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水：《今人骈文选》存目『 上 』

2020-01-15 20:23

兹取在世今人俪语，古雅合式，自出心裁为尚，裒然一编，以饷辞客。

一、刘永翔两篇

大夏大学迁校碑重镌记

自卢沟逞蛇豕之谋，赤县奋貔貅之抗。陆沉东国，忍废弦歌；车指西陲，纷迁庠序。大夏大学，吾校前身之一也。黉枕淞江，钟鸣禹域，业精传道，功在铸才，已立校一十三载于兹矣。既丁板荡之秋，别选河汾之地。初栖牯岭，继抵黔灵。方七年书桌之暂宁，又一旦兵锋之近逼。乃更舍移贵北，地接川南。俗厚风淳，父老借文昌之庙；诲勤学苦，师生安乡校之堂。观赤水之澜，侭容格物；映丹霞之灿，恰助穷幽。战鼓频惊，书声不辍。盼河山之还我，为社稷而尽能。其年秋，狂寇终降，神州克复。烽烟顿息，寰宇同欢。翌年，方拟返旆沪堧，援琴海上，而虽深梓里之思，犹系空桑之恋。时正值校庆廿二周年也，乃树迁校碑于当地校本部，记播迁之屡，述教学之艰，美上下之齐心，感居停之援手，文学院陈青萍湛铨教授笔也，具明本末，并茂文情。斯石之立，亦已六十有六年矣。惜乎世换沧桑，变兼城郭；市经改建，碑竟无存。今吾校既卜宅申皋，辟庠紫竹，情固难忘于往昔，事堪取励乎方今。爰谨重刻旧辞，再隆高碣，倩江都周化成道南先生书之。俾诸生得温前史，益知创业之难；缅想先贤，弥烈兴邦之志。

赵昌平先生去世唁电

上海古籍出版社:

駭諗昌平先生道山遽返，痛悼莫名。伏念先生讀書東序，為吾校之高材:肆力唐詩，馳盛名於通國。商神州之大政，烹書社之小鮮。助寒畯以成名，播文明以濬智。尤可念者，敝所諸生，亦幸沐趙公之冬日，坐程氏之春風。灌沃為勤，提撕備至。聞退老以來，方擬重開舊篋，再著新篇。詎意執手願空，齊眉人沓，安仁憂積，奉倩神傷。天問難呼，痛蒼蒼之莫測;人生何味，恒鬱鬱而無歡。乃至足一蹶而永暝，人百身而莫贖!幸遺著已長留於天地，初心洵無負於幽明。

尚期貴社同人順變節哀，緬想斯人之績;紹芬承志，共襄吾道之弘。先此馳唁，統希鑒察。

華東師範大學古籍研究所

二零一八年五月廿四日

二、易不问九篇

墓表二则

其一

循其祖德，生商于卷甲之年；穆以家声，履武于叙州之府。冲年失恃，前路多岐。白杨萧飒于东门，闵子闻名于昆弟。而潦倒生涯，崎岖长养。其如寒雀之抱髡枝，秋虫之倚危楯者乎。遂乃饮冰吞檗，然荻读书。缚传情之红线，连姻于而立之时；系怀组之缁衣，出补于强仕之际。兴农重教，保邑安人。十八稔簪缨玉闼，莫不骋目于毫端；两三间茅舍竹篱，苟能纵心于物外者也。乃归耕于南亩，卜筑于东山。邵平园内，不尽瓜甜；陶令门前，自然柳密。相趁则良人婉嫕，游居则二子孝烝。其和若埙篪之吹，其谐则琴瑟之鸣。说几番功业，播扬于兰芷之芳；感无限岁华，瞩望乎松椿之寿也已。己亥初夏，谨勒石以表。

其二

诗云如玉，易曰含章。因凤集于秦楼，有鸾生于洛表。令淑自持，焚椒兰而布幂；箪瓢常系，植桑苎以增华。虽无谢太傅之闺门，蔡中郎之阃范。而箴盥之规，条枚之则，自得其所也。至于瓜字初分，黛儿欲染。门外之鸳鸯成对，墙头之芍药正红。褧衣已织，年十九而摽梅；束楚不流，捧无双之奠雁。人如明月飞来，家在白云生处。蚕浮春水，柚转秋机。郁郁则棠棣花开。诜诜则螽斯羽集。日惟课子，颇得和丸画荻之方；勤以持家，偏多量水称薪之计。而时哉不与，日者何从。慈颜索寞，逾甲子而一轮；浪子伶仃，去江湖而十载。拟写南海之竹书，难陈深渥；愿采西山之芝草，永葆遐期。己亥初夏，谨勒石以表。

墓志铭二则

其一

公讳善占，水布垭东门山人也。父忠庆，兄弟四人，胞姊妹五人，年最长。二龙三虎，各展白眉；常棣脊鸰，齐开青眼。则有冰语传情，姣人含笑。系赤绳于足下，题红叶于波前。连理初荣，家声始振。乃育女英、婿堂，得男孙续、刚、红三人，女孙玲。兔丝穆穆，瓜瓞绵绵。公性耿介，少长睿敏，风致端简，机神警悟。以耕读自怡，并学思为乐。而其松姿鹤质，雅量涵宏。江郎寤寐，梦中之笔生花；潘令徘徊，道上之车盈果。云山凤哕，响穷天籁之音；烟火鸡鸣，乐极桃源之府。平生风谊，誉满邻舍。向任保长一职，勤民急公，丰财和众，为邑人所推尊也。劬劳日久，因病高举。乃为铭曰：

维山屼屼，维草茵茵。兰桂芬馥，松柏相陈。滋永令德，在迩懿亲。似续先祖，绥福履仁。

其二

孺人姓张氏，讳秉秀，清太坪桥河人也。性贤淑，美仪容，一心婉嫕，四德逡巡。及夫月出东方，桃夭南国，青鸟传云中之信，白鸥结海上之盟。彩鸾密约，步云影而交飞；款曲深藏，偕玉郎以终老。访仙去后，灵池开并蒂之莲；荷锄归来，樊圃发相思之树。辄生一女，名曰英，幼而岐嶷，识于之无。殷勤俯育，寂历喜忧。上承欢以遂意，下诫训而达人。友睦乡邻，仁施左右。致祯祥于众乐，祈洪福于近亲。癸酉冬月，卒于里第。铜棺遽葬，玉带恒捐。晻暧山头，无再倚门之望；冥茫榻角，难为扇枕之风。啮指三思，衔哀一奠。埋骨之丘，起幽房而长闭；招魂之所，铸窆石以永怀。乃为铭曰：

草秋南亩，风偃北堂。椿萱隔世，棣华带霜。温恭淑慎，慈悯臻祥。贻厥后族，福祚未央。

上合祠宇修缮记

上合也者，在昔号蛮荒，明初黄公锦以盛德深仁，举家倒宅，开边拓土，人丁始勃焉。则陇亩耒耜，肥水腥鲜，大实其仓廪。商贾舟楫，喷薄出没，为一时之奇。乃以余力行教道，施礼仪，新颜轮奂，极土木之盛也。宗祠则黄氏、悦升、悦明，书室则云野、西庄、石崖、凤冈、玉成，宫庙则大王、众圣、新村、玉虚，屋舍房廊，文章典籍，猗与那与，风俗为之一厚。

