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阴张侯:西方文化是“弑父”文化,东方文化是“杀子”文化
希腊神话里有个很著名的悲剧,主角叫俄狄浦斯,他是一位国王酒后乱性生下的。
这国王曾得到一条神谕,说他以后会被儿子杀掉。于是这国王一直不敢跟王后同床。
谁知道,一次喝酒误了事儿,王后生了个儿子,国王害怕神谕应验,随即把婴儿扔到山里。这婴儿被人救了养大了,就是俄狄浦斯。
长大后的一天,俄狄浦斯跟国王在城里狭路相逢,两人发生了口角和争执,一气之下,俄狄浦斯就把国王杀了。
又因为俄狄浦斯能力出众,被民众们选成了新的国王,还娶了自己的母亲。就这样,“弑父娶母”的神谕得到应验。
其实,肇始于古希腊的西方文化,不仅“弑父”,而且“弑母”。
台湾学者孙隆基在《美国的弑母文化》一书里认为,美国近百年来的大众文化主流是“弑母”文化。一百年前,美国的母亲与中国母亲一样,发展到后来的女权运动,美国母亲想通过对男孩子管制、限制,表达对丈夫的管制,这样无形中扼杀了男孩子的阳刚之气,于是男孩们开始反抗,心理上仇恨母亲。“所以,从大量的美国电影中可看出,母亲与病态结下不解之缘。”
类似的“弑父”的故事或神话,在西方文化里还有很多。
希腊属于典型的开放型地理环境特点。爱琴海岸的土地贫瘠不适合耕种,没有粮食吃,但能生产橄榄油、葡萄酒和羊毛。这些东西不能吃,但能卖了换粮食吃。
所以希腊人要去海上做生意,海上贸易比农耕危险得多,与风浪搏斗,年轻人更适合,老年人做不到。
所以希腊赞美青春、活力。出海一次多达数月,血缘纽带被越打越散。早在古希腊时代,西方文化就注重表现女性的身体美(同时,也不避讳男性的身体美),古希腊人是最早将女性的身体看作一种艺术美的民族。
西方的弑父文化,从其潜意识来看,不啻于一种“占有mother的身体”的心理冲动,源自于父亲和儿子对异性的争夺。
而中国属于典型的封闭型地理环境。我们的祖先很早就在黄河两边世代定居下来,开始定居农业模式。
“父母在,不远游”,我们一代一代重复农耕,老人的智慧经验对年轻人很重要,“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是这种心理的高度总结。
与古希腊不同的是,中国文化表现出典型的“杀子”特征。
二十四孝里有个故事叫“郭巨埋子”,郭巨生活在东汉,是一个大孝子,某天,郭巨妻子生了一个孩子,考虑到家里本来就不富裕,仅有的粮食要用来供养母亲,郭巨就把这孩子活埋了。
八仙里的铁拐李,从小家境贫寒,某一次,为了让生病的母亲吃上一顿肉,好好补补身子,铁拐李就把自己的腿砍了,给母亲煮肉汤。
除了“杀子”之外,中国社会极为“尚老”,跟“老”沾边儿的词,诸如老实、老板、老总、老练、少年老成......都是褒义词。
大部分学者将中西方的伦理文化差别原因归结为:地理环境的差别。实际上,仅仅用地理环境,不足以解释中国文化和西方文化这种伦理上的差别。
中国和希腊的地理环境固然相异,但类似于中国这种地理环境的还有很多,类似于希腊地理环境的古代国家,也不是没有。
西方社会的一切伦理道德,都是围绕“母权制”展开的,欧洲历史上有很多女王,一直到现在,英联邦的元首也是伊丽莎白二世女王。
母权社会的典型特征是女士优先、歌颂爱情,爱情是人际伦理的核心,古希腊文化里既有异性之爱,也有同性之爱。在西方文化里,爱是一种契约,西方人爱上帝的潜在涵义,是强调个人和上帝之间订立的契约。
中国古代的一切伦理道德,都是围绕“父权制”展开的,父权制统治下的社会,最忌讳的就是爱情(从《孔雀东南飞》到《红楼梦》,中国古代所有和爱情有关的故事,都以悲剧收场)。
如同弗洛伊德所说,从潜意识来看,一切爱情,都肇始于孩子对母亲或父亲的感情投射。
