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居夷诗选读
倪按：论语：“子欲居九夷，或曰：‘陋，如之何？’子曰：‘君子居之，何陋之有？’”夷，少数民族及所居边远之地也。孔子言居夷，只是所言而已。而王阳明是真正做到居夷了。他真正实践了“君子居之，何陋之有？”根据王阳明年谱记载，王阳明是正德元年，三十五岁那年被谪龙场驿驿丞的。沿途奔波，直至正德三年春，即三十七岁那年，到达贵阳龙场的（今在贵州修文县）。直至正德五年，三十九岁那年，升庐陵县知县才离开。居夷长达三年之久。艰难困苦，玉汝于成。在那里，他曾住草棚，住山洞，开荒种地，面临生死存亡的考验，但他却能把这样的日子过得风生水起，有滋有味。是真英雄到哪里都是英雄。三年谪宦，龙场悟道。居夷的生活，成就了王阳明的心学，奠定了他一生功业的最重要的基础。
此地是他作诗最多的地方之一，达一百多首。其他要数越地，他的家乡，那是多次的积累。还有就是江西，那是他工作和战斗时间较长、建功立业较著的地方。
居夷期间，王阳明还写下了《玩易窝记》、《何陋轩记》、《君子亭记》、《五经臆说序》、《瘗旅文》等著名文章。
图片转自高文麒的博客。
七盘
鸟道萦纡下七盘，古藤苍木峡声寒。境多奇绝非吾土，时可淹留是谪官。犹记边峰传羽檄，近闻苗俗化衣冠。投簪实有居夷志，垂白难承菽水欢。
倪按：赴贬谪之地途中所作。还有多首，此选一首。虽艰难困苦、远离家乡父老的蛮荒之地，但也准备努力适应之。
初至龙场无所止结草庵居之
草庵不及肩，旅倦体方适。开棘自成篱，土阶漫无级；迎风亦萧疏，漏雨易补缉。灵濑响朝湍，深林凝暮色。群獠环聚讯，语庞意颇质。鹿豕且同游，兹类犹人属。污樽映瓦豆，尽醉不知夕。缅怀黄唐化，略称茅茨迹。
倪按：可见所赴龙场的艰难困苦，无房可住，只得自搭一个草棚栖身。从居夷诗中可见，王阳明在龙场变换过三个居所：草庵——东洞（阳明小洞天）——何陋轩。王还写过一篇《何陋轩记》，并有墨迹遗留至今。居夷、何陋，皆取自孔子之语。孔子，给了他激励的力量。阳明诗中多有以孔子自况之处，又如厄陈之困，沂水之乐等。孔子言及居夷而实际未曾居夷，而王阳明是真正居夷了，并实现了，君子居之，何陋之有。用今天的标准来看，他是当之无愧的民族团结的模范。
始得东洞遂改为阳明小洞天三首
古洞閟荒僻，虚设疑相待。披莱历风磴，移居快幽垲。营炊就岩窦，放榻依石垒。穹窒旋薰塞，夷坎仍洒扫。卷帙漫堆列，樽壶动光彩。夷居信何陋，恬淡意方在。岂不桑梓怀？素位聊无悔。
童仆自相语，洞居颇不恶。人力免结构，天巧谢雕凿。清泉傍厨落，翠雾还成幕。我辈日嬉偃，主人自愉乐。虽无棨戟荣，且远尘嚣聒。但恐霜雪凝，云深衣絮薄。
我闻莞尔笑，周虑愧尔言。上古处巢窟，抔饮皆污樽。沍极阳内伏，古穴多冬暄。豹隐文始泽，龙蛰身乃存。岂无数尽榱，轻裘吾不温。邈矣箪瓢子，此心期与论。
倪按：“营炊就岩窦，放榻依石垒。”“夷居信何陋，恬淡意方在。”“豹隐文始泽，龙蛰身乃存。”描述环境，与童仆对话，适应环境，怡然自洽，豹隐龙蛰，存身待发。