迨民国以来也，西学东渐，商埠兴，道路交错，岑楼栉比。旧之祠宇，经数春秋，毁之太半，唯黄氏宗祠、云野书塾、西庄书室、大王古庙存焉。双丸跳走，风雨无绝，尘烟瓦砾，忽忽满盈。邑人则承庭诰，夙秉孝行，衔奉仁义，累代苏其垣堵，复其栋梁，美其颜色，增其式度。挝鼓焚香，登笾饰铏，礼无所加焉，乃绳其祖武，以享厥终。

且夫祖祀者必永其亲睦，绍文者必亘其深远，则土木修葺之功不可没也。丙申冬月，主事者钩抉遗躅，欲新其林园。乃鸠工庀材，仆者植之，倾者正之，朽者刚之，俗者雅之，二载而就焉，彩绘焕然，靡不具完。兰宫桂殿，是天上之瑶台；绣柱雕梁，犹仙人之金掌。而其居室益洁，庭除益幽，门墉益壮，游人益繁。高明弘丽，亢爽清深，比比错错，规规整整，咸臻于精妙也。行此则临风写意，触物动情，颇怀祖烈，仍仍有霜露之思；乐享华年，处处是平康之景。

戊戌初秋，不问。

侨联大厦拆除碑记

闻之达人处世，常卜筑于邱园；智士行身，聊栖迟于山水。何则，藉烟萝以为乐，享地籁其谁忧，此天道之所化工也。是以竭泽则无鱼，吕氏明自然之理；奉时而有木，惠王知生态之功。以与治污，其旨一也。

西乡河者，宛若龙形，情堪母氏。川流终古，溉盈农亩之家；梦觉何年，瞬起工商之变。既尔厂房栉比，溷秽环周。咸腥犹腐，突黑无澄。爰有侨联诸厦，探出河道，状似毒瘤。潴淤相逼，清泚少存。有司乃奉命修治，鼓之以雷霆之势，民力悉张；运之以帷幄之谋，全功已竟。红楼摧而九曲开，绿水出而三春茂。卒能归赵庭之完璧，而返烝庶之仙乡也。

今其溟海之暖阳恒照，鲲鹏之瑞羽奋张。金山银山之妙喻，高怀至理之言；在谷满谷之芳名，毕得褒扬于世。及观乌兔往来，燕莺飞舞。百草千花，吐烟光于夹岸；游鱼怪石，推云浪于中流。邑人则倚栏笑语，临水歌谣。闲来遵渚，时闻洗耳之声；好去投林，堪访濯缨之迹。

戊戌仲夏，易不问。

江山朝晖图序

夫山川之感，每殷客子之心；风土之宜，多慰征人之眼。是以栖翔万仞，撒鹍羽于云端；归卧一樽，会知交于海内。乃搜罗雅照，掇拾佳篇。步画廊以幽赏，眄江山终古之奇；捧玉册而微吟，品封壤异时之美。能不快然，可应允已。

粤东李光华先生，铜竹名流，芝兰秀士。白笔殷勤，属公家而长乐；丹心寂历，游蕃国以自怡。自蓉城往林芝三千余里，飞航四度，沐晞景于良辰；俯仰九霄，定光圈于殊域。而观平明日照，拂曙寒侵。峰朵岹峣，烟霞泱漭。叆叆萧萧，足底有风云之气；昏昏浩浩，指间尽天地之微。山如婴睡，光似波浮。颢空之旅也息机，上帝之眉也增色。使太白归来，摘得繁星几许；料杜陵去罢，歌残冻雪千秋。是以览景摄图，裁冰镂玉，结为相册一集。稍加点缀，已然顾陆之篇；径自飞扬，堪比洛阳之纸。而关河之念，家国之怀，无不周浃笃备。瞰山则起圣人之意，而动仁者之思也。

今其卜居蛙市，谁邻三径之荒；环堵高墙，亘见双扉之墐。游不过去榻数尺，赏不过瞬目寸光。莫如乘休浣而散闲忧，借流阴以舒倦骨。能消心事，以广见闻。盛也哉峰峦气色，情当以此而移；有乎尔燕笑欢咍，形必不能无忘也。

戊戌六月廿九夜，易不问。

依仁游艺书法篆刻展序

墨池笔冢，书家动运甓之劳；瘴海粤山，士子起望乡之忆。及其满地江湖，行天日月。嗟尔梦馀愁断，抒何抱以向人；幸乎波峭锋藏，托奎章而行世。于是招邀朋侣，结约烟霞。著屏条十百，示知己二三，乃有依仁游艺之展也。

今所陈四人者，家本蜀地炎地，代则七零八零。少怀岐嶷之才，颇识之无之字。而其鼓箧名师，谈经高阁。官奴之书意，泉壑跃龙；张府之颂碑，周公制礼。十数载生涯，徒闻道远；方寸间器物，见说心安。至于书好换鹅，客来浮蚁。梓泽之丘墟虽已，古人之风力未休。平生所往，斯乐何极。

是以暮春访友之时，都市延宾之地。或挥扬以入木，亦泐蚀而成文。视今犹昔，既喜忽悲。不觉光阴亿万，瞬如过手之云；且看富贵短长，谁羡写旌之笔。足可道毕生事业，只和山月同辉；君不见满室珍翰，且伴茗花共赏也已。

戊戌三月七日，不问。

重修大王古庙记

夫结绳以降，渐启文明；书契而还，肇开神话。及其洪荒初判，大化咸熙。川泽鸿溶，丘林蓊郁。潮痕拥岸，沙鸥狎以相盟；日脚衔山，罟客归而未已。则有广利刺史，届止炎洲之所，栖迟沧海之间。设观象之台，通玄天之旨。鲛人虽束云担雪，乘吉日良辰之便，无鲸波怒浪之忧。是则立海神之灵庙，广其言说；授丹阙之褒封，塑其庄严。遂为奕世周传，香燎不绝也。

上合大王古庙者，其令可闻，其来有自。有子黄氏，环澥宇而飘摇，挹风波于朝暮。初其垂纶也，游鱼不入其罟，灵石竟归其橐。黄氏嗒然伤沮，翌日抛石击汰者再。鼓枻作歌，漪澜成箭；剔灯附火，罝网如星。游鱼乃争相食饵，自投于罗网，鳞孴鳍萃，絪缊五彩，若得神之助也。担篓归，石复入，方知鳞甲波涛不舍者，明神之所惠也。乃辟秽易荒，垒坛祝告。继而累土建祠，流丹飞阁，大王主其内，恩荫播其外，盘盘然大观也。

日月倏忽，寸阴尺璧。古庙为风霜所洗，浦帆与草木同秋。主事者历加承顾，累代修完。丙申冬月，有司谋谟高堂，兴上合孝德园营筑之举，乃重修大王古庙，厘百工而力事之。越二年，饬庭除，芟荆莽，葺墙垣，缮楹桷。青瓦粼粼犹龙篆，粉墙熠熠似鹤翎。儒道之门庭，清民之风物，广府之遗文，客潮之余绪，经数百岁，翕然无所损。邑人则善颂善祷，载笑载言，或逢二月十三日大王宝诞，四方黄氏迎合于此，食盆菜，舞醒狮，会过从而何乐，观粤剧其无疲。瞻比南服，波伏不兴，民熙物阜，邑人则愿有所成也。乃勒石增华，以铭其事。

