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了五百年,才终于见到他

岁月漫长,长得我连自己的岁数都不记得了,甚至连名字也记不太清楚了,三界人送“须菩提祖师”,便为名号。

没有人知道我在灵台方寸山开了家学堂,我从不做广告。

当然,如果你一定要认为山下砍柴的樵夫是我安排的托儿,我也没办法。

——《祖师日记》,第1页。

01、往事不可追

亿万年前,鸿蒙初开。后来几方强者,争夺宇宙,遂有三清之名,四御之誉。

在那一次的征战中,我身负重伤,落入弱水之渊,藏过一劫。虽然大神通只剩下七七八八,但好过那些魂飞魄灭的老伙计们。不是我老人家吹牛,现在玉皇大帝那帮人我还真不放在眼里。

罢了,不和他们玩了,没劲,从来都不敢正大光明地对垒一场,只会耍耍小聪明。老是斗来斗去,身累,猜来猜去,心累。看得了过去、未来又能怎样,依然得活在当下。

我决定,培养一批优秀的徒弟,让他们玩去。

02、好徒不可求

后来,我傻了。与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的情况一样,好学生也是一票难求,和现在的春运差不多。等了那么多年,都没有遇到我要等的人。

等啊等啊,望眼欲穿,我都快成幻化成“望生石”了。

我甚至想在三界的各个角落贴点小广告,只要有好学生,学费可免,甚至我倒贴点生活费也行啊!看看现在眼前这帮不成器的小兔崽子,真想拿小鞭子抽他们。

虽然说有教无类,但哪个老师不喜欢尊师重教、勤奋好学、聪明有悟性的学生?

遇到那些不靠谱的学生,巴不得他早点毕业,再也不要回来。他们走了以后,我们都要载歌载舞,大摆宴席,卡拉OK,庆祝一番。然后在校友录上强销他们的名字,眼不见心不烦。

那种心情,你可懂?

当老师是一种看上去风光无限,实际上辛酸难耐的事儿。陪伴着你的是青灯古书,晨曦清风,还有门口老树上摇曳生姿的两挂咸肉。

除了少数几个朝代,曾经出现过教师的春天外,教师一直都是大家口头尊敬、内心鄙夷的谋生手段。

唯一得以慰藉的就是,走出你学堂的孩子,文韬武略,出将入相,孝名远扬,青史留名,在那些为他们锣鼓喧天、鞭炮齐鸣的欢闹声中,隐隐流淌出一丝对老师的赞许。

足矣。

03、乖徒不可教

罢了,很多事情可遇不可求。面对这些资质平庸的学生们,我只能随便开发几门“术”、“流”、“静”、“动”等选修课。来者是情,总不能啥也不教吧?那些学生渴望的小眼神,也足够杀死我N遍了。

太乖的学生没有破坏力,哦不,是创造力。虽然听话,但少了很多乐趣。

我以为这样的平静生活会伴随着我万万年。直到有一天,一个猴子闯进了山门。

他来了。终于来了。

我慧眼一开,嘴角一笑,这下有得玩了。

04、授徒不可速

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猴子还是一个很单纯向学的人(猴?),态度谦卑,一见到我就下跪磕头。后来,我按照弟子的辈分给他取名“悟空”。这是一个注定名满三界的名字,万亿年后,叫出来依然铿锵有力,震耳发聩。

嘱咐弟子安顿好他,随后给他安排了文化课程。

平日里,他担柴烧水,养花种树,习字焚香,与众师兄弟同寝同食。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

我一直观察这个猴子六七年了,可以看出他比那些刚毕业的小青年要懂规矩的多。在社会上历练过就是不一样,懂事,听话,明白人情世故,懂得低调。

终于有一天,他不再满足于常规课程的学习,问起了藏在他心底的那个早已按耐不住的问题:

“老师,您能传授我长生不老之道吗?”

“这门课程的学分比较高,你懂吧?就是学费会比较贵。”我搓了搓右手的拇指和食指。

“老师,学费不是问题,我老家在东胜神州傲来国花果山,盛产各类奇花异草、名贵果实,还有漂亮的母猴,回头我就扎个寨子开个风景区收门票,不差钱。”

“这门课程的难度比较大,你懂吧?就是学起来很吃力。”我摸了摸胡须装做很难的样子。

“老师,难度不是问题,我就怕没难度。”

“那...好吧。但是得先把你之前七年的学费先补齐了,再预交下这门课程的学分钱。”

“啊?”

“好了,下课!”

05、强徒不可留

又10年。

他走了。能教给他的,都教给他了。接下来的路,需要他自己一个人走。

只是走的时候,没有给他留任何情面。我不喜欢热热难闹扮一出师徒和谐的场面,哭哭啼啼,难舍难分。要走,就走得迅速、干脆。

看着悟空一飞冲天的身影,很快变成天边的一个小黑点,我的眼泪才没忍住,掉了下来。

哦,原来我还会流泪啊?唉,老了,眼神不好了,也多愁善感了。这孩子,连毕业证都没拿,比我还着急。

不过,有了本事的人,要毕业证有何用?没本事的人,要了毕业证有何用?索性,都不发毕业证了,还省点纸张墨水钱。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起风了,小童给我拿来一张薄毯,容我再眯一会吧。

风云将起,也或许是风云从未停过。明天我也该收收行李,另寻安身之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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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这是《笑看西游》系列的第二篇,以须菩提祖师的视角写他眼中的故事。略戏说,略调侃,聊点和你想象中不一样的西游故事,在这些亦真亦假的故事中,寻到你想要的一缕心情,一丝真意,一挂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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