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庆利:佛山挑水工
佛山挑水工
作者:陈庆利
朋友,你可能见到过泰山的挑山工,也许读过著名作家冯骥才的散文《挑山工》,被他们坚忍不拔的精神状态和一往无前的奋斗精神所深深感动。但你可能没见过佛山上的挑水工,我这里所说的佛山,不是广东省的佛山市,而是位于诸葛亮故里、红嫂家乡、抗战时期被称为山东“小延安”的沂南县岸堤镇驻地东北的一座小山,它的名字就叫佛山。佛山高不过500米,山顶有建于明代、以后历经匪乱而多次进行重修的泰山老母庙、南海观音庙,群山环绕之中,佛山一峰突兀傲立,不与它山相连接,满山披绿,景色优美。每到清明节,前往佛庙进香的善男善女绵延不绝,香火日旺。今年5月份的一天下午,途经佛山的我在几位同事的盛情邀请下,决定爬山,到山顶一睹泰山老母、南海观音的风采,借机也祈求万福,事业家庭一顺百顺。
我们兴冲冲地往前爬,怪石嶙峋、弯弯曲曲、长满棵棵青松的山路上,就碰到许多来来往往挑水的农民,我们问他们上山挑水种什么?他们一边走一边回答:“种地瓜。”他们肩上有一根光溜溜的扁担,扁担两头有一对沉甸甸的水桶,里面盛着满满的水。登山的时候,他们一只胳膊搭在扁担上,另一只胳膊随着步子有节奏地一甩一甩,使身体保持平衡。
我们爬山,刚开始感觉有的是力气,而且还常常回转过身来,把两只手围拢在嘴边做成“喇叭”状,面对着佛山“嗷嗷嗷”大声呼喊着,山间接着传回非常悠长的回音,感觉非常有意思。可是爬到半山腰,浑身都湿透了,汗水顺着面颊一个劲的往下淌,嘴里还不停地喘着粗气。我们一行几个人累了,舒开身子躺在一块被风吹得干干净净的大石头上歇歇脚,擦一擦脸上的汗。我们发现这些挑水的农民一步不歇地到了自己开荒的地里,把水浇在地瓜秧苗上,一担水,浇不到两垄地瓜秧苗,浇完,这些担水的农民马上又下山到山底,去担第二趟水。
我主动走过去跟一位不知姓名的挑水的农民攀谈起来,看上去他年纪和我差不多,不到50岁的年纪,个子不高,长的粗壮结实,脸和胳膊都被太阳晒得黑黝黝的,在强烈阳光的照耀下,发着闪闪的亮光。他挺爱说话。他告诉我,他家住的不远,就是山脚下的那个村子,现在正是种地瓜的好时候,这些天,天天挑水上山种地瓜。我问他,一天要挑多少担水?他憨厚地说:“我在山上种了100垄地瓜秧苗,你算算,一天最少也得50担吧。”他瞧了瞧我,说“你长的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吃庄户饭的。看我,膀大腰圆的,坐实,就是干庄户活的料。像你这样的干不了这活,走起路来被大风一刮肯定身子晃悠!”他善意的咧开嘴,笑着说:“我说这话,你可千万别生气。”我摇了摇头,对他说:“不会的,别说挑着水,就是空身,我一天也走不了十个来回。”
两个人聊的还非常投机,说话更随便些了。我赞叹地对他说:“你真能干,这么高的山,你能开荒种这么多的地瓜。”他听了,黑黝黝的脸上露出得意的神情,高兴地说:“还有100棵花椒树呢。”
说完这话,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咱俩年龄应该差不多,可是各自的家庭肯定不一样。我的老婆早先得了脑膜炎,由于发现的晚,家里钱又不凑手,治疗的不及时,原先好好的一个人现在成了痴呆患者,没办法,每天只能锁在家里。两个孩子大的今年上高中,小的上小学,没人管,我也不能出去打工,只能在家开荒种地,多一点收入算一点吧。总得伺候老婆吃饭穿衣,别让她傻呆呆到处跑啊;总得让大闺女上完高中,兴许能考上大学,不再和我一样,受这个累啊;还有上小学的儿子,尽管特别调皮,学习成绩一般,总得让他会识文断字,长大了成家立业吧。我不能把这个家散了,我还要把这个家庭的担子挑起来啊!”说这些话时,他仿佛是自言自语,说完,他又深深地叹了几口气。
我同情地望着他,体会着他的伟大。我想帮帮他,从口袋里掏出几百块钱,伸手递给他,可他逃也似的担起水桶下了山。
我们下山的时候,就再也没有见到他,是回家了还是怕再遇见我们,我一直后悔,没有问到他的名字。
从佛山回来,我心里一直有这样一幅画,在陡峭的佛山上,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汉子的肩头被收获的地瓜、花椒压弯了腰,他裂嘴笑着,旁边是他的老婆还有孩子,幸福地围拢着他。
陈庆利,男,现供职于国网山东省沂南县供电公司,系山东省临沂市作家协会会员。一直坚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理念,愿借助手中的笔,面对新时代,写出最美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