戊戌夏日，不问。

三、孟云水七篇

當代減肥詩文選輯序

孟孫氏肥白如瓠，長大似魈。抱處士之名，居衡茅之下。策名蘭署，負藝麟閣。而能憑虎玄林，釣鰲滄澥。岳岳作丘陵之士，崢崢是東方之民。千丈笑林父之軀，大腹百輔；萬里驚軒轅之將，鐵額十圍。則如雕蟲竊譽，不有宰相之才；嚙被積憂，詎成扛鼎之器。唯恐數之極也，乃欲纖而削兮。不及中人，郭伯翁千年俠骨；宜為學士，王遵叔一世絳席。彼邊相便便，良由虛語；沈郎細細，用契初心。今旣去水陸珍鮮，清濁醽醁。當遇風而能偃，丈夫之僊身，自探掌而得掬，女子之秀儀。則鳩減肥之什，裒然一編，以餉大人。

逸社立秋同題集序

閩之唐公破虜，風裁任散，姿度清卓。括九遐之綺才，殫四遠之遁客。乃舉逸社雕華之會，張野儒品藻之席。時則蛩叫華庭，星虛乙夜。氣高孫綽，一一將賦白商；情踰傅玄，明明不歌朱九。某去秋淹蹇，是孫寶嚴霜之誅；此歲熙祥，得季鷹蒓鱸之美。能無恨也，詎有盡乎。秋雲湛露之思，已為昔日；素髮流年之嘆，不必他時。《詩》云百草之凋，《禮》也黃華之悵。旣以秋士之容，難為沈俊；不見春女之笑，徒作鮑憂。聊以江蕭染泣之文，弁機雲神飛之筆，不以茲愁籠罩，但一舒秋恨耳。

與陳子清啓

不審近日作述何如。尊邑是稱汙萊，每號絶地，實非彊大，久以庸薄。足下執珪璋特達之宜，作關外恥居之悵。方逃蔡厄，卻致匡圍。果以數奇，長為匏繫。未能孔昭如日，何必周卜如神。蘊君子黯然之德，不得躡履；罹小人的然之亂，每用食魚。秀異其言，清華其貌，學而為己，才以生知。禮容已虛，率獸食人之客；禎祥復見，推恩運掌之身。人爵已去其輕薄，天爵乃加其榮位。誠患以為利，曲以為直。非區區與足下，無以瞻及。惟希為學自重。

祭饒宗頤先生文

某年月日，關中處士謹賫疏薄之奠，昭祭於饒公審禮之靈。公夙潮安清門，香島耆秀，九能窮討，六藝深賾。今兇問旣悉，想以持盈儲寶，自得添算大年；揭淺厲深，可以納福頤攝。雖喜壽多，乃驚道廢。公少展禮容，或謂靑骨；長事筆硯，僉云鳳姿。俟含珠而懷想芸閣，屬纊而遊思緗帙。今容身泉壤，委骨幽穸。喪予誰堪，自有孔悼；贖身莫可，徒能《詩》嗟。公征採絶編，祖式墜典。高明旣立，鬼瞰不虞。今作岱嶽之遊，果以摧拉之痛。小儒雲踊，大知鹽服。公自昇霞，士皆泣雪。嗣後伏櫪而伯樂不見，著鞭而鳴蜩不絶。未得執御以生前，猶可纂服於身後。秦醫未能九轉，大藥不為回春。星氣旣移，方寸已亂。惟敬頌全德，手書弔慰，鑫不勝慌惙隕越之至。伏維尙饗。

與文藝評論高硏班諸公启

鑫啓：

辱學會函招，幸預班行，得接耆耄徽論，無任抃蹈。年來迹迫懸瓠，行憂射魚。解劍讎書，非為芸閣之上；藏名運甓，豈在龍闕之前。而今旨論春煦，神思雲滂，殄窘言，殫戾氣。窮悴之形猶著，凄惶之態斯消。諸公嘉談深語，閑儀壯服。不以下愚是輕，得將峰岫同列。奮迹則抗志雲日，卑身而屈顔雞烏，自矜柴愚，何望顔慧。敢竭丹懇，常恐獻芹之薄；已盡鴻思，不珍承筐之重。於是鄙句毫墨，累言刀札。不勝慊慊之至。

賀凱雲書院落成十年啓

鑫啓：

欽聞雲者黃淮禮門，豫皖端士。纂承能妙，陶鑄良柔。天爵雲高，賓階塵下。況九維逢臻集之代，四海非輻裂之秋。雲者素練名碑，久耽逸品。鳩工嘉地，開宏規而納楚華;營築名區，涵大象以羅英彥。道墮佞立之際，瓦鳴金毁之年。士多驕狂，儒每狼戾。惟希持盈抱樸，和易不流，執貞方而化後來，舉美善以滋時俊，口含貞雅，學避猥雜。自是賢達傾耳，峰岫企心，謹奉懇悃，以賀百福。不勝隕越。

與諸詩友賀戊戌元日啓

鑫啓：

某聞九春令序，三朔佳時。《禮》用元辰，《書》以上日。斯為送寒開正，迎氣履端。熙春有載以玄籍，靑帝不絶於琅帙。況又狴犴値歲，地羊守年，班品有別，強以韓盧宋鵲，等倫不列，何用狡犬神獒。覽靑書而蹇利西南，候星氣而象非災厲。某幽沒西極，羈淹秋方，履危豈待時來，離怨長悲福過。幸友八愷，膺組文林，但親十朋，執圭詞苑。舉雄蔚而大壑雲起，援丹采而虛岫霞冲。今土命蘊金之年，以錦衣尙絅之術。王粲體弱，但寫華滋，馬卿思遲，可知長久。飛玄藻，斂深情，爾儔異品殊流，而理協神符。倘不惑六夢，迷七情，調燮心神，儀刑玄造，悉能消靡弱，遠庸虛，蹈高格，臻遠韻。葦帶野處，衡門深采之人，華衣閑行，芸室蕙思之女。才旣以天貺，學要以禮約，冀祿薄之時，不俾道枉，土重之歲，未成金埋。某謹奉素誠，披以丹慊，惟希海內詩友新年晏樂。

四、何智勇五篇

智库讲堂贺启

葭露方深，桂风时拂。讲筵斯设，商旧学与新知；智库不扃，陈虞厨与邺架。岂使匏瓜徒系，要当皋比新披。目望苇田，慨诛锄之未及；舌生莲蕊，信道理之有归。弊消一傳众咻，礼尚三思四勿。粗茶随奉，玉麈频挥。有叩有鸣，虚囊满载；容歌容啸，劳足少休。非敢谓淹中稷下之传，庶几作莲社竹林之续。尚望诸君敬察。

作联四论

口诵心惟，式观眇觌。诗词道广，文赋玄深。对联也者，譬结绿之在山，孚尹掩于珷玞；离朱之收察，秋毫匿其光耀者也。然则蜀帝先鸣，明皇继武，联风大炽，楹语浸张。黅丹克跻，辟别天而依本；康庄是达，拓旁径而繇途。可不谓大矣哉