谪居绝粮，请学于农，将田南山，永言寄怀
谪居屡在陈，从者有愠见。山荒聊可田，钱镈还易办。夷俗多火耕，仿习亦颇便。及兹春未深，数亩犹足佃。岂徒实口腹？且以理荒宴。遗穗及鸟雀，贫寡发余羡。出耒在明晨，山寒易霜霰。
倪按：适应环境，学习农耕，维持生存。
观稼
下田既宜稌，高田亦宜稷。种蔬须土疏，种蓣须土湿。寒多不实秀，暑多有螟螣。去草不厌频，耘禾不厌密。物理既可玩，化机还默识；即是参赞功，毋为轻稼穑！
倪按：上篇学农的继续，观察体会种植和管理的技术，并引申体会一般的物理和化机。贵州乃山区，山寒水瘦，田的位置高下不同，干湿不同，所宜种植的农作物也不同，寒暑温度的不同也对作物的收成、病虫害的发生有影响，除草耘田也需勤奋，这些体会说明他是真正地学会农耕了。
采蕨
采蕨西山下，扳援陟崔嵬。游子望乡国，泪下心如摧。浮云塞长空，颓阳不可回。南归断舟楫，北望多风埃。已矣供子职，勿更贻亲哀！
倪按：写思乡之情。
猗猗
猗猗涧边竹，青青岩畔松。直干历冰雪，密叶留清风。自期永相托，云壑无违踪。如何两分植，憔悴叹西东。人事多翻覆，有如道上蓬。惟应岁寒意，随处还当同。
倪按：猗猗，语出诗经，有绿竹猗猗。此诗有《古诗十九首》之遗风。猗猗涧边竹，青青岩畔松。人事多翻覆，有如道上蓬。惟应岁寒意，随处还当同。既有人事飘零的感慨，又有志节坚守的精神。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
溪水
溪石何落落，溪水何冷冷。坐石弄溪水，欣然濯我缨。溪水清见底，照我白发生。年华若流水，一去无回停。悠悠百年内，吾道终何成！
倪按：坐看溪水，感叹时光流逝，吾道未成。
龙冈新构
诸夷以予穴居颇阴温，请构小庐。欣然趋事，不月而成。诸生闻之，亦皆来集，请名龙冈书院，其轩曰“何陋”。
谪居聊假息，荒秽亦须治。凿巘薙林条，小构自成趣。开窗入远峰，架扉出深树。墟寨俯逶迤，竹木互蒙翳。畦蔬稍溉锄，花药颇杂莳。宴适岂专予，来者得同憩。轮奂非致美，毋令易倾敝。
试译之：
贬谪此地让我有了闲暇，勤劳动整治我的居住环境。开凿山石砍伐林木，建构小庐自有天趣。推开窗户远处的山峰与我亲近，建构轩门直接向着密林深处。篱落柴门沿山逶迤，竹木藤蔓披挂迷离。满畦的菜蔬时作锄灌，杂栽的花药也常常侍弄。安适的环境非我独享，友朋相聚休憩陶然。轩庐佳构不求至美，迎风斗雨挺立昂扬。
诗本是不可译的，外诗如此，古诗亦然。但可以帮助自己和他人理解。
营茅乘田隙，洽旬始苟完。初心待风雨，落成还美观。锄荒既开径，拓樊亦理园。低檐避松偃，蔬土行竹根。勿剪墙下棘，束列因可藩；奠撷林间萝，蒙笼覆云轩。素缺农圃学，因兹得深论。毋为轻鄙事，吾道固斯存。
译文：
