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彩礼

泗州戏
井台会(又名退彩礼)

周宗谋根据王玉桂同名大鼓词改编

人物:张玉学,男,二十三四岁,典型的淮北农家孩子,长得敦实淳朴。
李瑞雪,女,二十三四岁,张玉学热恋中的对象;
孙秀娥,女,五十多岁;
李金斗,男,农民;
贾秋月,女,农民,李金斗老婆;
朱文,男,六十多岁,退休老师;
媒婆李二婶,四十多岁。

[场景:淮北的一小山村,村外远处山峦隐约可见,近处几个小山相连,一条山间流出的小河绕村而过。
小山村一户人家,后屋是三间两层小楼,院墙,前屋是小平房,屋后有小毛竹林,前屋门口两旁有红叶石楠,水泥路加上门口的水泥地,对门有小菜园,院内豆角、黄瓜架子上结有豆角、黄瓜。

[孙秀娥面带喜笑,上:
(唱:) 我的名就叫孙秀娥
今年刚好五十多
我的家住在汴河北岸
庄名就是张家坡
思想起,这些年还是党领导得好
俺农民,不愁吃来也不愁喝
            我这辈子没生多男和多女
独生一子名字就叫张玉学

不料想,俺丈夫两年前患病身亡故
            撇下俺,母子二人过日月
            我的儿,聪明伶俐爱学习
我一心,指望他将来上大学
可是他,高考落榜回家后
            整日里,外出打工来拼搏
            我的儿,在外头务工把钱挣
为娘我,在家种地六亩多
准备着,积攒钱好把儿媳妇说
前些天,俺的儿来电话
视频里,他也给我把话说
我儿讲,今天要回来
我这里,忙里忙外准备吃喝
我给他,鮆好一条大鲤鱼
还有那,小公鸡烩豆角
我的儿,最爱吃红烧肉
为娘我,昨天逢集把肉割
      [孙秀娥喜在眉梢 在门口正扫地。
      [张玉学上身穿阿里达斯休闲服,下身穿休闲裤,脚穿康奈儿皮鞋。鞋上虽然有点浮尘,被擦拭过的黑亮亮还能见到。只见他身背双肩旅游包,一手提着食品袋,依稀可见的有苹果、香蕉、葡萄等水果,另一只手提着两小箱老年用的酸奶……
[张玉学面带微笑,上
(唱)村外边,走来了张玉学
我在外,打工一年多
今天我,高高兴兴回家转
见到娘,我好把喜事对她说
眼看着,就要把家门进
我看到,我的娘里里外外正忙着
走上前,来我把娘来喊
你歇会,让我接着来干活……
(白:长音喊  娘……
[孙秀娥正在忙着,听到喊声,急忙转身,先放下手中的抹布,又拿了个毛巾擦擦手,跑过来接下张玉学的包和手中的东西,抱着张玉学,慢慢转了一圈,她边转边看儿子……转停,欠起脚,用手略显颤抖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和脸。