遂乃中麓疏其源，青藤恢其宇，河间丽其想，德清驾其才，湘乡撰自战余，刚直吟乎麾下，茝林献刮目之篦，悔晦供度人之针。新蕊旧葩，续百年之艳；前珠后琲，缀千颗之辉。驯至五四陆沉，二三子散。密云小畜，落日明夷。今则复兴为名，联旌斯举。讵免瑕瑜互见，宝刍狗而弃饩羊；貌气无分，贱伯牛而尊阳虎耶？是以不揣谫陋，爰为是论，非谓起人之废疾，庶几作己之箴规也已。

其一曰切。楹悬俪语，柱刻偶辞。名实须符，境情应契。若山非嵩岱，动称摩汉扪星；水非淮济，每道吞云纳月。楼基西极，曰可望东海鲸涛；苑立北方，曰能见南天马腹。至或木无可观，虚云栋桷之辞；花无可赏，偏写施嫱之态。道观设佛经语，椿龄用萱寿言，实猴冠而羔裘，方枘而圆凿，何乖剌踳驳不切之甚也故作联必循其名而责其实，周其虑而知其全。庶免太冲无徵之讥，达献王求是之旨也。

其二曰雅。易曰丰其蔀而贲于园，子曰言无文而行不远。雅之于联，犹鱼之于水，可须臾离乎哉？今则俗俚间作，废韶濩而听淫哇；谀滥孔多，斫松梅而培樗栎。非枝梧于野语，即耽溺于颂歌；非炫鬻其诐辞，即鼓吹其口号。虽以接地气自高，实则悖文心而陋。故作联必讨源旧典，踪迹古人。矩矱五经，疑丞三教。探其骊而索其骥，嘬其隽而味其腴。乃至染翰垂芬，抽毫布泽，得妙谛于乾坤之内，溢雅怀于行列之间也。

其三曰厚。衡词曰拙大，榷诗曰骨力。移以论联，孰曰不然？格高调亢，判为上上之文；气弱声卑，允类期期之口。若刚直岱岳之题，汀州金山之作，虽曰集句，浑如自为，掌运风雷，麾驱貔虎。其厚重也如此。今则靡响浮声，不啻秋虫鸣草；欹风散浪，何殊春藻游根？烟视媚行，伊媕娿以为态；纴繁组缛，竞雕刻以为能。其轻薄也如彼。相去不啻云泥，直如胡越。故作联必培元养气，撷实遗华，多慷慨而绝栗斯，先妥帖而后排奡，以优入圣贤之域，而臻于作者之林也。

其四曰新。书曰日新，易称革故。物方生而方死，世无岸而无畦。新之时义大矣哉故袭前人而窘步，窥陈籍而窃言，君子耻之。譬犹掇敝锦而弥缝，取残羹以宴享，知者以为怪，而作者不觉羞也。故作联贵于独立，期以自铸，最要扫空依傍，方能直抵窾枢。引派开津，沿疾流而撑筏；谢花启秀，运玄思而握珠也。

於戏切以见其知，雅以见其文，厚以见其格，新以见其意。子曰文质彬彬，于斯可得泰半矣。至于联道孔幽，非能深汲，四隅暂列，众讲是求。纠之摘之，是所望于君子；知我罪我，固不负其初心云尔。

《南風詩刊》創刊號卷首語

詩文渙散，頓已四章；禮義淪胥，殊非一日。纔嗟梁厄，誰收二酉之遺珠？復見秦燔，盡摘千瓜之委蔓。是以未睹淹通之季札，周禮徒陳；不逢刪述之仲尼，鄭風斯濫。歌詞人絕，空傳低唱淺斟；畫壁跡虛，漫負玉門綠柳。正聲漸寢，清角罕聞；大勢轉頹，黃楊遭閏。識者皆謂，此誠志士大有爲之秋也。

觀夫今之天下，門戶多分，爭言繼聖；坫壇並立，競欲傳薪。閥閱新家，少親大雅；簪纓舊族，各據要津。偶發蛩吟之響，思寡力微；欲遮鳶戾之天，位高氣盛。斯則俗所謂老幹體者。名聯榮溥，虛傳東閣之才；望重楊劉，空費西昆之藻。嗚呼！當此衛行驥仆之時，鐘棄釜鳴之世，能不懷拯溺之心，適風雲之再起；踐興微之道，望雅頌之重光乎？

蒼梧諸君燭徹幾微，鑒明毫髮，乃立南風詩社于丙申歲初，以輝一郡之文光，續千年之詩脈。人不分耆少，以德為先；學不問後前，唯才是舉。砥礪得嚶鳴之所，流連訂花月之期。杏壇垂金石之聲，蓮幕充鳳麟之美。於是三陳之學，邈矣可追；四士之風，恍然能紹。香凝冰井，又遶元公之銘；月滿鴛江，重濡蘇子之筆。瞰龍洲以送目，碧水黏天；陟鶴崗以開襟，黃花對酒。浮雲查於牛渡，急弦與緩吹同聆；攬月色於鱷池，陸海與潘江各倒。可以藏息修遊，亦能興觀群怨，懿其爲樂，有逾於此者乎？

予也有幸，曾與南風詩社成立儀式。征鞭南指，欣金谷之雅遊；陽氣東來，感青春之盛意。昔歡未忘，新喜復傳。近日南風詩社欲辦《南風詩刊》創刊號，邀序於予，則何敢辭？用綴數語，等諸弁髦，復竭鄙忱，聊申恭賀：創者始也，始乎淵而登乎天，其發軔於一郡；刊者落也，落其華而取其實，是所望於群公！

隨筆

日迥天高，風嚴雲淡。木摵摵而含悽，鳥飛飛而鳴厲。窺榴花之欲紅，聞葭律之已素。馳懷卑牖，感剝復之相循；覽籍匡床，恍謝陶之可接。本無拾芥之才，焉望食匏之美。況夫反覆道消，躨跜愁極。邪幅約肩，直纓委地。真金沉響，間紫揚鮮。懷荊玉而榮身，何須獻闕？搰秦灰而眯目，猶可觀經。乃知乘桴類遁，孰與抱甕無營？蚓壤而居，不如龜塗有樂。非自表於於陵，實能察於苦邑。力命難兼，奚長違乎大道？樸愚自保，庶莫負其初心。

長沙集序

天心永峙，地望長高。迎爽氣於湘江，掬層雲于衡嶽。標名漢國，荒服來賓；移鼎楚王，玉纓就列。是以車填古邑，爲盈珠曳錦之區；山繞清流，成負虎蟠龍之勢。焉消文彩，慨九歌之在途；未鑠華光，感三賢之仍祀。

時當朱夏，雨盡黃梅。諸子散星，復聯珠琲；同遊百里，更拓襟胸。苒苒荷香，相隨馳轂；嚶嚶鳥囀，漫引幽情。若夫岳麓揚榮，雄樓鎖翠；書堂蘊寂，傑塔飛紅。因問道於濂溪，心蓮濯穢；復聽泉於深壑，夢筆濡清。又若喬口履並，靖港袂共。少陵之舟安在，空對逝波；屈子之吟如聞，輕搴岸芷。

噫！晤對山川，思聖賢之已往；逢迎賓客，知物景之將陳。塵瘞蟲肝，載浮生於大塊；緣留鴻爪，紓滯慮于一時。果能俟於河清，緗編可削；惟同輝於日耀，鴻寶遂留。可小視詩文，任泯悲喜也哉？諸子應求久矣，寧無同感如我者乎？

