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宇丨治面瘫

那是2005年的夏天,一件不痛快的事缠绕着我,心里堵得慌。而炎热的天气也让人受不了。吹了一夜空调后,我发现我的右半拉脸突然就不听指挥了,说话时眼斜嘴歪,往下掉口水,咋回事?老妈看到后,吓坏了,以为是脑血栓引发的脑中风!老爸几年前就因脑血栓而犯病。我难道也是?可怜我才二十七!惶恐不安,我是不是就要完蛋了?不敢想,心灰意冷。

房客老李奶奶说:“娃,没事,这叫面瘫,小病,好治。奶年轻时就得过,输个液,扎个针就好啦。”这番话让我稍稍放下心来,得到片刻安定。接下来的治疗,却是一波三折。

先是到市医院,有位同事的老公在那上班。他看后,顺手给我开了一大堆西药,什么维生素B1、B6、B12,什么强的松,什么地塞米松。因为当时我住在北郊,来去不方便。就把药带回家,在路对面的一个小诊所里输液,每次得3个多钟头。

三天后,说话仍漏气,吃饭掉米粒,不太管用。小诊所的医生说:“我会针灸,以前也治好过这种病,要不给你加上针灸,中西合用,效果会好点。”我着急快点好,就同意了。之前对针灸只是闻其名,没有尝试过。当他拿出几根十几厘米长的灸针时,我差点疯掉。他却说:“没事没事。”他瞅一眼墙上贴的穴位图,然后一只手掐着我的嘴角,另一只手捏起一根针,像射飞镖那样,“嗖,嗖”,将针一点点往肉里插,一直插到只剩个针巴儿。好家伙,疼!第二只插在太阳穴附近,第三只插在右手虎口位置……他说:“过半个小时,要行一行针。”啥意思?不懂。半个小时后,他按住针巴儿,旋转起来,我的天呢,感觉涨涨的,麻麻的,疼死啦!

一周的煎熬过去了,效果还是不咋地,心情沉又重。大姐来看我,说:“我村爱红在文学P村一老中医那看好的,要不到那治治!”治呗!死马当活马医!

当天,我就骑摩托去了。老中医家可真是火爆,客厅里摆满了床,床上坐满了人,有输液的,针灸的,还有拔罐的。看来,没来错地方,有希望!老中医了解了病情,说:“好,那咱现在就开始吧。”他取出针盒,打开,哇,里面几十根银光闪闪的小针,每根针均不超过8厘米,比之前在北郊那个诊所的短多啦,我的心顿时踏实了。好,来吧!只见老中医,右手托着左手,左手拿针,照着我的不听话的脸,“噗!”“噗!噗!”“噗! 噗!噗!”不一会儿功夫,几十根小银针都扎在我的右脸上。虽说不是太疼,但想想自个的半边脸如今就像刺猬一样,到处是刺,还是蛮紧张的。一紧张,脸就抽搐。小银针相互碰撞,叮当作响。哎,这份罪,受的呀!之前的窝心事,现在的病痛,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难过啊!

走的时候,老中医还给我配了一些中药,有喝的,有往脸上敷的。回到家后,忘了怎么敷,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全部糊脸上了。半夜醒来,感觉脸上火辣辣的,许是起了反应,看来有效。早上揭下来一看,我的亲娘呀,脸上红得发紫,几处脸皮都烧破了。惨!不忍赌!到那儿一打听,老中医说:“你这娃,憨呀,那都是一些蝎子、蜈蚣啊,不烧坏才怪呢!可不敢这样啦!”

叮叮当当一周又过,还是不见好转。加起来,已半月有余,我的心,拔凉拔凉的。同事冯师说:“运城姚孟有一家治这病是祖传秘方,管用得很,要不我领你去?”本来成这个样子,就不愿出门。现在还要到运城去,太麻烦!实在不想去,可是病还得治嘛!现在才明白,什么叫“有病乱投医”!

朋友胜波托朋友开车送我。地方很好找,村牌坊北边第二条巷西边第二家。进院子后,看到一位大妈,大概五十来岁,很精神。问清情况后,她撇撇嘴:“我这个扎针啊,和别人不一样,他们都是在脸外扎,我在嘴里扎;他们扎的时间长,我时间短,就几秒钟;他们扎得疼,我扎不疼!不过,我扎的时候得看天气,天气好可以,阴天或下雨不行!”听起来,很玄乎。我不太相信。但这半个月的折磨,已让我失去了信心。来吧,扎,大不了再挨几针!

她让我坐在小板凳上,递给我一杯水,让我先漱漱口,然后叫我张嘴,她仔细看了看,说:“你这,还可以!”于是回屋,出来时,只见她戴着口罩,手上套着塑料手套,还攥着什么东西。她一手扶着我的下巴,让我张大嘴,银光一闪,“噗噗噗”,只觉腮帮子那儿好像被蚊子咬了几下。接着她用手指使劲在我那边脸外面刮了一会儿,她说:“好唻!明儿准时来!不过,要是下雨就不用来了!天晴再来!得连扎三天,二十天绝对好彻底!”能行吗?我充满怀疑。

我历经磨难斜眼歪嘴终于站上了高中讲台,面对亲爱的学生。谁能想到如此艰辛的开始,会造就一个灿烂的结果!我从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走来,越走越从容,越走路越宽!

个中滋味,值得咀嚼。您说呢?

2012.8.2初稿/2016.6.4修改

注:文章插图由著名漫画家木龙倾情绘制,感谢!

作 者 简 介

张明宇,男,1979年6月16日生,中国著名行走散文作家联盟成员,自媒体《行参菩提》签约作家。现居山西永济。高中语文教师。诗人。有散文发表在《黄河晨报》、《行参菩提》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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