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一直追二叔灵车
二叔在养老院去世了,终年67岁。他一辈子没有娶妻,去火化场的路上,一个女人站在路中间拦车,非要看二叔最后一眼。
当时,我就在车上,离司机比较近,司机问我要不要停车?我不认识拦车的女人,就对司机说:不要停,我不认识她。
司机就踩了脚油门,女人就往一边躲了躲,车子就从她身边开了过去。女人没有拦住车,就失望地蹲在了路边,看着车离她越来越远。
父亲稍后也发现了拦车的女人,他拍了拍司机的肩膀,让司机把车停下。司机看了看我,既然父亲发话了,我不好和他唱反调,就点了点头,司机就把车停了下来。
这时,车子离女人已经很远了。她看到车停了下来,马上就站起身,跑了过来。女人跑到车的近前,我想拦住她,问一下她是谁?父亲却对我摆了摆手,示意我让开。我就退到了一边,女人对我感激的笑了笑,就上车了,她掀开蒙在二叔遗体上的白布,端详着二叔的遗容,自语道:你咋这么快就走了?
我以为女人会絮絮叨叨个没完,再哭个昏天暗地,但女人没有。我和父亲还有司机,此时都在车外,女人在车上对我们说:你们上车吧,我想跟你们一起去火化场。
我还没表态,父亲冲女人点了点头,父亲说:好。然后,就招呼我和司机上车。车继续前行。
女人就和父亲聊了起来。父亲问女人说:我看你的年龄应该比我小,我就叫你大妹子了。大妹子,你和我弟弟是什么关系?我从来没见过你,我弟弟活着的时候,也没跟我说过你。
女人说:我和你弟弟是老相识了,我认得你,还认得你家我大侄子,你们来养老院的时候,我看到过你们。
女人停下来看了看我,然后接着说:你弟弟活着的时候,经常和我提起你家我侄子,他总是夸你儿子懂事,对你弟弟也好。
女人的话让我羞愧了。我对二叔有很多亏欠。我还没有回报二叔对我的万分之一,可二叔却走了。
我爷爷奶奶一辈子就生养了两个。我父亲是老大,我二叔是老二。我二叔之所以一辈子未娶,是因为我父亲。
我二叔年轻的时候,有过女朋友,比我父亲有的还早。两个人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我父亲没谈过恋爱,在他23岁那年,邻居李大妈把她侄女介绍给了我父亲。两个人见了一面,就把婚事定了下来。
第二年,李大妈的侄女,也就是后来的我母亲,就催我父亲结婚。因为她弟弟,也就是我舅舅,也要成亲了,她要给弟弟腾地方。我姥姥家住房不太宽裕。
我父亲的年纪也不小了,我爷爷奶奶就答应尽快给两个人操办婚事。但我姥姥提出了条件,她要我爷爷奶奶承诺,我父亲和母亲给婚后,要给他们另盖一处房,因为我二叔只比我父亲小一岁,我姥姥担心我二叔也结婚后,兄弟妯娌生活在一起,容易发生矛盾。
其实,不用我姥姥说,我爷爷奶奶也有这个打算,就答应了我姥姥。我父亲和母亲就如约结婚了。
我父亲和母亲是春天结婚的,当年秋天,过了雨季,我爷爷奶奶就开始给我父母盖新房。他们也想早点让我父母搬出去,给我二叔的婚事也操办了,两个儿子都成了家,他们也就省心了。
在新房快盖完的时候,还缺了点木材打窗户。我爷爷在邻村买好了木材,让我父亲取回来。我父亲借来李大妈家的牛车,想去取木材,我父亲刚想走,母亲叫住了他。我母亲怀孕了,不想饭吃,但她自己不知道是怀孕了,让我父亲带她去乡里的卫生院看看。
我二叔当时在场,二叔就让我父亲带母亲去看病,他去取木材。
在我二叔赶着牛车取木材回来的时候,牛受惊了,撒着欢乱跑,二叔被甩下了牛车,牛车从二叔的左腿上压了过去,二叔的左腿就瘸了。
因为这,二叔的女朋友就和二叔分手了。二叔就一辈子未娶。
我父母觉得对不起二叔,把我生下来后,我母亲对二叔说:弟弟,如果真的没有女人愿意嫁给你,你也不用怕,将来让你侄子给你养老。
二叔很喜欢我,我上大学的时候,二叔总会瞒着父母给我汇钱,他怕我在外面吃苦。
我是想着二叔老了给他养老的,可就在去年,二叔瞒着家人,自己办理了去养老院的手续,他属于孤寡老人,不用交任何费用。
我想过让二叔回来,但我去看望他的时候,发现二叔在养老院里,比在家里还红光满面,精神状态也挺饱满,就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我想等二叔需要我照顾的时候,在把他接回来。
可没想到,二叔突然去世了,是突发脑出血。
在拉着二叔的遗体去火化场的路上,意外出现的女人,让我好奇。经过了解,我终于知道,女人的家离二叔所在的养老院很近,她丈夫经常去城里打工。女人家里还有几亩地,大部分都是女人自己耕种的。二叔勤劳,有时,他看一个女人在地里劳作很不容易,征求了养老院的允许后,他就会叫上几个还算年轻的老人,帮着女人打理田地。
女人还告诉我,一次她丈夫工作时受伤了,是二叔给献的血。这些事,二叔从来没对我提起过。
二叔走了,除了家人感到悲伤,还有非亲非故的人,因为二叔的去世而真心难过,二叔这辈子也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