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才的傻子
我们所生活的这个星球,越来越不平静,也越来越不安全,天灾与人祸并举,但究其原因,天灾起于人祸。
在2003年的世界大事记中我挑出了以下几件人祸演变成天灾的重大事件。
与世界格局相关的事,2003年3月20日,以美国和英国为主的联合部队在未经联合国授权下正式宣布对伊拉克开战,伊拉克战争爆发,一个富裕的石油出口国一夜之间变成了贫困国家。
与我所从事的消防职业相关的事,2003年2月18日,韩国大邱地下铁路一个神精病纵火,造成198人死亡,146人受伤,298人失踪,1300余名消防员参与救援工作。
2003年11月3日5时许,湖南省衡阳市珠晖区衡州大厦一楼仓库起火成灾,衡阳消防支队出动7个中队投入灭火,8时30分,楼房半边突然坍塌,造成18名消防员殉职。
2003年12月23日21时55分,重庆开县高桥镇发生井喷事故,含有硫化氢的天然气迅速扩散,造成243人死亡,6.5万居民紧急撤离家园。重庆消防总队调集所有可以调动的特勤力量进入灾区搜救遇难者,参与压井堵漏。
奇葩之人,往往遇到奇葩之事。文杞的奇葩的事多的经常会让人笑的忍俊不止。文杞所遇到的这个奇葩之事发生在2003年5月28日至6月8日。
文杞经历了2003年另一件影响世界、影响中国、也影响了我们每一个人的大事,而这件事,至今也不好确定是天灾还是人祸。
2003年2月26日,一名美国商人在越南河内死于急性肺炎。之后,世界卫生组织通报,在该地区发生了一种极具传染性的疾病。科学家在电子显微镜下观察发现了一种新型病毒,这些病毒的包膜上有形状类似美丽的皇冠,提议将这类病毒命名为冠状病毒,引起非典型肺炎的这种冠状病毒,以前从未在人体上发现,科学家将其命名为“Severe Acute Respiratory Syndrome”,翻译为中文为,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症。简称“SARS”,这个简称,如用中文发音,有点类似“杀死”,这是人祸演化成天灾的过程。
2003年3月12日,世界卫生组织发布SARS全球警报。
2003年5月22日10时许,支队长找文杞谈话。安排他一项重要而艰巨的任务,这个任务的主要目的是把一个士兵送回入伍地。这个士兵入伍半年中,经常会做一些匪夷所思的事。说简单一点,反应迟钝,答非所问。不说话时扎人堆里也很容易被人发现,因为这家伙两眼的距离过宽,鼻子过扁。半夜还常有哭闹的行为,特别是美、英入侵伊拉克后,他成为军事名人“张大嘴”的粉条,逢人就说萨达姆的百万精兵藏在了阿富汗。送医院,医生一看,说这是个轻度智力低下的病人,说直接点就是半个傻子。
领导找文杞谈话的主要内容就是,这个兵,智力低下,不适合在部队服役,总队已批准按规定退兵。鉴于文杞曾有去四川移交过牺牲的后勤兵档案的经历,支队一班人认为,文杞在退兵这方面经验丰富,全支队没人能与他的经验相比。这次送傻子回家,也由文杞跟当地武装部交涉,要把这个傻子平安的送回家。领导还跟文杞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文杞的副营职已批了,等他回来就可以宣布新的任职命令。
2003年5月23日15时38分,文杞带着傻子踏上了回家之路,文杞并没有觉得这事有多难,反而觉得可以出去公费旅行还可以见到大炮,那时候大炮就在文杞送兵的城市当中队指导员。
2003年5月24日7时35分,到达目的地。一路上傻子也没闹事,听说文杞带他探家挺高兴,也只是在路上慢悠悠的与文杞聊天时抱怨了一句,说自己到部队真是怀才不遇。
听傻子这样一说,文杞冲着窗外掠过的胡杨林咬着牙无声的憋笑了一会,憋出一脸的泪。蠢材也认为自己怀材不遇。这世界真是越来越可怕了。
2003年5月24日,星期六,大炮把文杞在车站接上吃了早饭先把傻子送回家,然后由大炮带着文杞到周边玩,武装部的事,总队早已通知大炮所在的支队帮助处理。
2003年5月26日10时,星期一,文杞带着傻子,夹着档案出现在武装部军事科的办公室。虽然沟通过了,还是遇到了一些麻烦事,军事科长拒不承认他们送走的这个兵是半个傻子,指责这个兵是在部队被打傻的,要文杞必须出具权威医院的证明,这就意味着文杞必需再带着傻子去乌鲁木齐精神病医院做鉴定,文杞这下可傻眼了,张着嘴停了十秒钟。
因为这个兵并不是文杞所在中队的,之前文杞也没有了解过这次退兵的经过,他回头问傻子,你在部队有人打过你吗?
