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师门前那些小饭馆/作者:徐宜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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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中,我师范毕业已经三十四年。上次,师范同学三十周年聚会时,我们回到了母校淮阴师范学校。学校门旁的凉皮铺子荡然无存,马路对过的小饭馆无影无踪了。
三十年前,我们师范生端的是铁饭碗,生活费由国家补贴,每月34斤饭票,16块钱的生活费。遥想当年,我们恰同学青年,正值十七八岁,正是身体“蹭蹭蹭”往上长的时候。学校饭菜的营养显然是不能满足我们身体发育的需求,于是乎经常有学生到校外小饭店打个牙祭。
那时候,淮阴师范学校大门的外侧,有一个凉皮铺子。这个铺子是用木板搭建的。小铺子里面狭窄,既做厨房,也做操作间。小铺子前面,用塑料布搭了一个大大的凉棚,里面摆几张方桌,每张桌子旁放一些长凳子。
这个小铺子的男主人,姓刘,是个三十出头的中年人,一直做凉皮生意。他身材矮墩墩的,留着板寸头,爱穿一身劳动布裤褂。他不太爱说话,整天不住手。他每时每刻不是做凉皮,就是切凉皮,不是做调料,就是调作料。他为人老实,但悟性很高。他能够根据客人的口味,适量放入葱、姜、醋、酸、盐、辣椒等调味品。有时为了增加凉皮的口感,在凉皮里羼杂黄瓜丝、胡萝卜丝、香菜、芝麻酱等配料。他做的凉皮柔软凉香、酸辣可口,深受客人们的喜爱。
他旁边的那位,扎着两个羊角辫子的中年女人,不用说,就是他的老婆。她整天穿一身带紫碎花的白色衣服。微风一吹,衣服就会自动抖动起来。这大概就是见过世面的人所说的“见风抖”吧。女主人与男的明显不一样,她就是一个笑面佬,见到谁都笑,见到谁都打招呼,见到谁都说得没完没了。看样子,她也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不是抹桌子,就是摆板凳。因为夫妻很勤快,铺子里里外外打扫得十分干干净净。
我最讨厌的季节是夏季,天热得叫人受不了,身上的汗“嗖嗖”地往外淌。这样的鬼天气正是凉皮店刘老板的最爱。这可忙坏了他。他的凉皮生意十分火爆。中午放学、下午课外活动、晚自习课结束,总会有一批又一批的师范学校学生去铺子里吃凉皮。只要花上一毛、二毛的钱就可以吃上一碗两碗可口的凉皮,凉丝丝的,辣飕飕的。
刘老板是个规矩的生意人,决不弄虚作假。他家的凉皮都是纯豆类做的,配上好多种爽口的作料,能吃辣的多放一点辣,不能吃辣的少放辣椒。每个人吃完了,都喊“好”,即使被辣得满头大汗,也连声叫:“舒服!舒服!”有的索性狠狠牙,掏出钱来再弄一碗。
我家的窘境在班里是出了名的,生活显然捉襟见肘。但有时我实在经不住凉皮的诱惑,偶尔也会捏着汗津津的一毛纸币,咬咬牙吃上一碗。凉皮一吃完,我马上感觉到身上的每个细胞都清爽起来。
刘老板凉皮的生意,每月收入很可观。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国家仍受左倾思想影响,这家人的致富意识也够超前的了。
学校大门对过的马路一侧,有几家小饭店,专门做学生生意的,规模也不大。学校里那些富二代们,每到周日晚上,总会带上三两好友,到小饭店小聚,小吃一顿,炒三两盘小菜,要一瓶小酒,慢慢地坐着小酌几杯。他们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山南海北地谈着小天。
在我三年的师范生活中,真正上过饭店吃饭的只有那一次。那是淮阴师范学校82级一班几个同学的一次小型聚会。
我们约了时间,去了学校对面的“家常菜”小饭店。这家饭店,直对师范学校大门。它像其它小饭店一样,只有两间房子大,屋内收拾得利利索索,能摆三四张桌子,桌子的每面放一条长凳子。小饭店的面积显然比凉皮铺要大得多,档次比凉皮铺要正规一些,餐厅像餐厅,厨房像厨房。餐厅与厨房有一面墙隔断开来,之间有小门相通。
