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小小崔/没有翅膀的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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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崔
窦小秋站在14楼的楼顶，俯瞰地面的人群。一阵秋风吹过，纷纷扬扬的落叶像无聊的人们一样飘移聚散。大家伸长脖子仰望着楼顶，人群中发出一阵阵骚动。
好好的，干嘛要跳楼呀？
有什么事想不开的呀？
连跳楼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脚下一只鸟，扑棱棱飞过。窦小秋知道，几分钟以后，自己也会变成一只鸟，从14楼飞下。左翅膀是冤枉，右翅膀是委屈，承载不动的是怪异、费解和迷离。
儿子越长越大，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这本来是一件让人高兴的事情。而黑黑瘦瘦的老公的眼里却飘起了满满的疑云。儿子的身条、肤色、言谈举止、说话的声音、走路的姿势，越来越不像老公。每天每天，老公就紧皱着眉头，对待窦小秋的态度不冷不热，若即若离。
终于，向她提出了要做亲子鉴定。
做就做，没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长得不像，就一定有问题吗？没听说过既有遗传也有变异吗？
窦小秋信心满满，走进了医院。
鉴定结果让她目瞪口呆：
儿子和老公在基因组合上没有关联性。
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没有血缘上的一致性。通俗地说，两人之间没有血缘关系。医生进一步解释，你儿子不是你老公的亲生。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这个人可真怪！医生耸了耸肩，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没数吗？
秋风吹过，树叶纷纷扬扬，人群嘈嘈杂杂。
到底跳不跳啊？
磨磨蹭蹭的，干嘛呢？
这不拿咱们开涮呢吗？
难道是行为艺术吗？
老公的脸越拉越长，不是摔盘子，就是摔碗。窦小秋心里非常清楚，自己和老公以外的任何男人从未跨过不该跨过的界限。也就是说，从未有出轨的不检点行为，怎么可能凭空冒出来一个野孩子呢？肯定是鉴定结果有误！她拉着老公，重新进了医院。结果再一次证明：孩子不是老公亲生！
这回，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公看都不看她一眼。
可是……
没有可是。老公的口气异常平静，离婚吧！
消防车开了进来。手忙脚乱地在地上摆放气垫子。
喇叭声在一遍一遍地喊：这位女同志，请你冷静，冷静，一定要冷静……
邻居们议论纷纷，指指戳戳，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自己从未做过任何不检点的事，却凭空冒出这么一个结果，她的心被疑惑、不解、迷茫、郁闷紧紧地包围着。而从老公嘴里轻轻冒出来的“离婚吧”三个字，却像锤子一样重重地击打着她的心。她委屈，愤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她不想蒙受这不白之冤，她也不想失去最爱的老公。她和老公从小青梅竹马，感情深厚，没想到平静的生活中却凭空爆出了这么一杠子。她的心碎了！她再也没有活下去的兴趣和勇气。她要用没有翅膀的飞翔走向清白和清静。她无论如何理解不了这个结果，更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大喇叭：这位女同志，请你冷静……
她第三次走进医院，寻求医生的帮助。那个医生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看着她。
大姐，别硬撑着了！面对现实吧，该服软服软，该认错认错。在科学的数据面前，否认是没有用的，抵赖更是不明智的。
还有比你更惨的，有的小孩不光跟爸爸没有血缘关系，甚至跟妈妈也没有……
医生追着她喊的最后的一句话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落在窦小秋的心湖表面，没有激起一点涟漪。而此时，不知为什么，站在14楼楼顶上的她，心海却被这片羽毛搅起了滔天巨浪：
有的小孩甚至跟妈妈也没有血缘关系。
对呀对呀对呀，儿子不光不像老公，也不像我呀！为什么不抽一下我的血化验化验呢？窦小秋转身下楼，这只没有翅膀的鸟，急急地朝医院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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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小小崔，本名崔树民，中国微型小说学会会员，河北省采风学会会员，承德市作家协会会员。《河南文学》《河北小小说》签约作家。首届乌力波小说奖和河北省文联“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100周年”征文大赛奖获得者。作品散见于《河南文学》《湖北文学》《时代作家》《河北小小说》《文学百花苑》《渤海风》《中国应急管理报》《河北日报》《羊城晚报》《现代诗美学》《长江诗歌》等多家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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