五、陈兴武九篇

通行本二十四史勘评选自序　

常聞國之有史，猶人之有初；抑水之有原，而木之有本也。吾國早經開化，久箸文明；是以冊籍迭修，彛章繼作。所謂三墳五典，原為始祖之文；八索九丘，悉是列宗之典。至若六經底定，遠傳三代之風；諸子爭鳴，廣紹百家之學者。迺見名篇迭出，巧製紛呈；自古已然，於斯為盛也。惟自左丘以下，史籍之修，多聞別國編年，未見更新肈刱。其書詳於述事，畧以紀人；但求羅列堆陳，未克綜該條貫。閱者不知詳畧，罔悉主從；遽爾觀臨，未能無惑矣。　　

獨前漢司馬氏首撰《史記》，繼述春秋。博采眾長，別裁新格；紀傳人物，通貫古今。其書上記軒轅，下訖漢武；彛倫攸序，體例獨詳。傳世以來，咸稱良善。垂儀作則，開啟無窮。後史祖焉，以為成法也。　　

洎後漢班孟堅趨隨步武，斆作《漢書》。事比蕭曹，教垂陳范。厥後諸朝歷代，相繼編修；踵事增華，递經演進。迺見名篇弈弈，積玉堆金；鉅著煌煌，汗牛充棟。迄清高宗刊行殿本，而廿四史名實遂成。俾吾族冑追遠溯原，緣文尋繹。始識替興迭嬗，辨所繇來。庶無緣木之求，而免鑿空之歎矣。　　

然則盛衰有數，世變無恒；動亂相仍，舛訛踵繼。歷朝史乘，迭遭兵燹之災；傳世圖書，多遘舟車之覆。杞宋難徵之嘆，時乃復生；夏殷不足之憂，曷勝備述。雖或後來翻製，冀續貂身；則繇末學麤踈，多連狗尾。迺至數傳而下，屢失本真；欲追千載以還，焉求原皃。致令識者痛心舊史，迺興十厄之嗟；疾首前塵，陡起百罹之感也。　　

兼之近代乾綱獨斷，皇政專行；振古駭今，空前絕後。遂迺託名改制，隳舊造新；藉令下於一聲，驅羣從之四起。誅心戮命，逐客燒書；播毒至深，摧殘尤劇。崑岡火熾，哀玉石之俱焚；霜露戾凝，感薰蕕而共萃矣。觀彼以夷變夏，悲沈陸以百年；任佗寓禁於徵，假修書於四庫。空令志士心憂赤馬，奮螳怒以難當；痛感紅羊，恨蛾飛之無益也。　　

近者張公元濟，道號菊生；系出海鹽，常遊翰苑。嗣復館持商務，樓刱涵芬。道在新民，義存舊史。每識明清乙部，乖謬寔多；繇知史館諸臣，斠讐殊惡。且也年遷代遞，良槧難求；口誦手鈔，魯魚孰免。復有佚文未補，任告闕如；訛字相因，故仍其舊者。抑或彌縫缺失，以贋亂真；改善無聞，作偽滋甚。遂識近人刊史，多莫辨乎雌黃；試思後學觀書，又焉分於雅鄭。以故求之坊肆，匄自藏家；近走兩京，遠馳海外。久自廣徵善本，集成衲史之名；復兼旁考異文，覈究殿書之謬。宋元而下，初刻殆完；景印以來，允稱最善。且也凡加案斷，每識舛訛；及所斠言，殆無遺隱。祛疑堅信，激濁揚清；規過拾遺，指瑕見美。樹鴻規於史苑，運啟靡涯；賜嘉惠於學林，德垂無限矣。　　

伏惟國朝初肇，正宜破舊開新；史籍重脩，庸可異今同古。且以君之所向，民必從之；況夫命也難違，時哉弗失。故爾奉承嚴敕，點校新編；繁簡適時，淡濃隨意。遂致舊邦文獻，比日爭新；翻令遠代圖書，與時俱進矣。孰念喆人扼腕，無任摧心；知者愴懷，曷勝浩歎也耶。　　

余才踈學末，識淺見麤；矧兼久務工科，寧足與於史學。惟以幼聞庭訓，長慕朝儀；既而禮敬宗彛，情鍾國故。故春秋是慎，冀舊業以重興；夙夜惟寅，待新脩之繼起也。猶記始乎乙歲，初就欒師；準之百衲舊書，校以通行新史。比就目之所寓，庶幾手自檢讎；於茲略擇二三，將就述評付梓。洵謂藉風吹火，用力無多；乘便因緣，為功易致矣。　　

復仰臺澎夫子，世出廬陵；實德義之鄉邦，本文章之淵藪。矧乎綜觀三教，博集百家；學究古今，淹通文史。多蒙不棄，賜揮斲堊之斤；復見玉成，許運如椽之筆。誠使生芻見寶，黑鐵騰輝；又同枯樹始華，野芹初采者也。惟以為時既蹷，識鑑尤踈；舛誤乖違，終歸不免。知我教我，敬俟鴻儒；責之罪之，惟希大雅而已。丙戌仲夏步堂陳興武謹識於北京同文研究院

龔鵬程國學院贊序　　

於戲！賢人久隱，正學難明；斯世堪憂，何天可問。閔矣黔黎十三億，惟見空前之渾蒙；傷哉華夏五千年，竟丁未有之鉅變。進於夷狄，難宣中夏之聲華；雜以墨楊，盡廢先王之法度。鄭恆亂雅，紫每奪朱；罕聞正始之音，莫覩玄黃之色。惟吾懿士，任此仔肩。乃思繼絕存亡，正當斯世；惟竢挺生傑出，或有其人。然而將欲弘文，先須廣學。或則名論異乎堅白，外彼形骸；或則相經略以雌黃，重其神駿。進以玄德，果云乎哉；攻乎異端，斯害也已。欲待博綜三教，孰作司南；相將調適百家，正須宗匠。至若惟精惟一，道心傳虞舜之微；即色即空，法眼得如來之正。要歸淳素，務去虛華；第須原委通明，始可端倪悉究。嘗聞學之不講，是夫子之所憂；或恐師者無言，則後來者何述。商量培養，斟酌權衡；樂以忘憂，學而不厭。先王之道斯為美，小大由之；終食之間不違仁，造次於是。追隨傳習，日知損益之由；鼓篋撞鐘，時得從容之度。載歌載詠，如琢如磨；多見多聞，不罔不殆。絃歌未輟，綿蕞是脩；詩書之教攸傳，禮樂之風不替。悟生機之靡盡，魚躍鳶飛；臻化境以無窮，雲興霞蔚。金聲玉振，固有俟乎其人；天健地坤，原無隳於斯道也已。僕既與聞其會，復經見屬以文；敢綴繁蕪，用申祝頌。後來學者，或有酌乎卮言；當世通人，幸無譏以誕語云爾。　　歲陽上章，名攝提格，木已重枝之月，鬬鷹始擊之時，萬川後學陳興武謹述於畿南掃葉園。

