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莹 | 思索尽头降临的节日
花洲文学
思索尽头降临的节日
文|张顺莹
许多时候,一个人坐在辽远的原野上,除了风从耳边走过,世界寂静的什么也没有的时候,会感觉世间只是一个无限大的空白,而自己是什么呢?算一粒空白中极小极小的尘埃吗?也许是。如果有一天,一个镜头从宇宙伸下来,慢慢地推近、再推近,逐渐看清了这粒尘埃。于是,有了一个我,意识里慢慢地感知这世界上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还原出世界的丰富多彩来。在这个永恒的世界上,人与一朵花、一棵草、一粒沙尘同样渺小,是长长过程中的短短一瞬。在这短短的一瞬里,我们孜孜以求,夜以继日,终生勤劳,终于熬得离满意越来越近时,才发觉一切都即将结束,一切将归位于零。
老郑走了,他的一切都归位于零。
然而他留下了一本书,书中写了一群前赴后继而今却默默无闻的人。书中再现了那个年代,重拾了人们的记忆。作为一个从事了一生新闻工作的人,从六十岁退休,到七十四岁生命消失,他用了十四年时间,把一个翻云覆雨时代的一群人从即将消失的记忆中搬到了一本书上。
新闻的职责是记录当代,老郑却在离任之后,努力一跃,记录了这个时代之前的另一个动荡变幻的时代。
作为一位编辑,老郑总嫌我的新闻不够简洁,嫌其它编辑编的不够认真。生活中的他,不是在匆忙地行走,就是坐在桌前不停地写着。只要有时间他都在编稿、采访或写稿。当终于撂下永远编不完的稿子后,写了一辈子他,却移动着他那矮小的身体,迈动着两只并不灵便的双脚,推着一辆旧自行车,掀启了生命意义的又一页。前六年就采访了1000多人,把那些默默无闻的英雄们一个一个从民间发掘出来。于是,他那右手中指上那块老茧下再次夹起一支圆珠笔,面前一盒笔芯,右手在稿纸上飞快的移动起来。
作为老郑的继任者,我时常在想:文章在回味无穷中结尾;音乐在空灵遐想中终止;花朵在鲜艳夺目后凋谢;人生就该在硕果盈枝后结束?我曾写过“一只蚂蚁沿着树干向上爬,走一阵,停下来,用触角四处打探。它不知道,盯着它的那双眼睛,己寻觅了四十年”。
相对于永恒的时间,老郑和他笔下的人们都只是短短的一瞬就消失了。人如匆匆过蚁,在时间的洪水之后,记忆也在淡去,老郑把自己和一群人收留在了一本小小的史册里。
写字始终是一个苦差使,既然选择了这件事,思索便相伴终生。史铁生说,生命是上帝交给人的一个实事,在交给这个实事的同时也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
让那个镜头再次从天外的遥远探向尘世,于是,这世上出现了一个我们自己,眼里充斥着世界的多彩,心里感知着欲望与无奈。如果有一天生命突然消失,世界将瞬间模糊、浑浑沌沌,重回永远的空白。相对于奔忙和苦思劳累,瞬间的消失不能不说是一个美好的节日。一段乐曲在经历了美妙的旋律之后的戛然而止,谁说不是一个美丽的结尾?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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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张顺莹 ,河南新野人,网名小桥流水,骑车,打球,摄影,听箫快乐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