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杰||【小说】天上人（上篇）

         天 上 人

                      文/徐杰

        
                 第一集

 

冰倩丢了手提，是在飞机上，她走出机场又返回去到服务台，服务台小姐说帮查一下，声音极其柔细，像黄鹂的歌一样甜。

 

她等着，几个小时没有结果。她想空姐个个是天仙佳丽，谁要她那破玩意，再说电脑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东西，小孩子都有机会玩的。冰倩一阵慌乱，小小的东西里装着太多的秘密，不单单有客户的资料，还有七小的几百封情书。她对七小的爱情绕地球转千遍都不会变心的那种。她曾与七小在网上约定：“一百年不变，谁变谁是小狗。”他们的情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风声，被扬子鳄窥了去，扬子鳄在论坛上发表一篇《爱情可以变狗》的文字，煞时在网上被疯传，当然冰倩和七小懵到鼓里还不知道。

 

自然，冰倩的手提电脑没了消息，七小的几百封情书也泡汤了，别说那些工作资料了。

 

冰倩回来见到七小，病恹恹的和七小说情书的事情，七小扒拉一下鼻子有点轻描淡写又有点假装心疼地告冰倩：“丢了，我再给你写，都在我的心里，现成的。”

 

“嗯，那是你的真情啊，比起你的嘴巴来说，我更喜欢那些情书。”

 

“我再给你补回来，不成问题的。”

 

事情发生后的三个月，冰倩也不见七小像以前那么没完没了的缠着她说话，写情书给她，甚至关心到她的大姨妈来了，好好地喝点红糖茶，煲鸡汤之类的话。她脑子一直还记挂那样的感觉，七小似乎没有了动静，有时一天来一个消息，有时几天不见他，她留言很久才得到一个回复，他说忙，真忙？假忙？

 

冰倩和七小不一个城市，一个南方，一个北方。

 

网上的爱情没有远近，哪怕她是俄罗斯的他也敢爱，他是日本的她也不会怕海啸，也定不怕被老日枪杀的照旧爱上。

 

冰倩又极快地买回来一个手提，她可以没有生活，但不能没有电脑的日子。

 

她想知道七小在线什么样子，不在线什么样子，头像灰色的时候她很难过，她就会给他留言，七小给她说过他是一家公司的品牌经理，她对品牌经理略知一二，经常出差，经常忙，不过七小有屁颠的功夫就活在网上，活在天上，冰倩曾说七小是天上人，七小也不示弱反击冰倩也不例外，你是天上人的天上人。

 

他们相爱了很久，七小的几百个网友都知道七小爱上一个叫“雨濛濛”的女子，那冰倩的粉丝们大多数也知道七小的，他们在彼此的留言板上情话缠绵，纵情绽放，其他网友来看也是瞎凑，逗趣的。

 

七小的网名于是顺理成章的改为“天上人”

 

网友们很追捧的一个屌丝，他不仅文字高超，调情手段也当属一流。

 

冰倩喜欢这样的感觉，她说七小爱她有一种火烈的感觉。

 

             第二集

 

七小决定看冰倩，这个消息发出去后冰倩说晕死。七小骂了：“真没出息，没见过男人吧，何必兴扎？”

 

“你见过女人了吗？”

 

“俺见过的女人多了，你是第几个，我没法数了。”

 

“死鬼。”

 

“哈哈。”

 

七小那天下班早早就回家了，回家照旧先打开电脑，他并没有先从QQ头像里找“雨蒙蒙”的名字，蹦出那么多网名都是和他聊天的。有一个女子的消息称“天上人，你掉地上，我真想接住你。”他觉得这个女子一定是个非常诗意的女子，他顺势就进了那个女子的空间，不进去不惊心动魄，这一进去竟收不住了手，鼠标鱿鱼一样的游动网页上下果然一个才情女子。

 

