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燦阳如血 》第十七篇 【 强吃早餐记 】蒼耳子
曾經滄海的蒼耳子
《燦阳如血》
上山下乡记实性章节小说
蒼耳子
第十七篇
【强吃早餐记】
水库大壩迁址了，壩址真的就是我们当初建议的地方！我们的营地也跟着搬迁到深山里了。
老话说：＂新兵怕号，老兵怕哨。＂要不然就是反过来说！反正我们这些一年多的老兵既怕号，也怕哨！
对我们这些永远睡不够的，十几岁的知青来说，最怕的就是起床哨！那是即将迎来一天的重负劳作先不说，早晨起来还要跑步出操！其实更重要的是我们新的营地对面就是团部！全连一出操，喊两嗓子口号，主要也是给连长的上司们听！要不怎么连长的起床哨吹的像疯了似的震天的响呢！
有一次，因前一天挑石运土干了约有十二小時之久，收工太晚了，第二天全都爬不起来了，我可能是因為小時候住校之故，不论前一天睡多晚，第二天照样按時起床！从起床哨到集合出操哨响起，一共也就有五，六个人出來！每天早饭前连长还能过一把训誡的瘾！可是今见此状勃然大怒！于是乎紧蹈着兩只小短腿，再次奔向各宿舍，憋足了气使劲的吹着哨子！⋯可叹还是沒啥動靜！随即怒不可遏瘋了似的吼了一句＂不起床算球！全不要吃飯！按時出工！＂隨着吼声，只见他狂奔到伙房提起一桶水就往灶膛里泼，然后把冒着浓烟的柴禾用力拉出來！弄的到处都是薰眼呛人的青烟！再看那大铁锅里的稀粥顿时就沒了气泡儿！这時，我才恍然大悟，这不就是人们常说的＂撤火＂吗！也就是三十六计中的釜底抽薪！南北朝時就有啦！就粥而言，也就是关键時候不給劲的意思！
⋯⋯
我在一旁愣了半天，再一想，不对呀！我在这儿傻站着干什麼！转头对几个集合來的难友说＂要跑步的跟我走！锻練身体又不是为他！＂⋯⋯我們几个人跑上山路，一圈下來临近营地時又喊了兩句＂下定決心，不怕犧牲，排除万难，去爭取勝利！⋯＂团首长们要是听见这几声零零星星的口号声，只不定怎么搓火呢！回连后，已见到有不少人拿着碗筷，等着集合开飯了！但见连长的一只腳踏在灶台上，那只沾滿泥污的破解放鞋还露着沒穿祙子的大脚趾头！左手拼死按住没盖严实的大锅盖，右手攥着那个長把铁勺在空中神经亢奋地揮舞着，口沫橫飛厉声吼着＂誰也不許吃！⋯⋯＂
大家站在粥锅前，面面相观！我忽然一想，不对呀！他說不让吃就不吃！我从后面推开人群说了声＂饭是国家的，我們知青也是国家的！我就吃！＂一边冲到灶台前正要抢勺掀盖之际，忽见连长抢过我的碗，厉声说了一句＂剛才出操的人盛粥！＂话音刚落，即见他拿着铁勺直插大锅中心，一大坨浓浓的粥，竞然盛在了我的碗里！要是平常只不定怎麼攉拢呢！⋯⋯接过碗我还气呼呼地甩下一句＂誰也別走，大家都吃！＂⋯声音显然沒有刚才那麼有劲了！ ⋯⋯
这人呐就是这样！仅仅是一碗粥的事，被招安后也有可能变成软骨头！要不怎麼反衬出有拒腐蝕永不沾的美德呢！
等到出工的哨声再吹响時， 所有的人慢慢腾腾地托着锄头戴着草帽沒精打采地出來了！还真有那么几个人又想让大家听见，又怕人家听见地小声嘀咕了几句＂那咱們就是堤內損失，堤外补！⋯⋯＂这可是当时革命样版戏《海港》里的一句名言！⋯⋯意思就不用翻譯了！你就可想而知这一天是怎么过的了！⋯⋯
⋯⋯
很晩了，我躲在被子里还在闷闷地想着吃早饭的事情，那淹沒在出工哨声中的那么多人，和那么多人不同的反响，所引发的一串串硕大的人生问号！
⋯⋯
怎麼说呢？其實什麼都想了，也什麼都沒想，人的一生怎么能就这样的活着呢！⋯⋯
⋯⋯
漫漫長夜，我透过草棚默默地望着山那边的一抹昏暗的曙光⋯⋯
⋯⋯
又是一串催命的起床哨声响起！⋯⋯
⋯⋯
《神秘的啟示》
Mystical Revelation
髙龍裝置藝術
Installation Art
82” x 45” x 24.5”
207cm x114cm x62cm
Long Gao 髙龍 2014
苍耳子杂文系列！
作者简介
苍耳子 生足年不详。
杂文写手 ，延用笔名甚多，为人低调内敛，无人能扑捉他的出
处和其写作的风格，时而针砭时弊，谐趣低吟；时而花前月下，
抒情缠绵……文诗无序，时时得意忘形，狂翱客古；时时泣欣交
集，悲天悯人；卑傲兼并，自恃诸类太古皆无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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