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秀琴丨在广州喝凉茶
初来广州的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凉茶,更不知道凉茶究竟是什么滋味,广州的凉茶店很多,无论走到哪里,随处可见。铺面气派的凉茶店里有桌椅板凳,也有冰激淋和糖水之类的冷饮,枣红色的八仙桌擦得明光锃亮,墙壁上贴着各种凉茶的功用和性能,盛茶的大铝壶也是亮得能照见人影。
凉茶店和广州的茶楼完全是两码事,都是茶,却有着本质的区别,和北方的茶更是风马牛不相及。凉茶店的凉茶和茶楼里喝得茶也牵扯不到一起,茶楼的茶有乌龙、普洱、菊花、铁观音,是真正的茶。但凉茶店里的茶却另是一番含义了,种类很多,治感冒的,祛湿的,管便秘的,清火的……在那间不足两米的桌子上,摆放着十几个亮铮铮的壶,壶上贴着茶的标签,卖茶的靓女也多数是广州本土人,甜甜的柔美的音质,装束与举止有点古典淑女的韵味:“身体哪里不舒服?”你要说嗓子有点痛,她就会给你倒一杯清热去火的凉茶。
第一次路过凉茶店,我只是好奇地看,没有喝过,以为和北方的那些冰镇饮料一样,直到有一天感冒发烧了去喝,才真正品出了凉茶的味道。这是凉茶吗?既不凉也不是茶,说白了,就是各种民间中药方配制成的用文火煎熬出来的中药汤。但就是这苦苦的中药汤,广州人却喝得有滋有味。广州的凉茶历史悠久,知名的品牌凉茶店有王老吉凉茶店、黄振龙凉茶店、廿四味凉茶店、石岐凉茶店、葫芦茶店、金银菊五花茶店等品种在街头遍地开花。只要问广州人,没有不喝凉茶的,刚开始我也是喝不惯,很苦,用罗汉果熬出的凉茶是苦苦的甜,也是很难咽下。但难咽也得喝,高温三十六七度的天气,浑身汗淋淋的,一下走进凉飕飕的空调车,马上会阿嚏阿嚏打喷嚏,从车里出来,就得赶快往凉茶店跑,从喝不惯到喝得惯,最后喝得和广州人一样,离不开这凉茶。几块钱便换得一杯或苦或甜、配料不同的凉茶,坐在这一方清净之地,一边喝茶,一边慢慢和同事聊天。只有在这里,才真正能看到广州人那种生活态度和独特的人生情趣。也可以看出,南方和北方是两个完全不相同的世界。
女儿来看望我时,我给她推荐了广州三件宝,烧鹅、凉茶、拉肠粉,肠粉烧鹅她都能吃得了,唯有这凉茶喝不下,花三块钱买了一杯,她还以为是可口可乐呢,没想到是药味浓烈的褐黄色中药,喝下一口,马上吐了出来,苦得直皱眉头,广州人就喝这吗?是啊,凉茶如广州人的生命活水,凉茶也是广州人的一种平民文化,一碗甘甘苦苦的凉茶入口,顿时生津止渴、消暑祛湿清热。
刚来广州时,不服水土,身体总是出毛病,一遇到什么头疼、鼻塞、喉痛,我立马到凉茶铺喝上几杯。久而久之,喝凉茶也成了我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内容。喝凉茶,省钱也省时间,上班的时候,路过凉茶店,掏三块钱放在柜台上,然后,满脸笑容的姑娘就会拿起一个一次性纸杯,把你要喝的凉茶从大壶倒进纸杯里,双手递给我,接着这杯热乎乎的深棕色的凉茶,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下去,卖凉茶的姑娘还会给一粒甜甜的酸梅糖,糖在嘴里慢慢融化着,一股甜苦混合的滋味久久留在舌尖。
要适应广州的生活,首先要适应广州的气候水土,其中,学会喝凉茶也是融入这座城市的一个重要的生活习惯。不喝凉茶,哪算是广州人啊!
有一次,我和朋友们走进黄振龙的凉茶店,两人坐在古色古香的椅子上,端着杯子轻轻摇晃着,一点一点呡着,围绕凉茶这个话题侃起来:
为什么凉茶是苦的呢?
凉茶不苦也许就不能治病了。
为什么治病就非得这苦东西呢?
那你得问上帝。甘甜几人拥有?
上帝总是喜欢把许多苦东西让人的这个肉体去尝试,而肉体却恰恰是有了毛病的时候才吃喝这苦药苦汤,吃够了苦头才能品到一块甜点,所以,凡能治病的都是苦的,喝凉茶,想人生,把那些难以名状的苦涩统统浸泡在杯子里吧……
作 者 简 介
郝秀琴,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中国诗词协会理事。南国漂泊派女作家。出版散文集《六合琴声》《漂泊羊城》《等你,在最初的地方》,中短篇小说《参商情缘》长篇小说《血之梦》《 雪伦花》《浮云若梦》。2012年10月,内蒙古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中青年文学研究班毕业后,直接漂泊到北京,历经艰难创办了北京文悦时光文化传媒公司,出任总经理、图书总策划、主编等职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