駢說　　

蓋位分左右，物有陰陽。若高下之相形，亦短長而並舉。故屬對貴乎流轉，而成文本出自然。散以為開，駢之可合。當開即散，宜合則駢。千古文章，莫非如是；兩間化理，豈不宜然。是亦天工，非惟人力。譬如禮樂，究際人天。禮敬為駢，樂和而散。徒散則流而不滯，徒駢則滯而不流。各失一偏，要非中道。觀盈科而後進，是滯然後流；聞簫韶以九成，乃駢終須散。故作詩文，須通門徑。垂為格律，制以時文；駢散相兼，形神並重。四聯之起承須講，頷頸為駢；八股之後束宜脩，首尾當散。是自然之理勢，抑人事之云為。此深於文者可與言，而昧於道者難共語也。維彼辭章如青錢萬選，固情深而文明；繄吾族眾則黃胄千傳，信真積而力久。何來貘道，也僭人文；攛掇跳梁，播揚厭蠱。廢經黜典，退士罷儒。蕃人白話遍行，孔子文言盡泯。毋復別夫駢散，終歸化以蠻夷。悉遣卑躬以媚人，遂教數典而忘祖。三千年鉅變，前此未聞；四百兆黔愚，莫之能免。文王不作，豪傑難興；合鳥獸以同羣，宜鳳麟之息跡矣。其為痛也，尚忍言乎！

李芥蔭書畫潤例　

原夫千金買賦，肇自漢京；萬絹酬文，著於唐季。信辭章其有價，豈翰墨竟徒勞。自古皆然，於斯益盛。是故前文後董，家沈戶唐；山陰之雅尚猶存，江左之風流不替。非徒補壁，重以生輝。休疑長物閒情，究何益於實用；允謂錦箋文綺，亦足資以遵生也已。且夫草木一秋，每恨菁華之遽逝；丹青百煉，乃憑幅帙以長存。耐可尋思，固非倖致。李君芥蔭，大號忠其，里出麻溪，籍歸桐邑。具佳秉賦，獲善因緣。轉益多師，頗覻再傳之祕；沉潛自得，不隳深造之功。既號能書，尤稱善繪。平昔優遊尺幅，敢期文奐摩肩；久來棲止衡門，豈待師曾識面。顧以顏淵樂道，徒見仲尼之表揚；原憲安貧，非關叔向之申賀。其奈時趨末法，世賤良能。縑素直昂，鉛華賈重。不因謀食，何以送窮。矧聞子曰沽之，敢問誰憐作者。某也猥承撰例，勉為屬詞。論尺計酬，為書五佰；酌量加倍，作畫仟圓。總之因事制宜，務俾行而可久；要在裒多益寡，庶幾取不傷廉而已。誠此奉聞，乞同知照。戊戌中夏既朢，步堂陳興武謹訂。

感遇序

嗟乎！運會惟難，古今同慨。雖有周孔之才與美，使無堯舜之位與時，縱八斗才高，五車學富，空懷器用，無可施為。雖曰在天，豈惟有命。在昔長卿作賦，武帝讓苑囿以居；太白填詞，玄宗調羹湯以進。誠以激揚情性，馳騁才華；披靡當時，睥睨一世。所謂才由情發，習與性成。是以上林賦工，清平調好。因一時之際遇，成千古之傳奇。佳話流行，經百傳而不泯；真情未改，歷萬祀以常新。倩誰遣此，未免有情；來者鑒之，豈能無感。獨恨身丁末世，人際衰年。詫知己之難逢，復明時兮莫遘。懸瓜不食，待賈誰沽。聲氣攸通，敢相從於萬里；精神所聚，迺信守乎終身。大度優容，曷堪雅士；咨嗟怨懟，肯傚兒曹。小可相爭，已乖大道；化身莫辨，寧識真容。可惜良緣，言之數矣；難期妙悟，人不知乎。既去鴻泥，莫追駒隙。心之憂矣，痛何如哉。

闊別感懷寄贈周志文教授序

東野先生道席：

問人生何似，飛鴻時踏雪泥；笑佛理無常，彈指皆成泡影。參商別處，感際會之難期；湖海平居，知因緣之有分。每悵天涯睽隔，停雲遙想故人；漫嗟道上相逢，傾蓋謬稱知己。亦云尚矣，其可奈何。疇昔判袂京華，倏焉八載；惟今寄聲臺嶠，寥爾千思。流水游魚，慕琴音之寖妙；太山魯殿，嗟鐸響以孤微。轉聞十日平原，願與宴遊之樂；忽憶一宵安道，輒興招隱之思。累青眼以虛垂，猥承謬獎；赧高軒之未賦，辱見枉過。未免有情，疇能罔眷；星霜易處，夙夜縈懷。責以負心，豈託浮詞而自解；失之交臂，終慚厚誼也難酬。敢寄蕪言，聊申鄙意；非冀虛文之飾過，尚祈雅量以包荒云爾。丁酉午月既朢，嶺東後學步堂陳興武拜啟於竺本山房。

爲謝絕請撰詩聯事再啓

嗚呼。科舉既除，學校盡歸西化；民元以降，文憑率授白丁。開口萬言，曾不辨乎平仄；閱人無數，莫能別以雌雄。不過託聲科學，恣意自由。非關義理，遑論辭章。考較衡銓，悉屬泰西語法；琢磨雕飾，孰知亙古文心。咳唾橫飛，竟爾隨風而即逝；菁華漸竭，奈何與世以偕亡。雖知君子固窮，奚由自處；總恨斯文益賤，夫復何言。哀哉詩果窮人，謬矣文能淑世。薰蕕共皿，何嫌香臭不分；穀玉同年，寧信荒豐有異。默念歷來索討，乃逾百十其人；曷堪周遍徵求，欲罄膏油之耗。全人誤己，剜肉補瘡。顏容頗亦有傷，脣舌奈何多費。厭煩至極，滋擾莫禁。徒爲申告再三，未見包涵萬一。無如自高位置，庶幾不妄譍詶。涇渭既分，瑜瑉自判。願言君子，爲人尤貴在自尊；切冀諸公，行己固宜乎有恥。再爲公啓，萬望周知。幸請鑑原，毋勞辱命。

題《綠痕廬詩話》　

羽之先生素多雋語，世所稱奇；時與劇談，座恆絕倒。侔淳于之智辯，類曼倩之滑稽。猶思入洛年華，不愧過江人物。惟非骨鯁之士，顧多腹誹之言。月旦蘊於肚中，俟朝雲之真解；陽秋藏於皮裡，等季野之外篇。綠上廬痕，有鴻儒以談笑；青垂眼際，宜俊士之往來。壇坫司兩浙之盟，潮流際八閩之會。馮馮翼翼，狀庶物之初萌；譎譎奇奇，嗟畸人之果異。固當傳矣，豈待言耶。

謝啓

潤物堂李總飛宏先生暨全體同仁均鑒：　　

蓋聞尋仙涉遠，黃山不讓他山；潤物無聲，穀雨多來舊雨。主賓酬酢，奉以周旋；行李往來，共其乏困。士多濟濟，招邀力效津梁；莪者菁菁，言宴歡聯日夕。呦呦誦鹿鳴之什，珍擬瓊林；潑潑聞魚躍之聲，浴同沂水。於是摩景物，發文華。榷雅揚風，引商刻羽。燕樂本之情性，嚶鳴求其友聲。春感翠園，東階懸千金之賞；數依金谷，西席限四韻俱成。要之容止可觀，允矣俊髦斯擇。惟以鴈行須分次第，猶疑髣髴徘徊；燕羽本自差池，容與飄颻翕習。但期雅頌各得其所，予欲無言；自審權衡一取於平，我心則喜。獨恨良時易過，嘉會不常。信宿流連，臨歧想望。欣二難之果具，惜四美之駢臻。榜首重登，還期翌歲；竿頭更進，有盼諸君。　　