(唱) 看我儿,玉学打工回家来
            我心里,高兴没有法说               
我的儿,离家打工一年多,
为娘我,时刻牵挂在心窝
你在外,吃辛吃苦多劳累
为娘我,把你的冷暖往心里搁
     张玉学 唱:        
我的娘从小对我恩情重
抚养我成人供我上学
人说道,乳羊尚有跪乳恩
我玉学,要待我娘养老送终啥话也不说
我在外打工不容易
为挣钱,不知道多少汗珠往下落
我在外地谈好了女朋友
            这一次特地回家给娘说
            我对象她也是本村人
            就住在东北拐的李家河
            她的父名字就叫李金斗
            她的名就叫李瑞雪
             她和我同年又同岁
            她和我,初中高中还是同学
             这一次,杭州打工见了我
             她就把,婚姻大事当面说
             俺两个,同居也有半年整
             她怀孕,少说也有三个月
             这一次,俺俩一起回家转
             她叫我,回家托人把媒说
孙秀娥唱:
细听我儿一番话
为娘我,心中欢喜没有法说
今个天我就把媒人请
            你二婶娘家就在李家河
    [ 孙秀娥出家门,走到邻居媒婆李二婶门口,长声喊:他——二——婶
[只听院内传应和声:哎————
[李二婶衣着得体朴素大方,面带微笑,上
(白)俺嫂子,什么事看把你喜得这样?
[一转身看到张玉学,走上前上下打量……
(白)吆,这不是大侄子玉学吗?你什么时候回家的?来来来,让婶子我看看,俺这个大侄子可发大财了!!
张玉学:俺婶子,看你把这话说的,在外打工怎么能发大财?俺要在外遵守法律,靠劳动挣钱,来报答俺娘的养育之恩,还要孝敬孝敬你老人家呀?
孙秀娥:来来来,他二婶,这次玉学说他与李家河的李金斗闺女瑞雪恋爱半年多啦。这晚子的年轻人,可不比俺那会老封建,靠父母和媒妁之言?不瞒你说,你二婶,玉学这两个孩子都在一起啦,还怀了孕呢?今天请你来就是让你去瑞雪家给她说说,把这两孩子的婚事定定。
李二婶:俺嫂子,大侄子,谢谢你们娘俩这样看重我。这事么,我也不能打包票,那就试试看吧?不过,我知道这李金斗家的话也是很难说的。
     [李二婶回屋,不一会从院子里推出电动车
   (唱)李二婶来李二婶
         受托要去李家河
         此去不为别的事
         要为玉学把媒说
         我这才把电动车上
为说媒,急忙赶往李家河……
    [李二婶离去,孙秀娥忙着炒菜做饭……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李二婶骑着电动车缓缓上,只见她面带笑容——
[孙秀娥和张玉学硬上前去,张玉学连忙从李二婶手中接过电动车,关了电门把掉钥匙递给贾秋月并把车子推进贾秋月家院里扎好。
[孙秀娥上前亲热地拉着李二婶的手,望着李二婶得意的脸
(白)他二婶,事情怎么样了啊?
  唱:
     李二婶我笑哈哈
     这一次说媒没有白说
          李金斗全家都同意
          可就那,彩礼要得特别多
          他说道,押柬礼得要八万八
          外加那,奥迪A6小轿车
          下礼时,样样东西不能少
          他还要,金项链和金手镯
          苹果八手机买一个(那)
          还要爱玛电动车……
   张玉学[脸色由紫红变得逐渐铁青
唱:细听二婶回来讲
          打这旁,一阵阵气坏我张玉学
          出言来没把旁人怨
          我要怨都怨李瑞雪
          分手时你说婚事要从简
          千万不要花钱多
          为什么回到家里就变卦
          一阵阵地气死我
    李二婶白: 你娘俩也不要生气,人家李瑞雪真是个好孩子,听了她父亲的话当时就和她父亲吵了起来,她父亲说不给这些就不是亲戚!)
     孙秀娥[听了面带难色 ] 唱:      
             这门亲戚要是不愿意
             这么好的儿媳到哪里去说
            
(白:玉学呀,俺家现在还有多少钱哪?玉学说连打工带回来的的钱一共还有二十万。他娘说这还不够,得三十多万呀?我去借,把婚事办完。我又儿媳妇啦,也抱孙子了,你也拿过驾照了,俺能开个小车风光风光。你俩到外边打工还账,我在家里看门。)(出门,走 圆场)
唱:孙秀娥,我亲戚朋友走一遍
人民币,我又借来十万多
明天进城去把东西买
俺到那,送礼就去李家河
[半个月后的一天晚上,张玉学陪着娘在看电视,李二婶推门进来
   (白)俺嫂子,今天瑞雪家传来话了,说玉学结婚的日子 ,定在腊月二十四。
(唱)  玉学结婚喜期定
可是折干礼要得特别多
折干礼得要十二万
还要二万抱上车
送礼时鸡鱼肉烟酒不能少
最后一点不给回
这就叫送礼时连篮子磕……
[灯光下的张玉学,听了脸色特别难看
张玉学(唱)
听二婶怎般如此往外讲
打这旁一阵气坏张玉学
(白:这家子怎么这么难缠,卖儿女的?我不愿意了!)
李二婶:接唱
她家说,你要是不给这折干礼
这门亲戚算说了白说
李金斗,还要逼闺女去流产
遮羞费,扣你彩礼和小轿车
孙秀娥:接唱
闻听此言心难过
止不住二目之中把泪落
不由人地暗点向
又把那,死后的丈夫来怨说
你光是,腿伸眼瞎只顾你
撇下俺,母子二人受折磨