其实傻子与正常人不一样的一点,就是傻子会傻到不说谎话,傻子愣了一会说,报告队长,没人打过我。昨天晚上这个少校去我家了,让我今天说我是在部队被班长打傻的,不这样说,就会被部队开除。
这回轮到军事科长傻眼了,张着嘴停了三十多秒。
文杞给傻子递了根烟,点上,然后拍了拍傻子的肩,说了句,你就是有点怀才不遇。傻子“嗯、嗯”的点头。文杞给自己也点了支烟,军事科长自己掏出烟点上。三个人就这样愣愣的站了十来分钟,每人抽了四支烟。
军事科长把第四支烟掐到烟灰缸中,把文杞甩到桌子上的档案拿起来,说了句,你们等一会,就去了武装部长办公室。
十分种左右,文杞和傻子一并被带到武装部长办公室,部长盯着那个傻子看了一会问傻子,你姓啥,傻子答,我姓马。部长接着问,叫马啥?傻子答:马大哈。部长“嗯”了一声。看了看档案上的名字,马大憨。从名字上看,这孩子是有点不灵性,然后就问3加7等于几,傻子就说37。部长就再没说什么。
部长答应文杞明天答复,因为退兵涉及面太广,可能会涉及处理一些参与征兵和体检的人,所以不能马上接收,他们会开个碰头会,尽快解决这件事。
第二天,大炮带着文杞一早去了武装部见部长,前一天晚上,大炮就找姨夫给武装部长打过电话。大炮的姨夫是军队的大官,那时候,我们的军衔都是上尉,眼里大官也就是上校之类的军官。大炮的姨父当时是大校,给武装部长沟通好了此事。所以第二天很顺利,武装部长在签收档上签过字后很客气的对大炮说:分区司令已打过电话了,但现在过了退兵期,这孩子在部队也没什么过错,也不能按除名算,我们与你们总队沟通过了,改成身体不适应部队,提前退伍。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牵扯很多人,我们会很被动。
然后部长转过头,皱着眉对文杞说,你们怎么能这么办事呢?怎么能在档案里每页都盖上除名的章子,这样,怎么给他找工作?然后抽出几张表对文杞说,你把这几份表拿回去,重新填一下,一个星期内给我寄回来就行了。其它武装部的表,我们自己重补。
不管怎么说,此事顺利解决,剩下的事,就与文杞无关了。文杞已订好了晚上18时30分的火车票,准备先返回乌鲁木齐,因为他答应小杨“六一”回去陪女儿过节。也给支队领导汇报了,这次送兵,麻烦多多,可能要过几天才能回去,这两天他在积极协条武装部的关系,都动用了军分区的大校朋友。
支队领导也知道,退兵是件麻烦事,只要文杞能顺利完成任务就行。
2003年5月27日13时30分许,大炮叫了几个朋友,包括武装部长,军事科长,把文杞带到了当地次豪华的一个酒店,七、八个人围了一桌开喝了,文杞酒量大,杯酒下肚笑话也多,把武装部的几个人乐的大笑不止,一瓶小老窖下肚,文杞已和武装部长、军事科长称兄道弟了。那时候,也没有“五条禁令”什么的,中午喝酒很正常,酒后驾车也无人问津,午餐是在欢乐友好的氛围中度过的。
2003年5月27日15时30分,喝了三瓶小老窖的文杞,晃晃悠悠的与几个同样晃晃悠悠的穿着军装的少校、中校们互留电话,握手加拥抱的告别。
大炮开着红色的北京2020吉普车,晃晃悠悠的送文杞去火车站。
