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强丨爸爸，妈妈，我梦到您哭了！
那天，结束了几天短暂的假期，我们夫妻俩又一次匆匆离开了老家，赶往数百公里之外的工地。村里唯一的那条柏油路边，可以等到唯一一趟通往工地的班车。站在路牌下，对面山下就是我从小到大生活的老家，还有我含辛茹苦的老爸老妈。
因为班车每天只有一趟且时常不准点，为了不错过搭车所以我们很早就过来到路边候车了，虽然距离立夏还有几天，但天气已经很热了。那个闷热的中午，我们足足等了两个多小时，对面山下的爸妈，就那样站在大门口远远的望着，陪我们等了两个多小时的班车……
我拍下了这张照片，背过身边的人，悄悄抹去了溢出眼角的泪水。放大照片，依稀看到门口伫立守望的父母，也看到了无限的牵挂，还有无边的孤独……
那次回家，天气突变，气温骤降，五月时节竟然下了一场薄雪。但家里却充满了温馨，爸妈也好高兴，精神焕发的。我知道那是因为我们回去了，家，不再孤寂。是儿女的归来，驱散了爸妈心头的孤单和无助。一家人，团聚着，真好！
老家，真的好美！从小生在这里，长在这里，这里承载着我大半辈子的生活记忆。酸甜苦辣的那些日子，喜怒哀乐的那些时光。小时候爸爸的责骂，妈妈的唠叨，犹在耳旁。眼前的父母却已双鬓斑白，行动迟缓。言语之间，大半都是对在外漂泊儿女们的惦念和叮嘱。说的最多的还是：我们都好不要担心，好好工作，注意身体之类的话。
变着花样的给我们做好吃的，就好像我们出门在外总是在挨饿一样。总是担心自己身在异乡的孩子会受累，会遭罪。回来了，真就恨不得割了自己的肉给儿女吃上！爸啊，妈啊，我们不在的日子里，又有谁疼怜你们呢？并不优秀的我们，却是你们心里永远的骄傲。
曾几何时，严厉的爸爸变的那么和蔼而又耐心，微微笑着，听我们说着我们的工作，还有外面的世界。当我们说起老家的许多人和事，爸妈诧异的问，“你们咋知道的那么清楚？”我们说起了微信、视频，爸妈一脸的茫然，叹息声中，流露出了些许与时代脱节的无奈。
网络世界和外面的世界一样，对于爸妈来说都是陌生的。当我们聊着微信，发着小视频，喝着酒K着歌的时候，也许爸妈还在老旧的电视机前，握着老式的手机，等待着，看是否会有儿或女会突然打来一个电话，那就是一天里最开心的事儿。也是孤寂的日子中最大的慰藉。也许，当我们醉生梦死的时候，你们还在回忆着我们小时候淘气的往事，又在念叨着，哪个最爱吃啥，哪个是几月几号回来过的……
我们的孩子回去了，爸妈就像是看到了宝贝，那种欢喜和无法掩饰的开心，都足以让我们嫉妒。于是，我们又重温了童年的那一幕一幕……深深的感动里，夹杂着淡淡的伤感，我们成家立业了，孩子都长大了，而你们却在一天天的在老去……
追随着孩子的脚步已不再矫健，一声声关切的呼唤中，又把我带回了童年的时候：年轻的父母，广阔的田野，疯跑的孩子，还有身后的呼唤，慢点跑，小心绊着……
爸妈，把所有能给予的东西都毫不保留的给了我们和我们的孩子。我们又拿了什么去回报呢？急急忙忙过完的春节？来去匆匆的五一？月圆人缺的中秋？忙忙碌碌中，一天天，一年年过去了。我们忙着去挣永远都挣不够的钱，你们依旧盼望着只有在节假日才有可能回来的我们。不孝的我们啊，似乎忽略了日渐老去的爸妈。直到某一天实在撑不住了，打来一个电话，说“如果”有时间的话，想去医院看看……
我们相约一起回家的日子，使得儿孙满堂的老家中如过年一般的热闹。爸妈看着儿女孙子的眼神，是那么亲热，那么的得意和自豪。我们，就是父母眼里的金山银山！总在念叨着还有这个没做给你们吃，那个走的时候一定要记着带上，好像是怕我们这一走就再不回来了似的。我知道，你们的心里累积了太多的孤独，沉淀了太多的牵挂。故作轻松的神情背后，是又一次即将久别的忧伤……
你们从来不会说，我们走了之后，陪伴你的只有圈里的那几只羊，和门口守望的大黄。你们一起守望着老家，守望着远方……我们说不准，你们也没有问，下一次回来是啥时候？临别，只是轻声的叮咛着，都忙去吧，没啥事就别老回来了，路远，麻烦，挣钱不容易……
总是说，家里很清闲，今天还去哪个邻居亲戚家串门了。可是，我知道，你们根本就没闲着。都说多少次了，我们都好，不缺啥。可还是阻挡不住你们每年都在自家田里种些我们爱吃的家乡菜。还说外面的东西都不好，哪有自个儿种的吃着放心？爸啊，妈啊，你们咋就不听话呢？为啥总是像亏欠着儿女多少呢？欠债的，是我们啊！是我们欠下了这一生一世都还不清的父母恩……
我也知道，爸妈心里的，家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可是生活所迫，我们不得不地北天南。长大的孩子，就像是展翅的小鸟飞向了自己的天空，一个一个离你们而去。没有任何抱怨，没有半点遗憾，静静的时光里，你们默默地守望着远方，祈祷着儿女们幸福、平安。
这就是爸，这就是妈！
车，转过了那道山，老家、爸妈离我越来越远。我习惯的掏出了手机，意外地看到了爸爸打过来的一个未接电话，还以为是落下什么东西了，急忙回拨过去，爸说，我看到班车过来了，给你提个醒……
泪眼朦胧中，我仿佛听到爸对妈说：回吧，都走了，看不着了……
那天晚上，我的梦里，你哭了……
作 者 简 介
马强，男，汉族，1975。宁夏银川三建混凝土工程有限公司机修部，文学爱好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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