小饭店的老板也是一对夫妻。我们去的时候,光头的男老板光着肉嘟嘟的身体,赤膊上阵。他的腰间系一条短围裙,一条白毛巾搭在肩膀上。他正在厨房里忙着理菜、洗菜、切菜,身上的汗不断地流。
又矮又胖的女老板,活像个冬瓜段子。我们进来的时候,她正在抹桌子。她见到我们进来,赶忙过来给我们倒茶。她穿一身宽松的紫格子套衣,像一只紫色气球似的向我们飘过来。
我们要了一张靠窗的的桌子旁边坐下来,老板娘笑盈盈地迎了上来:“小同学,你们要什么菜?我们这儿有很多好吃的菜,有炒的,有烧的,你们随便挑吧!”说着,她就递给我们一张菜单。
我们把菜单上的菜大致浏览了一遍,然后商量了一下,我便对老板娘说:“来一碟凉皮,一碟水煮花生米,一盘烧豆腐,一盘炒千张,一碗涨鸡蛋,一碗猪肉炖粉条,一盆西红柿蛋汤。”
我们点完了菜,女老板马上把菜单拿给男老板烧菜去了。我们坐在桌上一边聊天,一边听着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响声。由于菜的原材料事先已经准备好了,烧起来自然就快了很多。不一会儿,几碟菜就做好了。女老板一碟一碟把菜端上了桌。我们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尝了一下。店虽然是小店,菜烧得味道还不错,大家都说好吃。
看着桌子上丰盛的菜,有的同学酒瘾被勾了上来,单同学随意地问了一下:“老板,你们这儿有啤酒吗?”
老板娘立即答道:“有,有!”老板吃力地提过一捆子散装啤酒。
我们接过啤酒,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拿起啤酒瓶往凳子边上磕,有的用两只筷子撬,有的直接用牙齿咬瓶盖子。不一会儿,瓶盖都被打开了,每个人都为自己斟了满满一杯。那啤酒斟得真快,鼓着气泡儿,在酒杯子里打着旋儿。性急的同学不等那酒旋停住,端起杯子来,就“骨都”一声,喝了一口,呛得连声咳嗽起来。
我向来是不喝啤酒的,我就要了一瓶汽水,喝着汽水就着菜。
看着桌上色香味全的饭菜, 我们心情大好啊!食欲大增,狼吞虎咽起来!个个吃得津津有味,满面红光。大家边吃边称赞:菜的味道绝对不比大酒店的差。
这时,孟同学提议我喝一点啤酒。我连忙摆手说:“我不会喝。”
大家都一个劲地劝我,都说喝习惯了就行了。
我是一个软耳边子,经大家一撮合,于是我就“咕噜”地喝了一小口。因为这是我第一次喝啤酒,还不大不小地闹了一个笑话。我喝第一口啤酒,声明一下这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喝啤酒。啤酒喝到嘴里,我感觉有一股怪味,闻起来有点恶心,实在难以下咽。我挣脱了同学的劝阻,当时提着啤酒瓶就走,找老板讨个说法。
老板听了我的陈述,品了一口酒,给我解释了一番,“噗嗤”一笑说:“小伙子,凑合着喝吧,如果酒真有问题,找我没有用,你直接去找酒厂好了。"
当我提着啤酒瓶回到酒桌时,老板望着我的背影“啐”了一口,嘀咕道:“真是乡下土包子,还来饭店摆阔。”
现在想想,那件事我做得实在不够体面。此后,这件事成了同学们取笑我的把柄。
三十多年过去了,我常常想起母校淮阴师范门前那些小饭馆,想起小饭馆吃饭的经历,不禁勾起我对师范那段美好生活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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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徐宜业,中共党员,江苏省泗洪县龙集镇人,南京师范大学汉语言文学,本科学历,中学高级教师,有上百篇文章发表于各级各类报刊、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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