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稿| 当时只道是寻常
谁曾在你浅浅的酒窝里种下一枚含羞草,谁曾在你孤独的岁月里轻哼一首漫长的歌,谁曾在你离去的流年里埋下一粒不语的种子。
白藤出生的时候,爸爸就离开了家,妈妈说,她生来便是为人所不喜的,整个世界都讨厌她。
于是自她有记忆那一刻起,妈妈就已经改嫁过三次,除了给生活费,妈妈不会和她有任何交流。
那时的白藤想,她活的似乎有点孤单。
唯一的乐趣就是她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面孔,身后总是不缺各种男生的追随。
高三那年,妈妈第四次改嫁,嫁给了一个她都能叫爷爷的富豪。
那天的白藤穿着一件绣有向日葵的裙子来到新校园参加开学典礼,大步流星中引来的多为惊叹之声。
彼时的顾宁正双手颤抖的拿着发言稿,在讲台上结结巴巴的吐出几个字。突然间,他的稿子被人一把抢过,一股悦耳流畅的声音响起。顾宁微微侧身,只见大朵的向日葵,明媚如阳。
那时的他,看着白藤浅浅的酒窝,只觉得这世上再没人比她好看了。
人生总有太多的意料之外,比如白藤分在了顾宁所在的班级,比如白藤和顾宁成了同桌。
白藤每次都会借顾宁的作业抄,有时候来不及甚至叫顾宁帮她一起写,然后她会给顾宁塞很多别人送她的零食礼物。
入校不到两周,她就和一个高三的学长谈起了恋爱。顾宁看着白藤上课忙着给学长准备礼物,心里有着说不出的难受。
一天中午,一位染着长发的学姐带着几个人冲到白藤的教室,气冲冲的问:"白藤是哪个!"
白藤刚一站起来,就看到学姐随手拿一本书砸了过来,她还没看清,就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嘭—"的一声。抬头一看,顾宁抱着她傻笑,额边已渗出了鲜血。
"你傻啊!"白藤冲顾宁喊,拉起他的手就往外跑。
医务室里,顾宁冲着白藤傻笑。"你怕是被打傻了吧,傻瓜!"白藤给了他一个白眼。随即转身问医生顾宁有没有事。医生说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但注意不要感染。望着顾宁被包扎好的伤口,白藤觉得又好气又无奈,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回到教室,顾宁小心翼翼的拿出一支向日葵模样的笔送给白藤,犹豫了一下,说"你还是不要和那个学长在一起了吧,太危险……"
"今天就分手!"白藤拍桌而起,如同一个女英雄。顾宁看着白藤紧握向日葵笔的手,微微扬起了嘴角。
那时的他觉得心里痒痒的,如同微风略过发梢。
没过两周,白藤又和隔壁班一个体育生打的火热。那人顾宁知道,篮球打的很好,笑起来痞里痞气。知道他俩在一起的那个晚上,顾宁闷着头刷了一夜的数学题。说不来为什么,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
第二天上课,白藤正在看一本小说,突然班主任从后门而入,一把将小说没收,并且训斥了白藤。下课后,白藤一脸可怜的望着顾宁,说"班长大人,你就帮我拿回来吧。那书可是我好不容易买到的。"
顾宁顿了一顿,不语。
"顾宁!你还不理我了!"她用胳膊肘撞了撞顾宁。
"白藤你能不能长点心啊!都要高考了!"顾宁突然站起来冲白藤喊。
全班顿时都安静了,这是他们第一次见这个温文尔雅的班长生气。白藤愣了一会,反应过来,随手拿起一本书扔在顾宁身上,"我最讨厌别人凶我了!"就摔门出了教室。
良久,顾宁没有动作,他只觉心里头乱的很。片刻,他出了教室。
顾宁是在操场找到白藤的,他很想走过去和她说声抱歉,可是他却看见她正在和那个体育生撒娇。原本匆匆的脚步,就这样站定。
顾宁等了许久,才等到那个体育生离去,才等到白藤回头看见他。
白藤说,她最讨厌别人凶她了,因为小时候别的小朋友会因为她没有爸爸而凶她,妈妈也会因为心情不好去凶她。大家都觉得她活的放荡不羁,其实她只是想好好保护自己罢了,她要像根藤一样生长,谁也不能欺负她。
听完,顾宁的心情很复杂,原来那个笑起来如向日葵一般的姑娘,有着这样一个悲伤的故事。
那一刻顾宁想,要不,我以后守护她好了。
整个高三过得飞快,顾宁和白藤坐了一年的同桌,他也见证了白藤四段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恋情。
"终于毕业了!"随着最后一门考试结束,同学们的表情各异,有的释然大笑,有的怅然不舍。而白藤,整个人瘫在桌上,手指不断的把玩着手机。
"你等会有时间吗?"顾宁问白藤。
白藤懒懒地答到:"有有有。"
"那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白藤很惊讶,因为顾宁竟然带她溜进了他俩后院。更让她惊讶的,是那大朵大朵微微绽放的向日葵。
"这是你种的吗?"
"好看吗,送你的,祝你生日快乐。"
白藤眼圈有点泛红,原来这世上还会有人记得她生日。
"其实,我是不过生日的,因为我的生日,就是妈妈不幸的开始。妈妈会想起爸爸离去的情形的,她会更讨厌我的。"说完,白藤已经泣不成声。
顾宁无法想象,这个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女孩,过得是有多孤单。他很想轻轻抱抱他,说声他在。刚一抬手,白藤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我男朋友来接我了,我先走了。"顾宁手一颤,看着顾宁离去的背影,忽然就觉得眼眶微热。
他还有太多话没和她说,他很想问问她怎么又恋爱了,他很想问问,他们,是不是再没机会了。
高考录取结果出来的那天,顾宁万分高兴,他和白藤都成功的留在了本市,虽然一个是名校,一个是民办学院。那天的向日葵开得极好,他摘了一大把去了白藤家。
白藤看到的,就是顾宁抱着大把向日葵在楼下等她,夕阳的余晖里,他冲她傻笑。她忽然觉得,其实顾宁长的也挺好看的。
大学很快就开了学,几乎每个月,顾宁都会提着大包的零食来看白藤。但白藤总是忙着和各种人恋爱,几乎回回都在敷衍顾宁。大二的第二学期,顾宁隔了一个月才来,这一次他什么都没带,只送给了白藤一颗向日葵胸针,挂在胸口处甚是好看。
几个月后,白藤忽然想起顾宁很久都没来了,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慌乱。于是她坐上了大巴,去了顾宁所在的大学。
"是白藤啊"
白藤见到顾宁的那一刻,他正牵着一个女孩的手在散步。
"这是我高中同桌,白藤。"
"这是我女朋友,程悦。"
程悦有点害羞的和白藤打了个招呼。白藤看着他们相似的衬衫,忽然有点愣神,好半天才点头答应。她突然觉得心口处有什么东西碎了,很痛,让她呼吸很困难。她怕自己突然倒下,就笑着和顾宁告别。
转身的那一刻,突然听见顾宁说"我第一次遇见她,她的裙子上也有向日葵。"
很久以后,白藤再次看到大片的向日葵,她才知道它的花语是:沉默的爱。那一刻,她泣不成声。
-来稿:莫君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