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凌随笔: 从“书房”扯开去
【张亚凌,《读者》等签约作家,《语文报》等专栏作家。小小说传媒签约作家,数十篇美文被选作中、高考试卷,收录进寒暑假作业及多种课程辅导资料。出版散文集《回眸凝望》《心似花开》《时光深处的柔软》《岁月,芬芳了记忆》《草也有自己喜欢的模样》《有多深爱就有多美好》《为你摇响一串风铃》《努力,只为不辜负自己》《味道》等,散文集曾获“叶圣陶教师文学奖”“杜鹏程文学奖”。】
随笔
不在书房里放的书,委屈不?
从“书房”扯开去
文/张亚凌
“我在想,给我的书房装哪种窗帘。”当别人问在想啥时,真性情的人往往脱口而出,就像那一刻的我。
“就你那,还叫‘书房’?摆着床,还当一个房子用,就是普通的房子多了一排书柜一个书桌而已。”似乎还怕我不够明白,继续深入地具体地说,“人家书房,中间就一大书桌,上面文房四宝,旁边有喝茶的招待客人的茶几沙发……”
突然觉得,在某个时刻说出某个词,那个词也会受损,串味,甚至变质。就像此刻,我千般憧憬的书房,已伤痕累累。围绕“书房”二字,记忆之门就此打开。
在乡下中学时,住的是宿办合一的房子。批改完作业,备完第二天的课,最后出去转一圈再检查男女学生宿舍。一切工作结束,方才开始伏案写作——美好的自留地。12点前没有睡过觉。有可以安静书写的桌子,用依旧稚嫩的笔继续抒写青春的梦。
书房就浓缩为办公桌的一角,简单,不拖泥带水,刚好。
进城工作,高家巷9号,出租屋一住就是八年。一间不大的房子。角落有个堆满书的桌子,就窝趴在那里读书写作。儿子就在脚下——以彩色拼图当座垫——玩耍。儿子上学了,索性将整个桌子都让给了他,自己直接爬在低矮的茶几上。有安静的心,有可爱的儿子陪着,在笔端倾诉自己满心的欢喜。
书房就是能趴着写字的那个固定角落,正好。
好不容易拥有自己的房子了,小县城,家里来客就要殷勤招待,得有“客房”啊。得,又没书房了,除了儿子的领地神圣不可侵犯,哪里都搁着笔放着纸,随时随处都可落笔。
哈哈,没书房倒落得个无处不是书房,多好。
后来,经历了一系列变故,唯一没变的是对文字的痴迷。幸好有文字的陪伴与搀扶,才得以走出阴霾走到太阳下。
而今女儿25,儿子21,还有80岁行动不便的老父亲,只有三间房子。倘若真的执念于书房,我的家就必须按照男女宿舍那样安排了:我跟女儿一间,儿子与他爸爸连同我的老父亲一间。只是这么一说,我自己都笑了。
念念心系的书房,说穿了,只是个对文学痴迷的梦罢了。不管住谁,我喊一间是“书房”,也是对自己的慰藉吧。有无书房,压根不影响我将一地鸡毛弯腰捡起,做个漂亮的鸡毛掸子,掸去生活里漂浮的浊眼污物,让自己眼前变得明亮干净,看得见俗常里藏着的诗意。
退一万步说,没有书房,不就没有了稳坐着嘚瑟而闭门造车的条件?老腿儿勤跑市井,眼宽心亮笔底新,对于写字的人来说,岂不更妙?
如此想来,自己真是小心眼了。倘若书房有知,也定会指着我,弯腰大笑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