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大牛，在西岳华山中寻找精神高地 / 四六文摘

文/柴治平

图/樊大牛

樊大牛，在西岳华山中寻找精神高地

一

现在的著名书法家多如牛毛，据说有人隔墙往公厕里盲扔一块砖，跑出来一堆人，有一半是书法家。只要会写字，敢印名片，经常还能找一些名人合影一下，得，著名书法家，就你了。写的哇，咋样?其实没人知道，知道也没人考究，考究也没人说破，说破也没人在乎，在乎也没人在意，在意又能怎样?往墙上一bia, (必巴音，陕西话意类同张贴拍出巴掌响声)，似乎都差不多，看着都-样，因为花哨，看上去就很热闹。反而是那些真王羲之，因为本土化通俗化不够，反倒显得曲高和寡，格格不入，为人所轻。大抹一个蛇形状，点了红眼窝就是世纪“龙”字；高跟鞋细腿美女疯狂旋转，就是江湖耍把戏字“舞”字；孙悟空拜观音非字非画就是“佛”字，却如同善于普及的儿歌一样“点头也丝摇头鲁来是卡目去是狗”朗朗上口，在底层群众那里铺天盖地极有市场。馒头卖得快，除了便宜，主要还是便宜，剩下就是因为能充饥。但凡有了条件，谁不想炒两个菜？

那么，樊大牛的书法不同在哪里，我一直都在长期探讨观察这个问题。

二

整整一个下午，整整-个晚上，我经常就这么默默地坐着，就这么静静地坐着，也不言语也不说话，看他的字读他的字，读字如礼佛，就这么对坐，看不完的深深地蕴藉，大牛书法只青睐心有大爱的有缘人。能经得起品读的书法是凤毛麟角，凤毛麟角所贵者，稀也，罕也。品咂那么个味道，暗夜幽兰如丝如缕。只能体会而很难言传，而我现在所强行表达的，就是想来做这个言传。

大牛书法有庙堂的正大气象，除了形，还有神，形神兼备。我看见群里有人评价说形一般神很猛，这能代表了一种观点。

大牛的字源于颜鲁公，发挥于张迁碑，神附于裴将军，学古人但把古人消化了，很难从形上再透视古人踪迹。

大牛的字活于舒同，得于范曾，溶于石宪章，古人为骨时人为皮，人只知其活泛，却不知其流径之广支流丰沛。积学储宝，广采博取，正是厚积薄发正大光明，一派正大气象。

以前读大牛的字只知道认识一下字而一直不知其神妙，一天大雨中正在午睡，忽被雷声惊醒，一个激灵翻身坐起，抱着被子看墙，才对大牛榜书忽有所觉。突然有悟好像才明白了些啥。字虽不多如百万雄师，无声背后似雷霆万钧。在墙上正在做铜铁的凛然不屈味!做狮虎吼!做震雷音!

三

天也高，地也厚，艺术也无用，唯其无用，却从不自灭，从不被灭，盖精神信仰之光也，亮也，引领人类之驱动也。书法历来以美为基石，予线条以生命。中国汉字，光明磊落，顶天立地，方正联想！是书法赋予灵魂，或舞或蹈，或狂或飙，或平或正，或清或奇。尽以自然灵动之姿震魄，撼心，慰藉，故能逢春便自长！谁能拦住中国书法?谁能拦住中国画?历史上有最无光的时候，灭不了中国书法，生活中最有饿殍遍地的时候，也没停顿了中国画艺术。中国艺术，是中国基因，会伴随生命成长，会像阳光，明媚不忧伤。自小崇拜大牛的书法。我庆幸于干净而不含任何功利色彩的纯真童年，能有大牛这样的人物影响我一生的热爱，启蒙了我艺术的审美走向。以孩童的眼光辨美丑，美丑才具真实形状。

如樊大牛这样的书家，既是世家又能砥砺数十年，天磨其性，自磨其身，通晓人情练达世故，得云雨神力，其书如雷如电，提按起伏，舒展放逸。运笔大胆奔放，浑厚苍茫入眼入心。可以想象他在书写时，提如椽巨笔，屏息敛气嗒然忘我，尽情挥洒纵横驰骋。看似随心所欲但不逾法度，矫拔精健刚柔相济，有条不紊和谐自然，独领精要之悟。其道法，得人神共喜得鬼神相助。已超越了写字，实是写心境也。

