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方•青春之声】青年《想您在午后睁眼的时候》 作者•黄旮旯/诵者•墨吟芊芊

作者：黄旮旯 主播：墨吟芊芊 编辑：落落

想您在午后睁眼的时候

亲爱的外公:

您好吗？我又想您了！

过年了，张灯结彩，您喝了点小酒，脸就红了起来，拉我一路爬上七楼。好看吧，您得意洋洋，这是我们镇上最好看烟花的地方了。的确，五颜六色的烟花从四面八方升起来，我们站在七楼天台往身侧看，是蓝色紫色的烟花，往头上看，是红色橙色的烟花，到处是烟花，我们好像是置身其中了。您给我一个亮晶晶的世界。您笑着，眼睛里开出了一小朵烟花，在夜色里亮得惊人。

可是我没能笑过这个年，您病倒了。起初只是从楼梯上摔下来，人还能走能笑，后来您开始流鼻血，不停的血滴下来，在地上晕开了一簇簇小花。大家都慌了，把您送去医院，脑栓，高血压，中风，病来如山倒，原来衰退可以来得这么突然。世事无常，您那总喜欢到处溜达的腿，在出医院后再也没能站起来。

您突然衰老下去了。您窝在轮椅上，不爱说话，就看看电视看看我，再在我的眼神下淡定地转回头去看电视。您总是很哀伤，和以往一样和您道别的时候，您喉咙里有呜咽声滚出来，眉毛皱起来，鼻子皱起来，哭成了一朵花。我低着头，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那次别离，外公，您那时的笑，笑容里有多少苦涩心酸。您现在的哭，是不是因为年级大了记忆混了，衰老让您没有力气再去伪装？

别离苦，别离苦，多少别离哭。

还记得嘛？小时候我怕您午觉睡醒后丢下我一个人溜掉，把您的胳膊竖起来再一把抱在怀里，成了我每天睡前必不可少的仪式。可千防万防，您每次都还是能轻轻脱身溜开，然后抱着一堆草药在床边坐下来开始摆弄，偶尔您的手伸过来，我能闻到淡淡的草药香。

我想您已经想了很久，在每个午后的时候。鼻尖没了那草药香的萦绕，我总是忍不住想很多。夏日里，我在操场的跑道上奔跑着挥汗如雨，您在房间的轮椅里困到睡着。冬日里，我在教室的课堂上奋笔疾书，您在小巷的深处里默默等待。想到这些，我总是会流泪。

好容易冬末春初，草长莺飞，我踏着春光灿烂飞奔而来时，却看到您窝在轮椅里佝偻的身影。外婆说，您的牙松了，只能喝粥了；外婆说，您的右手僵了，再不能写字；外婆说，您的脑子钝了，记忆错乱了。其实不用她说，我也知道，我和您之间不仅横贯着江西到广东几千里漫漫长路，还有时间的悠久，岁月的阻隔。外公，是不是我每长高一分，您的头发就斑白一寸？是不是我每往前蹦跳一下，您的身影就矮下来一点？不然为何每次再见，岁月在您眉眼间发梢里刻下的伤痕就越深刻？

我在时光里慢慢长大，您却在岁月里悄悄变老。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现在，我每天都在祈祷，希望时间能慢些，再慢些。

外公，如果可以，我多么希望您是我，我是您。换您来当小孩 ，给您许下一世安康顺遂，让我来陪您在阳光下成长，从牙牙学语到步入菁菁学堂，从蹒跚学步到风华正茂，让我来陪您长大，您来陪我变老。让宇宙物换成星移，让时光镌刻成永恒。

万语千语，唯寄祝福！

此致

敬礼

外孙：旮旯（敬上）

【作者】

【主播】

原创首发

公

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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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