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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哨马营
白鸽
在著名的海原大地震断裂带上，有一个叫哨马营的山村。这里，一条河流纵贯东西，十来户人家早已搬迁，只留下坍塌的土墙和窑洞散落在苍茫的高山下，牧人和牛羊隐藏在翠柏绿柳下面，白云悠悠、空旷宁静，溪水潺潺、蛙声一片，山势起伏、马莲花艳，一派如诗如画的世外桃源。
今年三月份，有幸被海原县政府抽调到“中国（海原）防震减灾科普科研教育基地推进工作领导小组”工作。来到这里，认识了从文化部门抽调过来的老马，听人说老马是个才人，时间长了我也感觉果然名不虚传。
老马是县文广局的一名干部，也是个爱好很广泛的人，业余喜欢舞文弄墨，摄影喝茶。闲谈之中，不只一次听他眉飞色舞的讲述，他以海原本土的一切为表现对象的新闻和摄影作品获过省级和国家级大奖。
这次，老马急匆匆地打电话，领导说上面来人要去哨马营看看，让我们随行。人生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如愿以偿，因为受他的影响，我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家乡，关注海原文化。哨马营是海原文化遗址中最具有历史意义的景点之一。于是我跟随着老马和考察团四十多公里，风尘仆仆的去感受古老的哨马营。
五月的哨马营村，天高云淡，柳绿花红。浓的化不开的阳光如同白细的面粉，温柔而均匀的洒满整个河谷道，生机盎然，舒适自在。几只麻雀在柳枝间窃窃私语或打情骂俏。远处，大山隆起强健的肌肉，地老天荒般苍凉，蓝天下，一行行人工种植的柠条郁郁葱葱，整齐划一，给贫瘠的大山增添了一种生命的存在与坚守。独特的左旋位移形成的地质地貌，雄宏、壮观而沧桑。走在古村落里，牛羊咀嚼着寂寞的往事，惊飞的呱呱鸡翻墙而过，叫声划破宁静的天空。一群鸽子飞过蓝天，风铃般的声音消失在村头。
沿山坡曲折的小路前行，路顺着一条小溪流向前，平静的溪水汩汩作响，一只青蛙从水里傲慢地走出来，抬头打探着过往的行人，溪水平稳的载着漂浮的树叶发出清脆悦耳的欢唱，一路流向远方。眼前古老的震柳和其它几棵老柳树成了这山坳里一道独特的风景，它们成北斗七星分布在哨马营河谷岸上，如一个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其中一棵老柳树拄着刻有“震柳”字样的水泥拐杖伫立在河谷岸边，它就是“震柳”。
据介绍，这棵震柳已经有500年的树龄了，还是前辈们在明朝中晚期种下的。走近一看，只见树干被撕裂成两半，虽然树枝上长满了瘤子，但不乏旺盛茂密，躯干遒劲有力，铁骨铮铮。仰望过去，一树的绿叶映衬着蓝天，一尘不染，清心亮丽。微风轻拂着绿叶沙沙作响，20世纪那场震惊世界的灾难复活在眼前……
1920年的中国，战乱纷飞，民生凋敝、积弱不振。伴随着中国革命的进程，人民正经历着血与火的考验。贫穷落后的西海固又遭特大地震的侵袭。据民间传说，这一年，整个西北出现大旱，但震灾区最严重的海原却是五谷丰登，粮食成山，农民沉浸在丰收的喜悦之中。秋天，一些香水梨树、桃树、苹果树上的果子还没有成熟，可枝头上出奇的开出了白灿灿的花朵。人们误以为是好年景好兆头，并没有多想什么。冬天，虽然在寒冬腊月，天气却变得异常的暖和，大地不但没有冻土，还长着青青的草苗。宁静的夜晚，睡在窑洞里的山民们听见，山谷中隐隐传来沉闷的回响，时而有撕布的声音。住在山下的居民多次看到海原南华山、西华山和月亮山中闪耀着忽明忽暗的红光，人们以为是鬼耍火……
到了12月16日晚08时09秒，正如U.克劳斯《在山走动的地方》中所描述：“山峰在夜幕下移动，山崩如瀑布一泻而下，巨大的地裂吞没了房屋、驼队，村庄在一片起伏松软的土海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这就是震惊世界的海原大地震，大地瞬间裂开一条二百三十七公里长的大缝子，横贯陕甘宁三省。它犹如一把利刃，以无坚不摧之势见山裂山，见水断水，将哨马营村连同山谷中的一棵柳树一路撕了下去。地震造成二十八万人死亡，倒塌房屋和窑洞五十多万间，但这棵被撕裂的柳树没有倒下，虽然被扭得东倒西歪，景象十分惨烈，但它以顽强的生命力存活了下来， 至今屹立在海原哨马营河谷中，依然守望着这一片土地，被撕裂的树干愈发坚强，浓密的纸条愈发生机勃勃，好象一把巨大的伞，深情地庇护着这里的人民。
今年，多次往返于哨马营，我有了欣喜的发现，发现哨马营变了，变得越来越年轻了。周围的荒坡上种满了柠条树、柔嫩的苗木，柳树长势良好、鲜明的绿叶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彩。柳树周围那精心设计的绿色护栏，将牧人和牛羊隔离在了四五米之外。最醒目的变化是，沉睡了百年之后的哨马营，被海原人的脚步声吵醒了，古老的哨马营隐约听见了海原母亲腹中的躁动。于是它惊喜得手舞足蹈，随风摆动的柳枝在河谷两岸掀起了绿色的浪潮……海原县政府正在为进一步挖掘海原地震文化，借助2020年海原大地震100周年活动为契机，将哨马营建设成为震柳人文森林公园为一体的“中国（海原）防震减灾科普科研教育基地”,实施海原脱贫计划，打造以海原地震文化为核心的全域旅游基地。这个喜讯，让所有的海原儿女都为之欣慰、振奋。
此时，古老的哨马营，如何不变得年轻？
哨马营震柳公园的建设，是宁夏唯一以地震遗址为资源的旅游景区，这不仅可以提升海原的旅游资源，对整个宁夏旅游资源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困难不言而喻，期盼却正在成为现实：古老的哨马营，仿佛一夜之间被建成为海原一处有品位、有研究和科考价值的旅游景点，更重要的是它的文化内涵。
百年哨马营、百年震柳，历经“一劈”之劫，成了1920年大地震活的见证，活的古董，活的教科书，成了海原大地震断裂带上一道独特而亮丽的风景。风雨沧桑，天道昭昭。是以为记。
《百年震柳》
裂缝如闪电横贯三省
让地震开采500年的沧桑
生命的弧线曲折而含恨
躯体揪扯于两山之间
绽放的初夏
生命以撕裂的方式盛开
花朵深陷于营盘山下
记忆隐藏在岁月的夹层
脚步沿着脊髓的方向掘进
一把黄土疗伤
埋葬无数滴眼泪
只为97年前那场劫难
白鸽：田玉珍，宁夏海原县地震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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