四

记得大牛少年时期爱留大背头，高沿黑呢帽，长款皮风衣，都是民国文人那种骨感，从村里走过就是风景，背着手看山，就像鲁迅回来周庄，不似现在这么胖乎乎，坐着就像一盆摆在桌上的多肉，俗了，大叔了，笑眯眯多了。不再坚持些什么，就像外来的客家高僧放下许多看不惯开始本土化，能服水土不得不说本身就是功力的普及化。在上者星空，匍匐是为了力行。高而不坠者为人所仰视，低而不扬者为人群所归附。开场凭功夫服众，维护场子得凭从众。

品读大牛书法，方觉自己格局狭小，气量窄矮。大牛的书法作品里，随便一个字便是一尊佛，盈透天地气象。品读大牛书法，能消心中的不净。

樊大书法有孔雀展屏的自爱，如同那个入了孔雀魂的杨丽萍的孔雀舞，对着观众旋转，对着雨林呼唤，不做麻雀的聒噪，只做自己的表达。大牛书法如同凤凰的传奇，每与笔划的搭配之间见阴阳，主笔必定杆儿挺，肥瘦之间必定有牵丝，如同那对歌手安与骑兵，包了古装的皮儿但能唱新新的歌，能在一声鼓与一声歌之间，做到恰如其分，不做笔划的互欺，能有阴阳的谐律。

大牛是一个舍得摊本钱的人。

樊大书法是一个舍得摊本钱的书法。

五

樊大书法只以美的姿态摇曳生香，有独舞的那个嗨劲，却不做野猪拱树的死抗，我也见过他自醒自己写字的得失，却从未听见他攻击同行谁的不足。把自己活练好，披着那霞光飞过蓝天，多美的一只雄鹰啊!

书法如弱于绘画，必难领会线条终极之美；不谙音律，必不懂书法翩跹之灵韵；惮于文学，必缺文质彬彬之气和。融会而能贯通，举一而能反三，必有进步空间。各类艺术，均为姊妹，大牛天赋异禀，琴棋书画，篆刻作文，能于样样精通之间独运机枢。

欣赏大牛的字要看，一是不是喝大了后写的。二是不是半夜起来写的。三是不是写嗨了后写的。抓住这三点，必定就能抓住精品。是不是这三个时间段写的，就可以判断是不是精品。柳营春试马，虎帐夜谈兵，艺高人胆大，胆大艺更高，正是飞扬的情思激发潜能发挥出来，正是在激发出来的状态中常得神趣。

六

小时候大牛练书法，用铁丝给油漆盒安个把改造成个小桶，提着一桶水在地上写，这种土办法看似简单却有效，在最初的练字岁月里滋养了他。想学习的人总有办法，不想学习的人总有理由，天上飞过的大雁看见了他的背影，树上鸣叫的鸟儿看见了他的勤奋，什么叫老天有眼，这就是。天使看见了他的赤诚，吻了他的额头，这就叫天选之子。

他用毛笔水墨在黄土上作画，他用梦想老镢头在大地上写下诗行，耕耘，播种。春天到了，那一丛丛绿不就是他的梦在发芽?秋天到了，那一树树沉甸甸不就是他的诗在结果?

七

山水画最能体现画家的哲学思辨，美学思维，在大牛庞大的作品群落里面有一支耀眼的部分，就是他的山水画，他有意识的把自己的触角伸向西岳华山，描绘西岳华山的风晴雨露，这种为山水写魂不只是为自然景物画像，而是一种文化的自觉，他突然发现自己对一种壮美的山河有了依恋，非西岳之险不足以表情怀，非西岳之壮不足以达忧思，他呆呆的仰视，望着西岳的云龙飞盘感到心潮澎湃，只有西岳，才能表达自己心情的起伏。

这是一种文化的自觉，这是一种精神的自觉，他把自己的目光深深地埋在了西岳的怀里。

西岳华山，女娲娘娘补了天，剩下一块石头是华山，在高亢的老腔声中，大牛默默地挥毫泼墨，笔走龙蛇，只有西岳才是他精神的栖居地，西岳，西岳，樊大牛，樊西岳，樊大牛，樊西岳，一时之间，到底谁是西岳谁是大牛？已经不能分辨，他们都化成了一滩水墨，融入宣纸，成了那一幅幅西岳华山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