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蚕

春蚕

文/郭文华

晚上下班回到家，看到书房电脑桌上放着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里有十几只蚕宝宝在悠闲的吃着桑叶。原来是糖糖学校发的蚕宝宝，让孩子们带回家，观察蚕宝宝的生长过程，看着可爱的蚕宝宝，想起小时候养蚕的经历。

小时候我家没有养过蚕，但那时生产队养蚕，而且养殖的规模还很大。记得社场的仓库后面有一大片胡桑地，巴掌大的桑叶，叶片粉嫩肥厚。蚕养在草屋内，室内搭了好多架子，架子分好几层，芦苇编织的“蚕扁子”放在架子上，可以随意抽拿出来倒蚕屎，换桑叶。草屋内有好多窗户，打开窗户让空气对流，使室内空气新鲜。蚕爱干净，室内空气要好，还不能有苍蝇和蚊子，更不能有老鼠。要保持干燥，常用石灰粉消毒。

我常去养蚕的地方玩，别的小朋友看蚕时喜欢动手动脚的，还随地吐痰，养蚕的叔叔不喜欢他们，我去看蚕只站着看，从不动手摸，叔叔们见我每次去都盯着蚕看，半天也不走，就趁小朋友不在的时候，偷偷捉了两只蚕宝宝给我。蚕宝宝不大，放在手心里往回走，蚕在手心蠕动，手心里痒痒的。蚕宝宝通体冰凉，在手心里爬来爬去。托着两只蚕宝宝，向叔叔要了两片桑叶，欢天喜地的去向文姐姐要了一个兽用针剂盒子，将蚕养在盒子里。家里也有几棵小桑树，每天早中晚摘新鲜桑叶喂蚕宝宝。蚕的食量很大，像永远也吃不饱似的，整天都在不停的吃桑叶。

父亲在生产队养猪，妈妈上工去了，我就和父亲去猪场玩。养蚕的地方离猪舍很近，我每天都去看蚕宝宝。好多好多的蚕在屋子里吃桑叶，场面可壮观了，站在旁边能听到“沙沙沙”的咬桑叶的声音。叔叔将桑叶洒上去，刚才还看到一片片碧绿的桑叶覆盖在蚕上面，随着一阵阵“沙沙沙”声，一会儿蚕从桑叶下面边吃桑叶边爬出来，一会儿就雪白的一片，不见了桑叶，全是蚕宝宝，还有吃剩下的桑叶脉络和叶柄。

蚕吃的多，自然长得也快，不几天，蚕就长大了一圈，开始“头眠”了。蚕在生长过程中要经历“眠”的过程。养蚕人将眠分成四个阶段，分别叫“头眠、二眠、三眠、四眠”，四眠过后就要做茧了。蚕眠的过程就是蜕皮的过程。眠四次就蜕皮四次，蚕眠时是不吃桑叶的，也不动，生命像静止一样，趴在桑叶上一动不动。蚕眠的时候，蚕扁子里的蚕像老僧入定一般，一个个昂着胖乎乎的头，抱着桑叶柄在打瞌睡。别看此时的蚕一动不动，也不吃，但此时的蚕在积蓄力量，做蜕皮的准备，蜕皮的过程是一个艰难而痛苦的过程，将一身的老皮褪去，露出新的皮来。养蚕的叔叔说，蚕的头上出现了小黄点，就要开始蜕皮了。我仔细观察了家里的两只蚕，一动不动的趴在桑叶上，头上真有小黄点。此时的蚕完全处于静止状态中，皮从头部开始慢慢向身后脱落，直至整个皮完全脱离身体，才完成了蜕皮。我在家里养蚕的盒子里，发现了两具很小的黄色的蚕脱下来的皮，两只蚕宝宝精疲力竭的趴在桑叶上不动也不吃，像死了一样，赶紧去问叔叔蚕宝宝是不是死了。叔叔说蚕蜕皮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需要静养几个小时恢复体力，然后才吃桑叶，此时蚕眠才算结束。蚕眠期间比较难管理，蜕皮是一个九死一生的过程，不能有响动，室内要静，对光照，通风，卫生，温度的要求都很高，蚕四次休眠后，就快要“上山”做茧了。四眠的蚕身体开始发亮，发黄。此时，蚕大部分不吃桑叶，有的蚕开始吐丝。

在四眠前，蚕农们即做好了蚕要“上山”的准备。所谓“上山”就是将要吐丝的蚕捉到特制的“蚕龙”上，让蚕吐丝做茧。蚕农将稻草搅成索，将小麦杆铡成筷子长短的段，然后平铺在索里，拉起索的两头的时候，麦秆在索里就搅成一条长龙，这个长龙当地蚕农土话叫“蚕龙儿”，将一条条蚕龙儿放在室内，将通体发亮的蚕捉到蚕龙上，这个过程叫“上山”，蚕上山的阶段，蚕农很辛苦，整夜的捉蚕上山，捉晚了蚕会在蚕扁子里吐丝，那样是做不了茧的。捉上山的蚕昂着头吐丝，头左右上下摇摆，将刚吐的丝粘在麦秆上，然后吐丝初步将身体四周围成一个茧架子，在初步形成的茧内呈“S”型吐丝，逐渐变成一个茧的轮廓。叔叔给我做了一个小型的蚕龙，我把两只蚕捉到小蚕龙上，第二天起床看到两只蚕已经变成两只雪白的茧，蚕茧坚硬无比，用手使劲捏都不会变形。将茧拿手上摇动能听到响动，此时，蚕吐尽丝变成了蚕蛹。

“春蚕到死丝方尽”，蚕的一生也就四十多天，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吐尽身体里的最后一根丝，耗尽全身的力气，做成蚕茧，完成了它的使命，将一生毫无保留下来奉献给了人类。

作者：郭文华，供职于中船澄西船舶修造有限公司（江阴市衡山路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