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梦歌》赏析

《红楼梦》第五回

读红品诗词-21

《春梦歌》赏析

文/墨吟 筱蕊

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玉砌，绿树清溪，真是人迹稀逢，飞尘不到之处。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此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去。”正胡想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这首五言绝句预言了红楼众女儿的结局。

前二句以“梦、云、花、水”作比喻，说短暂的欢乐犹如一场春梦，待梦醒来，已经物是人非，一切都随着云儿飘散，如同落花流水，一去不复返。

周汝昌对此批点曰：“春梦随云，隐谓湘云。飞花逐水，则黛玉之结局。”这是很有见地的解读。湘云和黛玉身世相当，均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一个来投靠姑祖母，一个来投靠外祖母。十九回中，袭人曾对宝玉说：“自从我从小儿来了，跟着老太太，先服侍了史大姑娘几年，如今又服侍你几年。”这个“史大姑娘”，就是史湘云。三十二回中，湘云和袭人闲话时说：“那会子咱们那么好，后来我们太太没了，我家去住一程子，怎么就把你派了二哥哥？”进而印证了湘云小时候也是寄养在贾府的。湘云所说“我们太太”，并非生母，湘云的生母是妾，早已去世，故其庶出的身份又比黛玉低一等，因此深得黛玉同情。湘云常在黛玉房中安歇，二人情同姐妹。选取湘云和黛玉作为薄命女子的代表，自然十分贴切。

后二句是劝诫青春儿女，既然命运不可改变，那就拂去心里的忧伤，尽情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又何必自寻烦恼呢？

周汝昌对此批点曰：“暗用《西厢记》莺莺出场所唱赏花时：可正是人值残春蒲郡东，门掩重关萧寺中。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闲愁，特指女儿闺中寂寞孤独之情怀。”这一批点，就将“闲愁”和“飞花逐水流”联系起来了。

通行本《红楼梦》第五回的回目是“贾宝玉神游太虚境，警幻仙曲演红楼梦”，有的版本为“游幻境指迷十二钗，饮仙醪曲演红楼梦”。

经周汝昌先生校订，选定为“开生面梦演红楼梦，立新场情传幻境情”。这个回目当是曹雪芹之原笔，亦表达了曹雪芹的原意。从此三十多个梦，“梦演红楼梦”，别开生面；“情传幻境情”，独创新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