他想收拾一些东西，包括去找“雨蒙蒙”所需要的东西，这么一个女子挡了七小想干的活，晚饭被这个女子整丢了，冰倩的头像跳动了不知多久他也没有顾上看，而为眼前这个女子颤动不停。开始是冰倩想来他的城市看他的，被他一阵软哄，他怎能让她来他的城市？一是他那点工资不够怎么折腾，二来是租住的房子小得可怜，他还要交网费，水电费，物业费，煤气费，每个月的工资捉襟见肘，怎能应付冰倩来的花销？至少他去找她只带个路费其他的再想办法，冰倩家里好像不用担心这个，即使不和父母住一起也有一套自己的房子，这是七小和她聊天中所知道的信息，他就不用担心到南方没有地方住，冰倩极大的欢喜。

 

好似这个世界上住了很多“天上人”，七小算是一个很活跃的“天上人”。冰倩更加有点肆无忌惮地做了一个“天上人”，经常会有些同城的“天上人”见面的，还有异地的，对方说包来回路费，其实冰倩不拿对方许诺的来回路费当回事的，只是喜欢做“天上人”被宠爱的那种感觉，可是每次都是到了关键的火候就一下子掉进冰窖了，原因是冰倩身上大面积的纹身令那些接近她的“天上人”们感觉可怕，怀疑冰倩是那种坐台小姐。这是他们对冰倩一定存在误解的，冰倩在家也是一个娇娇女，大学毕业后分配一家单位，因为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她纹身源于一个朋友的偶尔忽悠。那个朋友说身体彩绘很漂亮，她就上去了，肉色的身体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花瓶。刚做的那阵她觉得很漂亮，很有意思的，进澡堂招来很多人的目光，人们好似见到从没有见过的一个怪物都傻傻地看得不走眼神。冰倩有一阵子真怕了见这些“天上人”的，直到遇到七小，她那点青嫩的欲望又被点燃起来。七小说她的美，可爱又清纯，活泼又诡异，七小依赖她的这种感觉持续了好久，对着冰倩发毒誓说这一辈子一定娶冰倩为妻子，冰倩被发过来的滚烫语言浇筑地天花乱坠。

 

七小看过那个女子的空间后，冰倩的消息一直在那里炫动，他没有接话，冰倩呢，就继续发，他就点了取消闪烁然后隐身了。等看过那个女子的精彩顿觉得一种满足，从那女子的空间转出来，才想起冰倩的优越，顺势点出了冰倩的头像，说了些不着边际的的情话。冰倩一下子又陷入晕乎悠悠境地，娇嗔地怪小七忙活啥？七小告冰倩说单位来了同事没看到你的消息，他的话冰倩没有不相信。在这个时间里他给那个女子发了很多条私信，那个女子也一条条的回复他，特热闹。

 

冰倩还没有忘记问七小要那几百封情书的事儿，七小已经淡忘得没那个激情写这些东西了，再说与这个女子的聊天，他又瞬间找回与冰倩初聊天的那种透心欢喜感觉。

 

那晚冰倩失眠。

 

七小还忙着那个女子的事情，几乎要忘了答应冰倩去南方找她的事情。

 

除了七小和冰倩这样的“天上人”外，越来越多的人陆续加进“天上人”的行列。据说腾讯老板发大了，他囤积的资产能把一个美国的加州买下来，他制造的企鹅不知拽死多少地球人。据说又有财团要买断老藤的企鹅，老藤怎么舍得卖掉拥有这么多要死要活为老藤创效益的“天上人”呢？七小的老爹，是一个农村的老头儿，好不容易供儿子上个破大学总算让儿子鲤鱼跳龙门了，也风光了。儿子呢，作为回报拿着那点可怜的工资给老爹买个手机又教会了老爹上网，现在的农民也真够现代了，那么点农活全都机械化了，不再有那种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原始苦力耕作，他们很容易让农活不累死，所以就有大半的时间闲着。七小老爹就是在闲暇的时间里学会了用手机登录QQ,进MSN等。老爹也居然在农村不长毛的地方挂上一个小女子，几次要扔七小的黄毛老妈被七小骂了回去，他觉得老爹扔什么不能扔了他的亲妈。