己亥暮春下澣，步堂陳興武拜啟於武林竺本山房。

六、唐龙一篇

答小叶馈书并夹叶脉书签

叶辞绛树，若眷眷而噙悲；书遘佳人，应惺惺而阅惜。那堪摩抚，不尽遐思。颇动春心，还撩幽绪。恍临湘皋之忽坠，赊梦屈子之汩沉。典传剪授于叔虞，诗证余阴于召伯。况乎附桃而歌，追王子敬之笃爱；当陌而采，体秦罗敷之窈情。飞雀绕而拼衔，春蚕眠而不食。此又切感和鸣也。然而流落吴江，被霜侵而无奈；徘徊渭水，聆风起而语谁？漂泊人生，浮沉木叶。叹入怀之难得，因拂鬓而拟缘。且恬安而适境，静待龟巢；岂虚讹而托名，妄教龙画。而今叶抟千里，签捧一枚。脉脉已知，盈盈可想。遥投眸而殢芳泽，轻拢指而触余温。曾标卷帙，喜碧穗而识垂；小瀹茗香，倩微风之妆扇。勾描匀墨，刻画栩生。揣其润朱未染，定非私出于御沟；映其猗翠犹明，叵是笼销于岩雨。困读遣愁，长宵把玩；孤斟破闷，镇日流连。噫！乍握玲珑，久耽要眇。抱拙愚兮何堪乱楮，随骀荡兮应愧书柿。唯祈开函发粲，聊慰岁念之殷哉。

七、刘右文三篇

擬中秋詩會序

歲次丙戌，律調南呂。人間月半，天上月圓。羲和敲日，徐徐西入崦嵫；寒玉貼江，冉冉夕升旻昊。萬家屋瓦，遠望皆仙闕瑤臺；百隊環釵，迫觀皆冰紈霧髩。或弄簫於廿四橋上，或吹笛於十二樓中。明眸與秋月俱波，曼響共清風並作。良辰美景，豈得無詩？樂事賞心，固當有詠。雅歌金谷，中州之美長新；揚觶蘭亭，江左之風未墜。或曰閒翻緗帙，連城之璧盈懷；偶檢縹囊，照乘之珠入手。但得景行，何須畫足？豈知月如無恨，何期雲裏盈虧？天若有情，不忍世間兒女。景將情會，文爲情生。道韞含毫，彩筆略無舊製；陳思染翰，綉腸綽有新篇。浮聲切響，劉文房五字成城；鋪采攡文，李太白萬言倚馬。哀絲豪竹，鐵板銅琶。或曲或詞，或詩或賦。賦得今宵蟾影，留爲他日鴻泥。

倚筠女史生辰序

夫洞庭波起，屈子有楚些之篇；天柱雲深，韓公有唐風之什。永州則柳侯作記，浯溪則漫叟賦詩。惟楚有材，岳麓古來書院；于斯爲盛，巴陵前代名樓。山川多可樂之資，篇帙多可玩之製。乃有倚筠者，生于鄉里，秉厥土風。本學岐黃之術，《素問》長觀；頗知吟咏之端，《尊前》時閱。葛仙肘後，且懸五采之毫；華叟囊中，乃見四愁之句。藻思與杏林同植，辭情共禽戲幷傳。裁成小令，遠睎容若籓籬；作得短詩，遙望牧之閫奧。喚我弟爲師，雕刻倚聲之妙；呼吾兄爲叔，琢磨歌咏之情。雖名師侄，實如女弟。是以芳辰在邇，豈得無言；樂事方將，固當有贈。食鮭有廿七種，烹鯉有卅六鱗。酒則蒲城桑落，歌則白雪陽春。雕蟲有愧，且當進酒之辭；棘刺可嗤，聊作行酒之令。他年泚筆，來看吳下阿蒙；异日懸壺，長揖南陽仲景。《本草》與《花間》俱熟，《百一》共四六兼精。嗟乎！惟有華亭鶴唳，不堪持與君聽；衡岳鴻飛，儻得寄將吾信。

謝造化啓

地上蟣虱臣某啓：奉敕垂賜人間視息百年。榮期三樂，得作生民；夏禹寸陰，曷知圜璧？鳧藻倍常，歡欣凡百。然則大椿之壽千年，木槿之生朝夕，靡非恩寵所賜，豈是夙心敢期？杜子胡顔，小兒爲詆；賈生有意，陶冶見稱。道家以無身爲旨，釋氏以寂滅爲歸。豈非一世視聽，荼蓼易覯；百年言動，萱草難逢？寒燠饑飫，憂危苦戚。親友之聚，散漫疏於摶沙；韶華之過，奔騖捷於激電。失意者時常八九，得志者亦如四三。我本不來，君何見假？一之已甚，毋爲再焉。謹啓。

八、陈逸卿二篇

中華漢民族序

氣蒸雲夢，霞蔚河濆。光衍東溟，維天有漢；日開上國，維鼎有文。厚土龍潛，炎黃初萌一水；乾坤法備，儒道得永三墳。殷周慧覺陰陽，興衰可鑒；唐漢甄明禮樂，鐘呂長聞。霜清莽原，大野凝玄黃之色；氣貫崇嶺，卿雲聚鸞鶴之群。若乃大禹河圖，洪範九籌。出京洛，封海隅。鑿龍門，分雁浦。仁循社稷，國有愛人之君；澤被神州，民有勤政之主。於是鼎鑄荊山，得見真麟之身；家興華夏，初成宗族之譜。

蓋神州一統，獨尊儒術；華夏諸家，唯仰聖賢。漢好深衣，襟開右衽；詩成樂府，韻漸東川。氣魄沉雄，弦琴而佩劍；風華俊邁，策馬以揚鞭。通西域，卻匈奴。服南夷，收北燕。疆域延及瀚海，功名垂於簡編。犖犖宗族，山高而有脈；源源河漢，水秀而有淵。國重畲耕，菽黍茂於井田；兵精守備，戈矛充於武庫。人才修於太學，宦海通津；功業始於寒窗，士林得路。於是玄學興於魏晉，因被和風；詩賦盛於宋唐，得披玉露。軒轅勢壯，吐氣而揚眉；郡國風淳，鼎新而革故。

夫漢家氣象，本源於聖道，猶取於故園。黃淮則沉厚，江漢則清溫。平沙則豁達，泰華則榮尊。南人而婉晦，北人以雄渾。品類自分宗族，遺風長勖子孫。且夫文字之花愈麗，言詞之樹愈繁。怡和語軟吳湘，雋逸音清粵贛。鳥言流爛於村寨，官話盛行於京門。舟車以同軌，禮義而同根。人文以同築，風雅而共存。蜀道有太白東坡；洛河有昌黎子美；楚中則屈原宋玉；江右則魯直永叔。詩文藉堯天而大，花木緣厚土而蕃。山川得豁襟抱，桑梓常懷舊恩。