营造茅屋乘着农闲，用了十天时间搭建完。原只期望能避风雨，未想到落成后还很美观。为方便锄荒开出了小径，拓展了藩篱打理庭园。低低的屋檐上有松枝俯仰，屋外的蔬土中竹根盘桓。墙下的荆棘不用修剪，排列有序任其繁衍。林间的萝蔓也不用采撷，朦朦胧胧正可覆盖我的云轩。原本缺少园艺的学问，营造间却让我了悟了其中的道理。可不要视此为轻鄙的小事，我所说的心学之道亦可从中窥见。
（倪按：有园艺学，庭园设计、打理亦有学问。由上可见，王阳明把谪居的生活过得何等有滋有味，与当地的苗人山民又是何等的融洽。）
诸生来
简滞动罹咎，废幽得幸免。夷居虽异俗，野朴意所眷。思亲独疚心，疾忧庸自遣。门生颇群集，樽单亦时展。讲习性所乐，记问复怀腼。林行或沿涧，洞游还陟巘。月榭坐鸣琴，云窗卧披卷。澹泊生道真，旷达匪荒宴。岂必鹿门栖，自得乃高践。
（倪按：可见滁州讲学与此的相似性、连续性。）
西园
方园不盈亩，蔬卉颇成列。分溪免甕灌，补篱防豕踣。芜草稍焚薙，清雨夜来歇。濯濯新叶敷，荧荧夜花发。放锄息重阴，旧书漫披阅。倦枕竹下石，醒望松间月。起来步闲谣，晚酌檐下设。尽醉即草铺，忘与邻翁别。
倪按：陶渊明之遗风也。
水滨洞
送远憩岨谷，濯缨俯清流。沿溪涉危石，曲洞藏深幽。花静馥常閟，溜暗光亦浮。平生泉石好，所遇成淹留。好鸟忽双下，鲦鱼亦群游。坐久尘虑息，澹然与道谋。
倪按：游憩悟道。
山石
山石犹有理，山木犹有枝；人生非木石，别久宁无思！愁来步前庭，仰视行云驰；行云随长风，飘飘去何之？行云有时定，游子无还期。高梁始归燕，题鳺已先悲。有生岂不苦，逝者长若斯！已矣复何事？商山行采芝。
倪按：久居夷地而思乡。潜久思飞，人之情也。
诸生夜坐
谪居澹虚寂，眇然怀同游。日入山气夕，孤亭俯平畴。草际见数骑，取径如相求；渐近识颜面，隔树停鸣驺；投辔雁鹜进，携盖各有羞；分席夜堂坐，绛蜡清樽浮；鸣琴复散帙，壶矢交觥筹。夜弄溪上月，晓陟林间丘。村翁或招饮，洞客偕探幽。讲习有真乐，谈笑无俗流。缅怀风沂兴，千载相为谋。
倪按：由此诗可看出以后在滁州时教化弟子与此的连续性、相似性。滁州与诸弟子的夜坐论学，是龙冈的继续。
诸生
人生多离别，佳会难再遇。如何百里来，三宿便辞去？有琴不肯弹，有酒不肯御。远陟见深情，宁予有弗顾？洞云还自栖，溪月谁同步？不念南寺时，寒江雪将暮？不记西园日，桃花夹川路？相去倏几月，秋风落高树。富贵犹尘沙，浮名亦飞絮。嗟我二三子，吾道有真趣。胡不携书来，茆堂好同住！
倪按：同上。
游来仙洞早发道中
霜风清木叶，秋意生萧疏。冲星策晓骑，幽事将有徂。股虫乱飞掷，道狭草露濡；倾暑物晨发，征夫已先途。浙米石间溜，炊火岩中庐。烟峰上初日，林鸟相嘤呼。意欣物情适，战胜癯色腴。行乐信宇宙，富贵非吾图！
倪按：游玩。
采薪二首
朝采山上荆，暮采谷中栗。深谷多凄风，霜露沾衣湿。采薪勿辞辛，昨来断薪拾。晚归阴壑底，抱瓮还自汲。薪水良独劳，不愧吾食力！
倚担青岩际，历斧崖下石。持斧起环顾，长松百余尺。徘徊不忍挥，俯略涧边棘。同行笑吾馁，尔斧安用历？快意岂不能？物材各有适。可以相天子，众稚讵足识！
倪按：写砍柴等劳动，自食其力。从长松和荆棘的比较中又体会到“物材各有适”。