这门亲戚要是不能成
现如今,女孩少来男孩多
这门亲戚俺要不应允
他还要,扣俺彩礼和小轿车
前思后想主意定
陡生一计上心窝
为了儿子的婚姻事
忍辱含羞算什么
(白:玉学呀,为娘我去借账去。玉学说过柬时已经借了十几万了,你还上哪里去借呀?我不要你问,你在家里看门。)
(唱)孙秀娥,我前思后想注意定
为借账,出离大门迈双脚
望了望,皓月当空如白昼
可怜我,不由得二目泪珠落
我这里,一奔西南走下去
一阵阵,腹内辗转暗思索……
[孙秀娥走了大约走有半里路,正是夜深人静,忽听前边有一女青年哭声,再细看路南旁有一口新机井,井沿旁扒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
李瑞雪:唱
荒郊野外天色晚
繁星点缀一轮弯月
想的是,人家都该大团圆
我瑞雪,满面羞涩愧对弯月
我今年,长到二十三岁,
打工中,遇到心上爱人张玉学
我爱他,忠厚老实心眼好
我爱他,疼我爱我知道冷热
原指望,鵉凤合鸣秀恩爱
可现在,成了画饼水中月
恨爹娘,固守陈规不讲理
那彩礼,可能要得那么多
玉学家,为送彩礼到处借账
我父母,买卖婚姻害死了我
我抗争,丝毫没有起作用
也只有,寻死就在这荒郊坡
盼之盼,恩爱之人可知晓
我的心,交给了爱人张玉学
你像我,哭天喊地不管用
那还能,活在世上算什么
我活着不如死得好
不如早死早解脱……
[孙秀娥走上前看到,这女孩身子伸到机井里,是两条腿托着上身,真要是膝盖打软滑下去,恐怕这女孩性命就难保了
(唱)孙秀娥,月光下看得清
机井沿,趴着一个女娇娥
眼看着,这少女十有八九没有命
一阵阵,吓坏过路的孙秀娥
慌得我,三步并作两步走
猛上前,抓住女孩两个脚脖
(白:这少女一惊,险些掉下去,孙秀娥三使劲才把少女接住。)
[孙秀娥双肩用力使劲拉,使足全力拼命拖,才把这少女拖到井旁坐,只看到这女孩满脸泪水……
(唱)孙秀娥,借着月光闪目看
打量着,这女孩模样长得可不错
披肩发,散乱乌黑又发亮
女式的,超长棉袄身穿着
下身穿,女式弹力保暖裤
脚上穿,乌黑锃亮长马靴
孙秀娥,见到这里开言道
问女孩,到底跳井为什么
(白:你是谁家的孩子?深更半夜为什么要跳井自尽?你光顾自己死了,可坑了你的父母了,你父母生养你还没有得济,你为什么想不开呀?女孩说:我就是俺父母坑的。孙秀娥说:虎毒还不食子呢?谁家的孩子不爱如至宝,怎么能逼死你呀?)
   李瑞雪 (唱)
  你问我,问我家来家也有
          我的家,就住西北拐子李家河
          我的父,名字就叫李金斗
          我的母,名叫贾秋月
          俺的哥,名字叫李秀柱
我的名,就叫李瑞雪
瑞雪我,高中毕业回家后
我父母,天天给我婆家说
(白:父母说我长得漂亮,又是高中文化说婆家得说有钱的,彩礼能落他几十万。我才不论他说到哪里我都不愿意,我叫他什么也都落不着。)
    唱:这一次,杭州打工一年半

