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烟（散文）

往事如烟（散文）

美文墨夜

父亲对我说：“土地改革，国家土地按人头分到农户，农民靠种田养活一家人。1954年发洪水，我的父亲车积水感染痢疾，没去医院治疗，不到60岁就离开了亲人。我不得不从供销社回来种地，我的哥哥在铁路上工作，家里有6口人的田地，没有一个男劳力，那些田地是无法种植的。”

1958年搞人民公社，互助组变为生产小队，100多人一起劳动，积极性很高，农民拿工分过日子。搞大跃进，办集体食堂，不到3个月解散了。

父母成家后，与大伯家分灶吃饭。当年父母还是用半边锅做饭，家底很薄。1959年遇上大旱，田里颗粒无收，队里号召社员种红薯度日。我的母亲去过河南换烟、乞讨。1962年年成好转，队里每年种双季稻，社员家家有饭吃。问题是油料作物种植少，家家缺油吃。国家公余粮重，农民交完公余粮，留下的口粮不充足，到了春季就缺粮，青菜当粮食很普遍。

1963年我满7岁，父亲送我到公社附近一所小学念书，每学期学杂费为4元。好多孩子家里没钱，就自愿不上学读书，特别是女孩子。

群众监督干部，几年一次运动，清理干部的财经清不清，凡是有问题的干部，马上罢免。1966年开展轰轰烈烈的文革运动，破四旧，立四新，红卫兵造反，揪斗牛鬼蛇神。农田没有抛荒，社员每天劳动。我只听说城里造反派搞武斗很凶，高中、大学学生停课闹革命。1969年恢复正常生产，工人、农民、人民解放军心向党中央，服从一切指挥。此时我上初中，老师是上面下派的大学毕业生。1971年龙店区创办高中，实行推荐上高中，成分高的学生被排斥在外。我是1972年春推荐上的高中，当年有16岁。读高中每学期交学杂费11元，包括住宿费、灯油费。

读高中每学期有一周时间到学校农场劳动。农场有100亩旱地，在离学校10公里的东风院。种植黄豆、棉花、小麦。学校食堂学生用缸瓷蒸饭，缸瓷上电镀一个号码，饭格子分班放缸瓷。每餐有专人抬饭箱子，有学生到食堂帮厨。

两年元旦前夕，学校杀猪给师生加餐，不收钱。肥猪是食堂喂养的。一年可以喂几头猪。

我们按课表上课，课程开设齐全，晚自习没有老师下班，自己看书，做作业。走读的学生不用来校上晚自习。考试每学期只有两次，不搞成绩排队，但对于成绩优秀的学生还是给予精神奖励，发一张奖状，以资鼓励。

1973届，1974届，1975届，1976届高中毕业生不许直接考大学。回乡知识青年，必须劳动两年，才有资格推荐上大学，名额很少，一个大队每年分一个推荐名额吧！

国家恢复高考制度是1977年。那一年我报考过大学文科，由于知识健忘很多，没有考好。第二年我又报考大学理科，还是不尽人意。我只有呆在小学当老师，等候机遇。

我出生于穷的岁月，长大于穷的岁月。煤油灯陪伴我读完高中，柴油灯供我夜间读书，眼睛没有受到损害。土布衣服从幼年穿到青年，我结婚那年，内衣内裤是土布做的。那个年代的女性，白天参加生产劳动，晚上纺线织布，纳鞋底做鞋子，每天有忙不完的活。

20岁我去供销社工作，看到了工农差别。营业员每月拿37.5元，农民拿300工分，折合15元。骑自行车是当年的时尚，我学习骑自行车是单位的一辆自行车。

1981年队里土地按人头分到户耕种，青年人开始走出土地，到外地打工，给城市盖高楼大厦。以家庭为单位种田，必须喂一头牛，买多种农具。如铁犁、抄、耙、宰滚、水车等。种田人必须会做样样农活，播种、育秧、田间管理、收割麦子、油菜、水稻、黄豆、芝麻等。这种方式害苦了没有劳动力的妇女、少年。

进入21世纪，国家免收公余粮，还给农户种子补助，可是种田还是难以养活一家人。土地撂荒现象严重，改革对农业没有起到推动促进作用。土地流转适合经济作物种植和观光农业，推行大田机械化作业，需要有钱人承包大片土地，有钱人不愿意向农业投资。

会种田的人慢慢去工厂打工，去富裕人家打工，去医院打工，去超市打工。农民成为各种打工者，就是40年的变化。

农民的住房由土屋变成红砖瓦屋，再变成楼房，再就是拆除老屋，住进社区还建房。

读书优秀的孩子走进了城市，父母呕心沥血给他们付首付买房子、成家。读书一般的孩子困在家乡打工挣钱，为结婚养孩子作准备。上了岁数的农民，还是为了生存，到处找活干，不能游手好闲。实在过不下去日子的农民，申请一份国家低保，弥补家里收入不足。患疾病的农民，雪上加霜，全家忧虑，负债过日子。

改革开放让部分人富裕起来了，他们的日子很好过。可是没有富裕的农民，心里不痛快，日子压力大，养儿子娶不上媳妇，养姑娘读不起大学。农民还是农民，没有显著的进步。社会里著名演员、歌唱家、建筑老板、有店铺的商人、个体医生、国家干部以及教师、有特长的劳动者、工厂公司的管理人员等不会为花钱发愁，不会为生存发愁。

任何时代有强弱之分，有贫富之分。我经历的往事就如一团烟雾，消失了就像什么也没有了。一旦人的双眼闭上，心脏停止跳动，还有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