龙冈漫兴五首
投荒万里入炎州，却喜官卑得自由。心在夷居何有陋？身虽吏隐未忘忧。春山卉服时相问，雪寨蓝与每独游。拟把犁锄从许子，谩将絃诵止言游。
旅况萧条寄草堂，虚檐落日自生凉。芳春已共烟花尽，孟夏俄惊草木长。绝壁千寻凌杳霭，深岩六月宿冰霜。人间不有宣尼叟，谁信申韩未是刚？
路僻官卑病益闲，空林惟听鸟间关。地无医药凭书卷，身处蛮夷亦故山。用世谩怀伊尹心，思家独切老莱斑。梦魂兼喜无余事，只在耶溪舜水湾。
卧龙一去忘消息，千古龙冈漫有名。草屋何人方管乐，桑间无耳听咸英。江沙漠漠遗云鸟，草木萧萧动甲兵。好共鹿门庞处士，相期采药人青冥。
归与吾道在沧浪，颜氏何曾击柝忙？枉尺已非贤者事，斩轮徒有古人方。白云晚忆归岩洞，苍藓春应遍石床。寄语峰头双白鹤，野夫终不久龙场。
倪按：谪居龙场的一组总结性、概括性感怀诗。表达：适应环境，自得其乐，思念故乡，心怀用世之心，对未来仍充满希望。如：“投荒万里入炎州，却喜官卑得自由。心在夷居何有陋？身虽吏隐未忘忧。”“地无医药凭书卷，身处蛮夷亦故山。用世谩怀伊尹心，思家独切老莱斑。”“ 寄语峰头双白鹤，野夫终不久龙场。”等句。
却巫
卧病空山无药石，相传土俗事神巫。吾行久矣将焉祷？众议纷然反见迂。积习片言容未解，舆情三月或应孚。也知伯有能为厉，自笑孙侨非丈夫。
倪按：却巫，不相信巫术也。
过天生桥
水光如练落长松，云际天桥隐白虹。辽鹤不来华表烂，仙人一去石桥空。徒闻鹊驾横秋夕，谩说秦鞭到海东。移放长江还济险，可怜虚却万山中。
春晴
林下春晴风渐和，高岩残雪已无多。游丝冉冉花枝静，青璧迢迢白鸟过。忽向山中怀旧侣，几从洞口梦烟萝。客衣尘土终须换，好与湖边长芰荷。
雪夜
天涯久客岁侵寻，茆屋新开枫树林。渐惯省言因病齿，屡经多难解安心。犹怜未系苍生望，且得闲为白石吟。乘兴最堪风雪夜，小舟何日返山阴？
倪按：写出希望能回故乡和用世之情。这也是王阳明谪居夷地诗歌中的一个重要旋律。
元夕二首
故园今夕是元宵，独向蛮村坐寂寥。赖有遗经堪作伴，喜无车马过相邀。春还草阁梅先动，月满虚庭雪未消。堂上花灯诸弟集，重闱应念一身遥。
去年今日卧燕台，铜鼓中宵隐地雷。月傍苑楼灯彩淡，风传阁道马蹄回。炎荒万里频回首，羌笛三更谩自哀。尚忆先朝多乐事，孝皇曾为两宫开。
春行
冬尽西归满山雪，春初复来花满山。白鸥乱浴清溪上，黄鸟双飞绿树间。物色变迁随转眼，人生岂得长朱颜！好将吾道从吾党，归把渔竿东海湾。
倪按：春行中激发了珍惜时光，传播儒道、心学，积极用世，有所作为的情感。
村南
花事纷纷春欲酣，杖藜随步过村南。田翁开野教新犊，溪女分流浴种蚕。稚犬吠人依密槿，闲凫照影立晴潭。偶逢江客传乡信，归卧枫堂梦石龛。
倪按：写出了一副生机勃勃的农村春景图。花草、田翁、溪女、新犊、小狗、水鸟，还有主人公的杖藜信步，偶尔与人的交谈，都及其生动，有声有色
南庵次韵二首
隔水樵渔亦几家？缘冈石路入溪斜。松林晚映千峰雨，枫叶秋连万树霞。渐觉形骸逃物外，未妨游乐在天涯。频来不用劳僧榻，已僭汀鸥一席沙。
