那是你们姐妹的事儿,我是外人,跟着瞎操什么心?”

林一芝忍不住好笑,当即决定抽空和叶紫薇好好商量下。

两人到家打开门时,家里不见人,电视机却开着,两人疑惑不已——

人到哪儿去了?幼儿园早放学了啊!

恰在这时,客厅里传来司马东升和叶紫薇的说话声。

朝客厅望过去,发现两人竟然都躺在地上,还相互向对方做着些动作。

司马春风奇怪,刚要张嘴,林一芝却用右手无名指贴在嘴唇边,示意他别吱声。

司马春风仔细观察片刻后明白了,原来两人学着电视上少儿频道红果果绿泡泡在做游戏哩。

两人兴趣顿生,屏气凝神地远远盯着看。

不料,终究是林一芝忍不住叫了声:“紫薇!”

叶紫薇听到叫声,尴尬地从地上站起来,又拍拍身上,绯红着脸说:“一芝姐,我入戏太深,让你笑话了!”

“不,不……紫薇,刚才春风哥和我说,我不在家的这几天,你把东升照顾得很好,东升也特别服你,也许真是母子连心吧!”林一芝由衷夸奖。

“我,我……”叶紫薇百感交集,双眼倏地积聚着泪水。

林一芝定定地看着叶紫薇,缓缓开口道:“所以,我想和你商量下,这段时候你大伯痛风病犯了,你婶子要照看着,我前段时候耽误了不少工作,现在要拼命赶起来,你春风哥又是不会照顾孩子的。而你,眼下不是暂时没工作吗?所以,如果你不介意,我想干脆不急,先帮着照顾东升,等身体和精神各方面养好了再说……”

“好啊,好啊!我也是感觉特别累,只有与东升在一起的时候才觉得轻松和惬意……”叶紫薇擦擦眼睛,飞快做了肯定的回答。

“这就好!这就好!”林一芝感觉正合心意。

“一芝姐,还有一个原因啊,你说前段时候耽误了不少工作,那是为我,所以我义不容辞。”叶紫薇诚恳地说。

“看你说的!”林一芝拍拍叶紫薇的后背。

司马东升听到了大人间的谈话,竟老远跑过来扑进叶紫薇怀里,欢快叫着:“哦,哦,我可以天天和姨在一起了!”

这何尝不是最让叶紫薇激荡心胸的呢?

因为,遭遇接踵而至的沉重打击后,现在司马东升是她最好的精神寄托!而且,住进一芝姐家的这些天里,她和东升相处多么愉快!她甚至觉得,因为东升,她残缺的人生多了些美丽更多了些希望。

所以,叶紫薇紧紧拥司马东升入怀,眼里又涌满泪,她回眸望向司马春风和林一芝。

两人正满脸深情地看着她。

泪眼迷朦处,她幸福温馨的光芒跳跃。

或许,让大家都没有想到的是,叶紫薇住进林一芝家只不过是无奈之举权宜之计,而且她也声明一旦找到房子就搬出去。

可哪里知道,林一芝现在的这个决定不仅马上得到了她肯定的答复,而且不期然引发了女人间的“战争”。

是的,关于孩子、丈夫和家庭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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