马路上,巧遇帅哥张玉学
我和他,从小就是好朋友
俺俩个,青梅竹马有话说
是同学,初中高中同窗度
实在巧,他和我同年又同岁
我就把,婚姻大事当面说
俺两个,同居也有半年整
我怀孕,算来快有三个月
俺俩个,这次一同回家转
我叫他,回家托人把媒说
哪想到,媒人顶到俺家里
俺父母,彩礼要得特别多
(白:要人家八万八的押红礼,一辆小汽车,金项链金手镯。张玉学把东西都送过来,我准备婚后全都带回去,日子定在腊月二十四。谁又想俺父母又要人家折干礼十二万,又要两万上车礼?)
(唱)气得我,万般又无何奈
也只得,和我父母把理说
我父母,当时听了生了气
他们俩,又是打来又是吷
他还逼,我去医院做流产
遮羞费,扣了人家的小汽车
他们还,把我手机拿了去
软禁我,不能联络张玉学
所以我,这才跳井来寻死
叫爹娘,人财两空什么落不着
   (白:我身已有遗书,他把闺女逼死得违法,张玉学得跟他要彩礼,我叫他什么也落不着。孙秀娥说你能不能不死么跟张玉学离家出走,你父亲能怎么着你呢?你要是要面子,我借二十万给你,你以后挣了再还我。李瑞雪说阿姨你待我太好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姓什么叫什么?孙秀娥说:你听。)
孙秀娥 唱
  你问我,问我家来家也有
家住在,东北拐子张家坡
张玉学,就是我的亲生儿
我是他,亲生老娘孙秀娥
给不起,你家这些折干礼
到哪里,弄来银钱这么多
俗话说,狗急了也得把墙跳
更何况,人急了就得想计策
朱家港,有个退休教师叫朱文
他也是,伤妻也有二年多
可能他,看我秀娥长得俊
这才是,当中托人把媒说
那媒人,多次顶到俺家里
我又是,不是打来又是吷
(白:人都爱面子,谁愿意改嫁呢?)
(唱) 无奈何,我头插草棒自卖自
       今晚上,我自己去给自己把媒说
朱老师,真能借我二十万
我给他,洞房花烛做老婆
正赶巧,借账我打这里过
遇到了,跳井寻死的小瑞雪
我劝你,想得开别寻短见
与我儿,登记结婚把好日子过
瑞雪啦,你生孩子我来带
我给你,扫地洗碗代刷锅
孙秀娥,雨泪纷飞对外讲……
[李瑞雪听了后明白,眼前的救命恩人就是自己的未来婆婆,赶上前去抱孙秀娥。只见她们俩人抱头痛哭,孙秀娥边给瑞雪擦眼泪边安慰。
[他们俩个抱在一起正在说话,李瑞雪哭诉,从西北拐又是打来又是吷的声音,头边走的是气喘吁吁的李金斗,后边紧跟就是气得疯疯癫癫的贾秋月
贾秋月(白)你这个有人养无人管的老东西,你叫俺闺女逼死了,我和你拼了!闺女要告你你得违法,要是跟张玉学跑了你的老脸往哪里搁?
[李金斗、贾秋月他们夫妻俩走着走着,听东南拐有哭声,站住细听,一切都明白了……
(白)你看你个老东西,你叫俺亲家母逼到了什么程度了?
[李金斗夫妻俩三步并做两步走
贾秋月:(长声喊)我的孩子小瑞雪
李瑞雪唱:
李瑞雪,雨泪含悲开言道
从今后,我与你俩情断义绝
[贾秋月这是面带羞愧,不好意思走上前,拉着孙秀娥,亲家母呀:
唱:今个天,多亏你救了小瑞雪
这件事,对我教育太深刻
我不该,思想陈旧不开窍
满脑子,都是彩礼着了魔
从今后,俺们还是好亲戚
办婚事,你说怎么就怎么
小瑞雪,就是你的儿媳妇
张玉学,我的女婿我疼着……
[正当是众人在讲话之时,张玉学从东北方向找娘也到这里,看到孙秀娥,急忙喊道:俺娘你到哪里去了,又见到瑞雪和贾秋月夫妻都到这里,就忙走到瑞雪跟前
(白)俺娘、瑞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瑞雪见到张玉学,不归一切的扑到玉学他怀里哭了起来……
李瑞雪  唱:
李瑞雪,见到心上人
不由得,娇滴滴地把泪落
我想到,咱俩阴阳两世人
谁曾想,夫妻姻缘不该绝
从此后,咱俩就是比翼鸟
志同道合过日月
家里事情商量办
父母老了咱养活……
[这时候李金斗满面羞愧的走过来,拉着孙秀娥和张玉学的手
(唱)李金斗,我满面羞愧把话说
    秀娥嫂,大人不计小人过
玉学呀,千错万错我的错
你千万,别把这是往心里搁
我明天,到你庄上退彩礼
村部里,检讨错误广播里说
(合唱) 咱带头,乡风文明走在前
叫众人,千万不能跟我学
劝亲朋,嫁闺女别把彩礼要
          大发扬,移风易俗好传统
共携手,齐心同唱文明歌   
   [张玉学与李瑞雪相拥而笑,李金斗如是负重畅怀大笑,孙秀娥与贾秋月相互拥抱,灯光渐暗
                   ————剧终————

王玉桂(原著),禅堂乡小潘村人,从十四岁开始学艺,曾演唱《烈火金刚》等数十余部大鼓书,现为灵璧大鼓县级非遗传承人。

周宗谋,男,1953年10月出生,灵璧县禅堂中学退休老师,现被返聘乡政府从事文明创建材料整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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