中国的男人找媳妇,本质上是找母亲,媳妇和母亲是同一种存在的不同心理投射。中国的女人找丈夫,本质上是找父亲,也是同一种存在的不同心理投射。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的是:日本文化介于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之间,日本既不是父权文化也不是母权文化,而是童稚文化。
其典型体现是日本人不过度执着于血缘,而是崇尚养子和入赘;对sex表现出强烈的好奇;有耻感而无罪感,非常在意外界对自己的评价;喜欢追求新鲜事物,善于改进生产方式,具有卓越的模仿能力。
“物哀”和“美少年”文化,在日本美学中占有重要位置。这从侧面说明日本文化处在童稚期,带有青春期少年的典型特征。
如同一个生机勃勃但不够稳重的少年一样,日本人既彬彬有礼又容易冲动,既具有强烈的荣誉感又能做出特立独行的事,日本人擅长模仿、改进但不擅长创新,对于外来文化,擅长吸收融合但不擅长创造原生文化。
受儒家文化影响的日本人,既强调服从又不抹杀个性(战国时代,日本就有很多“倾奇者”),既中庸、守规矩又容易走极端,在认识到自己犯下严重的错误时,日本人要么不承认错误、拒绝道歉,要么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来道歉(比如切腹)。
凡此种种,都是童稚期少年的心理特征。漫长的古代史上,日本和欧亚大陆始终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类似于一种半“加拉帕戈斯”效应,使得日本文化在保持了自身特色的同时,又始终难以真正成熟起来。
一个民族对sex的态度,最能体现这个民族的心理成熟度。
相比于日本人对sex的强烈好奇,欧美人对sex的态度更成熟,既不用繁文缛节去限制它,也不将其视作洪水猛兽。
西方文化就像一个三四十多岁的男人,家庭、事业都已经比较美满,对sex的认识也很成熟,已经过了喜欢炫耀的年纪,在享受生活之余,偶尔喜欢向人推销自己的成功经验。
中国文化很早就发展到了成熟期,但中国文化的自我革新能力极差,中国人从来不能真正理解外来文化的含义,而总是按照自己生搬硬套的概念去理解,并美其名曰“中国文化可以同化一切外来文化”。
中国文化就像一个迟暮的老人,心态很成熟,但不具备自我革新能力。一旦遇到外来文化冲击,首先想的就是:我当年年轻时怎么怎么样,可比你现在厉害多啦!
老年人最忌讳谈sex,也吃不了甜食,所以,中国文化向来把sex视作洪水猛兽,中国的菜系也多以辛辣为主。
中国的杀子文化以及日本人的切腹文化,本质上都是一种极端的谢罪方式。杀子、溺婴、对集权的渴求……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其本质上体现了古代中国的贫穷(穷人最需要的不是选票,而是有人能让他们吃上饱饭),以及建立在贫穷基础上的“动物式伦理道德”。
动物式伦理道德的两大特点,一是极为推崇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二是残酷的同类相残和内部博弈。
中国历史上,充斥着太多无比残酷的同类相残和存量厮杀的案例。为了争夺生存资源,在有限的空间内繁衍生存,中国人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也能做常人不能做的事。
中国人不但“杀子”,而且自虐,并将有勇气自虐的人视作英雄。
也因此,中国是全世界唯一一个把能吃苦当作美德的民族。因为,吃苦就是一种最基础的自虐。
吃苦是自虐的最低要求,杀子是自虐的最高要求,中国文化,始终没脱离自虐的影子。
正如,古代大臣用自虐的方式,向帝王表忠心。至于,中国文化里的自虐基因,以后有机会再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