而當五胡亂華，蠻夷危國。上郡彎弓，中原奔鹿。漢家以南遷，騏驥而北逐。期晏海而歸宗，擇明山以聚族。於是文道傳於客家，車轍自本輪輻。戎狄得識詩書，漁樵初知稻菽。若乃飄洋渡海，唐人得步於華族之街；問道傳薪，漢服光鮮於異域之麓。遷徙已然五湖，聚居何止九牧。千秋未易故國之心，一脈遙和他鄉之睦。蓋漢家天下，非得以人眾，誠乃儒心之一統也。愛人者有其眾，持道者有其常。教民以仁德，治政以典章。復禮長開生面，行仁不棄遐荒。文化滿蒙，政通青藏。春融雪野，綠漸西涼。藝文以類聚，圖牒而平章。洪猷啟經國之術，大慧開濟時之方。

夫漢家者何？郡國之有旌旄，鯤鵬之有羽翮者也。鴻鵠於飛，高天以相隨；弟兄同棹，危難而相濟。齒唇成睦鄰之親，玉帛化仇敵之逆。道原誠信，自成友好之規；天本圓融，長照連城之璧。於是張騫遠結烏孫，平沙而留痕；孔明誠交彝族，雲貴以布澤。文成入藏，雪域綻和平之蓮；昭君適胡，漢家尋長治之策。容大者則為海湖，德深者則為宗伯。蘇武長持節旄，李斯善諫逐客。且夫族各有類，皆為傳龍之人；人各有宗，具是漢土之籍。

嗟夫，五千年史策，風流原當獨步；九萬里山河，氣度自得威儀。鬱鬱春秋，日月何曾消歇；綿綿瓜瓞，子孫豈有竟時。神舟橫貫，司天初環俊旅；曆法縱開，測地已近綱維。若乃天當不變，道竟何移。效當三王之典，宗必萬世之師。允承先祖之業，常發憫天之悲。蓋家興自有成法，國祚應從善基。政稟精誠之意，君明典誥之辭。簡殘史家得補，天病國手能醫。上善而可慕，前修以可追。乾坤長明曙色，天地不老仲尼。於是觀汾渭，下洛伊，朝齊魯，向荊楚，過吳越，出嶺南。泰岱近堯舜之階，河圖呈風雲之象。華夏旌麾，歐西以遙臨；漢家襟曠，海右而高敞。五石含英，嘗作補天之材；三山集萃，自成創世之想。人有公心，國無私帑。長江是大，銀漢何廣。滄海當匯洪波，黃鐘必成絕響。

其辭曰：

九土符瑞，得天厚賜。肅心怡怡，社稷之事。漢土德丕，文武修治。凱澤黎元，生生我類。家國是安，得賴英粹。軒轅子孫，得承得嗣。宛宛黃龍，芳澤恩被。昊昊穹蒼，福慧長遂。思我舜堯，騁我騏驥。思我先賢，雲天放轡。亦義亦仁，國之利器。亦慕亦恭，得天厚賜。

儒商序

儒家論仁，商家言利。仁利以雙惠，且遊刃其中者，唯儒商者矣。太史公有言：農不出則乏其食，工不出則乏其事。商不出則三寶絕，虞不出則財匱少。蓋其唯德是尊，唯誠是信，唯弱是扶，唯貧是施。良善以能從，凱風而有自。於是士大夫而有為者，必兼以農桑之業，而累其家貲。其子孫俊秀者，亦多為貨殖，以求助人而樂心，扶邦而肆志。

若夫左儒右賈，白圭以向仁；先誠後信，陶朱而濟世。其樂觀時變，人棄之我取之；深明去留，人取之我與之。治生產，若孫吳將兵，伊尹執事；從貿易，如商鞅行法，呂尚用智。至若氣度沉雄，風神雅懿。睿智成九段之棋，虛襟富五經之笥。漢簡垂好德之名，商場騁追風之驥。蓋儒者力其學，賈者力其生。禮生於有而廢於無。故君子富，好行其德；小人富，以適其力。淵深而魚生之，山深而獸往之，人富而仁義附焉。是以儒者爭其利則俗，賈者立其誠則贏。至若父兄植桑而賈，子弟吟詠以耕。為商乃門楣之幸，為宦亦閭巷之榮。盛宣懷仕途馳騁，求實業之勳功。聲光初明華夏，航輦驚悚帝京。胡雪岩風雲叱吒，自斡旋於公卿。青雲躋身宦路，紅頂璀璨簪纓。參政入巡撫之幕，籌餉撫安國之兵。問學而興教，儒林以結盟。好義秉中庸之道，行仁揚至善之旌。

夫滄海之深，得蛟龍之隱；昆侖之偉，多美玉之藏。風雲集徽州之賈，歲月養汾水之商。財通九域，氣貫三湘。亦謀亦勇，亦柔亦剛。長衢走華輪之輦，衙殿登議事之堂。富報家國，情懷梓桑。創業啟高山之路，扶危傾大義之囊。而當奇貨可居，呂不韋苦讀寒牖；犒師退秦，鄭弦高放牧河梁。貿易應甄義理，經營自本綱常。貨殖興起秦漢，儒商盛行宋唐。帆檣遙掛，載舟涉大川之水；駿馬高馳，攬轡向青雲之岡。是以詩書濡養，可以為儒；世事洞明，可以為賈。遙憶孔子之徒，子貢最為饒益。家累千金，高車駟馬。鐘鳴鼎食，庭軒瑤圃。談笑嘗共君王，崇仁以登堂廡。仰先師獨守墓廬，遊列國常隨尼父。蓋儒心雅正，因之以誠；儒道深洪，因之以信。見仁以思齊，見善而步武。格物而臻化機，修身以成規矩。臨風倚泰岱之巔，射日彎千鈞之弩。於是科學而求新，傳統以尚古。持厚德而薪傳，惜英才以雲聚。富甲一方，必急社稷之需；勤勉三代，嘗作蒼天之補。

若乃百年創業，四海行舟。錨碇頻啟，晚浪未收。披霜露，走寒秋。眠野寺，侶沙鷗。耦耕於蒿莽之麓，淘金於大荒之陬。弊裘雪凜，旅夢雲愁。功名所向，禍福任由。待商機運籌帷幄，思故鄉佇立嶺丘。謀利而思大節，為川不棄小流。儒冠唯思孔孟，鼎足堪與曹劉。鞭及海右，豈無遠慮；坐鎮江東，焉敢忘憂。登紫塞長隨鴻鵠，啟征鞍再策驊騮。於是改革風拂雲窗，商音振鐸絕響。絲綢路遠，走馬於歐亞之間；碧海濤驚，橫舟於蒼茫之上。科技爭世界之先，物流匯大千之廣。禍災以共除，福惠其同享。扶危汶川，分憂玉樹。清泉澤被荒原，大愛兼及少長。雪域傳熾熱之情，狂瀾渡艱危之槳。

蓋儒商者，有捭闔山嶽之氣，包容天地之心。修身以成勳業，變徵而作大音。臨危而自若，秉道以追尋。寒雪唯燃炭火，焦禾但布春霖。誡驕乃車前之鑒，守默誠坐右之箴。體物而明德，抱真以虛襟。儒風漫起，商賈代興。財富成三江之勢，軒轅聚四海之朋。東風和煦，信當乘便；新政寬博，足以憑陵。光風旖旎，泰華崚嶒。長綸引釣鼇之客，高宇振北溟之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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