 

可七小和老爹一样有点想扔冰倩的想法，只是还想着冰倩能给他一点什么，他明白。

 

七小就又顺势给冰倩几封“情书”，这是冰倩喜欢的。他知道女子都喜欢要这个的，包括那个一夜就搞定的女子就喜欢他编写的“情书”，其实那是他把以前写给冰倩的情书去掉冰倩的名字整理一遍发给了那个女子，那个女子就猫叫春似的如获一个丰美的春天。

 

末了，七小大骂一个“傻逼”就去睡了，那个女子和冰倩的QQ头像还在欢动。

 

七小没有关电脑，他喜欢无数个女子早起跳出来一大堆和他聊天，然后在煞有介事的道个抱歉：“加班忙，怠慢了各位，对不起。”

 

瞬间又找回那种尊贵豪迈与高大。

 

还有谁比七小做的这般无赖的呢？

 

             第三集

 

七小老爹出事时七小又缠上一个叫“阳光絮儿”的“天上人”，在“雨蒙蒙”之后的那个女子网名好像叫“荷塘月色”。单听名字就有一股妖气的，优美地令人晕眩的那种。七小记下空间里篇篇优美又蝌蚪的文字，那个女子每篇文字都喜欢用小三号字体，极大的激发了七小的怜香惜玉之心。雨蒙蒙就不是这样的，她喜欢用墨体文字编辑日志，从字上看七小有点懊悔自己怎么选这样一个女子做自己的“玫瑰天使”呢，而那个“阳光絮儿”看上去很温柔但文字有点不才的那种，七小最高兴的是他能在这里随意地让这些美人们在他眼里排队，然后再一个个轻吻花香。

 

他老爹是把那个“天上人”的女网友肚子搞大了，人家家里找上了家门可气坏了黄毛老妈，一个电话接着一个电话要七小回去狠狠地整他老爹一顿。

 

原来老爹纠缠上的那个女子是附近邻村的，腹中孩儿已几个月了。家里逼着女子说是谁家的野种，女子不敢执拗说出了七小老爹的名字王大根。那女子家里就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是私了还是公了呢，七小老爹没有辙了。私了的意思是陪点钱拉那女子去医院做人流，公了就是女子家里告他个强奸罪，七小老爹尽管气愤是那女子主动找上来的，但睡了她是真。他只是在QQ聊天里多说了几句关心的话，那女子就感激流涕地说世界上你是我最亲的人。七小老爹真感觉委屈，委屈虽委屈但事情已经出来了，要么掏钱，要么坐监狱。他想了，还是私了吧，让那家别告了。

 

就拿钱的事情谁知七小的黄毛老妈死活不同意，女子那家里不要则罢，一下子张口要三万，七小老爹怨恨她真够黑的，到发廊找个洗头妹也不至于掏这么多吧，七小老爹觉得这事干得真是亏大了，由于僵持不下，七小的黄毛老妈就召回七小回家看咋办。

 

七小上火车时冰倩还发消息问他什么时候到她那里。七小和冰倩说家里老母亲生病了，没说父亲睡了人家大姑娘把肚子睡大而吃官司的事。他没有那么傻瓜的，几年的破大学生活读那些书还是没有白读的，冰倩深信不疑七小回家看老母亲病了。那“荷塘月色”和“阳光絮儿”当然一看七小不在网上很是着急，一个又一个消息轰炸七小的手机，弄得七小心烦意乱，扒拉扒拉比比哪个女子都令七小舍不得丢了，他应付过这个招呼过那个，生怕她们跑了，断了，消失了。

 

七小很满足这种不费功夫获得的崇拜和投入，七小只花了个写字的本钱，那字是七小轻轻用手敲击键盘后而发射出去，像一枚枚核弹在她们每个人心里好似炸开的蘑菇云。

 