斜日江波动客衣，水南深竹见岩扉。渔人收网舟初集，野老忘机坐未归。渐觉云间栖翼乱，愁看天北暮云飞。年年岁晚长为客，闲杀西湖旧钓矶。
倪按：何等的潇洒闲适，而最后笔锋一转，又写出了思乡的闲愁。“松林晚映千峰雨，枫叶秋连万树霞。”美哉！
夜寒
檐际重阴覆夜寒，石炉松火坐更残。穷荒正讶乡书绝，险路仍愁归梦难，仙侣春风怀越峤，钓船明月负严滩。未因谪宦伤憔悴，客鬓还羞镜里看。
冬至
客床无寐听潜雷，珍重初阳夜半回。天地未尝生意息，冰霜不耐鬓毛催。春添哀线谁能补？岁晚心丹自动灰。料得重闱强健在，早看消息报窗梅。
春日花间偶集示门生
闲来聊与二三子，单夹初成行暮春。改课讲题非我事，研几悟道是何人？阶前细草雨还碧，檐下小桃晴更新。坐起咏歌俱实学，毫厘须遣认教真。
过江门崖
三年谪宦沮蛮氛，天放扁舟下楚云。归信应先春鹰到，闲心期与白鸥群。晴溪欲转新年色，苍壁多遗古篆文。此地从来山水胜，它时回首忆江门。
倪按：结束三年的谪宦生活，踏上归途了。心情是轻松和愉快的。以下数首也是在归途中所作。
僧斋
尽日僧斋不厌闲，独余春睡得相关。檐前水涨遂无地，江外云晴忽有山。远客趁墟招渡急，舟人晒网得鱼还。也知世事终无补，亦复心存出处间。
倪按：“也知世事终无补，亦复心存出处间。”写出了入世、出世的矛盾心理。
沅江晚泊二首
去时烟雨沅江暮。此日沅江暮雨归。水漫远沙村市改，泊依旧店主人非。草深廨宇无官住，花落僧房有鸟啼。处处春光萧索甚，正思荆棘掩岩扉。
春来客思独萧骚，处处东田没野蒿。雷雨满江喧日夜，扁舟经月住风涛。流民失业乘时横，原兽争群薄暮号。却忆鹿门栖隐地，杖藜壶榼饷东皋。
夜泊江思湖忆元明
扁舟泊近渔家晚，茅屋深环柳港清。雷雨骤开江雾散，星河不动暮川平。梦回客枕人千里，月上春堤夜四更。欲寄愁心无过雁，披衣坐听野鸡鸣。
睡起写怀
江日熙熙春睡醒，江云飞尽楚山青。闲观物态皆生意，静悟天机入窅冥。道在险夷随地乐，心忘鱼鸟自流形。未须更觅羲唐事，一曲沧浪击壤听。
三山晚眺
南望长沙杳霭中，鹅羊只在暮云东。天高双橹哀明月，江阔千帆舞逆风。花暗渐惊春事晚，水流应与客愁穷，北飞亦有衡阳雁，上苑封书未易通。
鹅羊山
福地相传楚水阿，三年春色两经过。羊亡但有初平石，书罢惟笼道士鹅，礼斗坛空松影静，步虚台逈月明多。岩房一宿犹缘薄，遥忆开云住薜萝。
泗州寺
渌水西头泗洲寺，经过转眼又三年。老僧熟认直呼姓，笑我清癯只似前。每有客来看宿处，诗留佛壁作灯传。开轩扫榻还相慰，惭愧维摩世外缘。
再经武云观书林玉玑道士壁
碧山道士曾相约，归路还来宿武云。月满仙台依鹤侣，书留苍壁看鹅群。春岩多雨林芳淡，暗水穿花石溜分。奔走连年家尚远，空余魂梦到柴门。
再过濂溪祠用前韵
曾向图书识面真，半生长自愧儒巾，斯文久已无先觉，圣世今应有逸民。一自支离乖学术，竞将雕刻费精神。瞻依多少高山意，水漫莲池长绿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