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光旭 | 筑梦工程
筑梦工程
文|孙光旭
新近购房,没有入住。迫切欣喜之情没有先前自己建房那般强烈,颇有平淡视之顺其自然的平静。先前的房子,是我历经三年,一砖一瓦垒砌而起,自然热切而珍惜。好比女人怀胎十月艰难诞下的孩子,格外视如珍宝。
2005年,我已参加工作8年。所得薪水除了油盐酱醋之外,还掉债务,所剩无几。一家三口蜗居学校的三楼宿舍,小女如嫩芽般地一天天长大,天伦之乐倒也自得。但同楼的邻居,一个个建房搬离出去,剩下我们孤家,不免汗颜。于是,翻出积蓄借来外债,凑够两万余元,递上礼物,争取到一处地皮,方八米丈十六。
丈量地皮之时,镇上派个村会计拿红线线拉来拉去,好像是拉着我的心弦,时而紧绷,时而扯一扯。我的梦想也随之一起一伏,松松紧紧之间,终于棒棒棒地用木桩子定下来。几个木桩子削得尖尖,直插入地。我的心脏终于像放上支架一样,顺畅多了。不免回家多炒了个白菜豆腐庆祝一番。
地皮之后剩下的事情就是平地起高楼。但是,直到2008年,因为村组织的“政治”原因,偶尔动工,被迫停止,多次申请,毫无结果。期间,周折费尽终不能建。
梦想的实现,绝非能一帆风顺,要拼搏惊涛骇浪,迂回阻挡,也未必能到达彼岸。我梦想的方舟曾几度被搁浅岸边。采购的一堆沙子、砖头等材料,呆呆地原地驻军,兀自围在我的地基周围,望地兴叹。
好多个日日夜夜,我煎熬徘徊于地基道路,无奈返回。好多次上访至支书家中,无果而归。梦想在三年的日子里,不断振翅,不断折翅,欲飞不能。建房工程用欲扬先抑的手法,拿我历练罢了。
2008年春,冰雪终于融化。我的地基“获释”批建,便又四处借钱,开始动工。请包工头、拉水泥、买砖头、找工人等等诸多的事务,在我看来,凡是用钱可以解决的事情,都不算是事儿。建房子需要的钢筋在镇上的一家铺子里购得一部分,又赊账一部分。老板是个女汉子,在几次三番催促我们还钱之后,亲自找上门来,站在门口嚷嚷:没钱你盖滴啥房子呀!我们夫妻一再解释,却有口难辩。临走的时候,撩出一句:就在这个月,赶快把钱还上,否则我还会再来。没见过像你们这样赖皮的人,还当教师哩……我们夫妻两个成了欠账耍赖的十足的“赖皮”!现在回味起来,实在是迫不得已才“逼良为娼”。
但凡建过房屋的人都知道,建到第一层时浇筑梁柱,需要每天在新筑的梁上和平房上浇水,保持湿润,有利于水泥凝固。我在上完课的间隙或中午时间,扯起水管扬起水柱,喷洒过去。“哗哗哗”的水声,像一首音乐此起彼伏,我汗水淋漓,仍不知疲惫。因为,梦想,一点一滴的靠近,内心充盈而快乐。我匍匐在横梁上,告诫自己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摔着。我紧紧抱住我的梦想的柱子,不肯放手,一面又小心翼翼地拿着水管左右喷洒。
烈日下的我,是一只蜗牛,固执地朝着向往的十字架爬着,慢慢蠕动,一点点靠近。我想振翅高飞,宣告我的梦想一步步接近,却又亦步亦趋,担心着梦想的瞬间滑落。连太阳也心疼我,悄悄地隐进云层里,不忍看我。
整个盖起二楼的过程需要搭架,因为防止钢管被偷,需要晚上有人“看架”。工头向我推荐工人帮忙每晚十五元费用。我掐指一算,何不“自己挣”哪?于是,我在工地上支上竹床,燃上蚊香,望月亮,望星星,反反复复望着,一直不能睡去。时间一点一滴地挪过去,还是睡不着。索性起身,披上一条薄毯,来来回回地在工地上转悠,一圈儿,又一圈儿,希望能累倒可以睡下。猛地一个身影走过来时,大嗨了一声,惊恐而逃。他一定是被眼前的“神经病”吓坏了。梦想的实现,就好比炼狱的过程,愈求突破,必先自残。我的神经衰弱的毛病,大概是从那时而起,至今未愈。
我的可爱的工人师傅们经历八个月的艰辛劳动,终于让我的高楼大厦顶天立地了。我躺在房间里,枕着手臂,盯着雪白的天花板,美美滴冥想着,一忽悠之间睡去了。我又登上楼梯,一步一步数上去,摸摸墙壁,伸伸懒腰,自个儿呵呵呵地笑出声来。这大概是每一个梦想实现的人贯用的形象,自得其乐,陶醉其中。
先前盖房,一砖一瓦日渐砌起,心中的愿望日渐清晰,离梦想的距离一步步靠近,那种欣喜激动的心情,与直接拿钱交付即为己有的感觉,不可同日而语。建房的过程就是筑梦的过程。一个梦想的实现,虽然艰难,但因为刻苦付出就自然神圣而庄严,因此倍感珍惜。直到现在,每每回味起来,愈嚼愈香,沁人心脾。
图|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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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孙光旭,男,1974年8月生。1992年发表第一篇诗歌。1997年毕业于许昌师专美术系。2001年合著诗集《追逐青春的日子》,在《散文百家》《星星诗刊》等发表散文、诗歌几十篇首。诗歌《茶韵》入选《中国当代文艺名家名作年鉴》。现为邓州市新闻中心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