七小下了火车没顾上吃口饭先回家，黄毛老妈一见七小，霎时鼻一把泪一把说老爹的一大堆不是，指责老爹臭不要脸做法弄出这等丑事，末了又把气撒给七小，就怨你这破小子教你老爹这般学坏的。

 

七小赶快给老妈赔不是：“妈，事儿已经出了，赶紧保住老爹的名声关紧，拿钱就拿钱吧，权当这钱没有挣，我以后多多地挣拿回来都算你的。妈，都是儿子不好，要怪你就狠狠骂我吧，别吵老爹了。”

 

“你还护你老爹不成？”

 

“不是，妈，你看你说的哪跟哪呀，老爹做这样的事情我做儿子的难道把他打死不成，领去自首？这个家你还怎么过呢？”

 

“你也哄我，你说吧，你咋着收拾你老爹一顿要他改了。”

 

“这个，老妈，我会找我老爹算账的，你别气了，气着你，我们日子可都不好过了。”

 

“......”

 

七小老爹就在七小和黄毛老妈的不远处，听他们一句对一句的对话，隐隐觉得自己真愧对了儿子和跟随自己几十年的老黄毛女人。和那个女子搅混上起初也不是他的本心，那女子一直说他是一位真好的男人。七小老爹一听那女子揉面一样的话就真的把年龄给忘记了。那女子要是认为他是个老头的话。七小老爹心理上该会有那种隔离，觉得自己真是个老头了，也就不想去伤害那个女子的，可偏偏那女子一直把他当做她心上的男人，这事儿也这么个半推半就的成了。

 

去城里找宾馆开房七小他老爹王大根是拿了钱的，他想女子一定要吃饭的或者再买点什么东西。他就那么准备了，那女子打扮光鲜亮丽，和她QQ里发过来的照片一样的漂亮。七小老爹王大根怎么还能走得动？那女子和自家老黄毛是不能相比的：论身段，论穿衣，论肤色，还论什么呢，总之七小老爹王大根是走不动了，就想快点找宾馆开房间。这年头，不要把农民想得粗粝不堪或者蓬头污面，他们不下地了，个个打扮得像阔老板似的，比城里人还城里人呢。七小老爹穿上西装打了领带真好看，像县上的县委书记，难怪那女子那么快地洗刷一遍就脱光了呢。

 

今儿是好事成坏事闹得七小老爹想不出好办法了，几滴老泪是真流出来了，赔几千还能拿得住，这可是几万呀，几年的心血才积攒那么点家底呀，他陷入无限的卑怜又自嘲中。

 

七小哄好了黄毛老妈乖乖拿出那些钱，给了那女子家里算是了事。七小从家里走的时候，冰倩等那一拨子“天上人”快发疯了，一遍遍问七小：“你人消失了吗”？

 

“我回来了，亲们”七小一个个回复了消息给他们。

 

世界木马依旧没有停止它的旋转，“天上人”们仍还在继续疯狂。七小觉得老爹被敲诈了一笔心里很不爽，那么这笔钱七小有打算要这些围着他呢喃的“天上人”们给老爹一个弥补回来的意念。

（未完待续，下篇更精彩

徐杰：

   网名月上千风，笔名梦柯，1971年生于南阳，现为南阳市作协会员，兼擅多种文体创作，其小说、散文、诗歌等作品陆续刊发于《中国散文大系》、《星星诗刊》、《文艺百花园》、《世界汉语言文学》、《躬耕》、《青年新诗一千家》、《奔流》、《白河诗丛》、《天津诗人》等多家媒体刊物上发表，同时作品散见各大网站媒体。

谷亮：

70后，自由职业者、主持人、教书匠、演员。无科班出身的光环，千禧之年与麦结缘，而立之年方幡然醒悟：此生应属于舞台，遂创立主持工作室。

为了传承主持和声音艺术，开始带成人学生，因成人学生时间无法满足教学的热忱，不惑之年起像带小徒弟一样带播音主持与表演班孩子，成立教书匠谷亮私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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