开到火车站,大炮说,文杞呀,我送你上站台,这里铁路上我朋友多的很,文杞这会已迷迷糊糊,就说,算了,大炮,我从入站口进去就行了,你不用管了,反正也没行李。
大炮也没强求,把文杞撂到进站口,把给文杞带的两盒杏干往地上一放,开着车晃晃悠悠的消失了。
文杞提着两盒杏干,迷迷糊糊跟着人流向进站口涌去。
2003年5月,全国各地客流量大的飞机场、火车站、长途客运站都有医护人员把守,就如同堵截逃犯的警察一样,戴着至少两层口罩的医护人员,拿一种手持式的测温仪按顺序给进入站台的人员测温。
喝多的文杞就这样晃晃悠悠跟着人群慢慢的走向入口。
当文杞马上要进入候车厅的时候,把守的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戴着口罩的医护人员用一种象玩具枪一样的东西指向他额头部,按下了测温开关。测温器“嘟”的响了一声,小小的显示屏上显示37.6摄氏度。
口罩后面发出大叫声,这个当兵的发烧了。
这声一发出,文杞周围的本来前后拥挤的人流,如同静止的水面突然抛进了一块石头一般,人流迅速向文杞四周散开。
蹲在远处抽烟的几个民兵一样的人,迅速带上口罩,快速冲了过来,相距两米,把文杞围在了中间,其中一个人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口罩扔给文杞,大声吼着,把口罩带上。
文杞脑袋,“嗡”的一下,站在原地,动也没动。
这会走过一个包裹严实的医生模样的人,也拿着测温仪,对着文杞的前额照了一下,“嘟”的一声,37.4度。然后,这个医生模样的人,把地上的口罩捡起来,递给文杞命令式的说了声,把口罩带上。然后回头对身后的人说,带走。
然后,有两个带着两层口罩,穿着那种简易防化服,带着护目镜的警察一样的人,一边一个上前架住文杞向大厅外走去,所到之处,人群避瘟神一般快速散开,让出通道。
在火车站的广场上停着三、四台白红相间的120救护车。文杞被带到一台打开后门的救护车前,被医生架上去,然后被命令躺在里面的担架上。可能是为了防止文杞跳车逃跑,两个人也跟着上去。救护车起动向市郊驶去,平时所能听到的救护车的警报声,如同病人的呻吟,发出类似“哎呦哎哟”的声音,但文杞躺在车里不知为什么,警报声是警察抓贼用的那个音,发出类似“完喽完喽”的叫声,文杞心情也在跟着警报声起伏,发出“完喽完喽”的颤动。
文杞躺在担架上把头扭向左边问左边那个人,这是去哪?左边的人没理他,把救护车的车窗拉开,头扭向窗外。文杞把头扭向右边问右边那个人,这是去哪?右边的那个人也没理他,做了同样一件事,把车窗打开,把头扭向了窗外。车窗打开后,窗外躁热的空气冲了时来,五、六月的南疆,天早热的受不了,再加上救护车在广场上停了一天,铁皮壳子早被太阳晒的烫手。文杞本来就胖,这会衬衣开始被汗水浸透。三瓶子“小老窖”起作用了,文杞努力睁了几下眼,然后真如同病人般睡着了,但与病人不同的是,文杞的呼噜声超过了救护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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