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华年《萍她妈的凄凉晚年……》
萍她妈的凄凉晚年……
男人是个耙耙儿，女人是个匣匣儿，
不怕耙耙儿没齿儿，就怕匣匣儿没底儿。
——前言（宁夏方言）
萍她妈身体完全跨了！今天路上偶遇从医院看完病人出来的老家表妹如是说……
萍她妈是我老家的邻居，今年年纪也不算大，六十多不到七十岁，年轻时人称盖满村，她的漂亮，乡土气里又透着那么一点点的洋气，不光村里就是镇上也略有名气呢！听老妈说她是随她的本居镇上但夫死为了生计而屈就改嫁的母亲嫁给支书继父的儿子就是萍她爸的，她的支书儿子老公也并非绣花枕头，很有一些农村人看来的歪材，数得上是我们那一方的能人，也曾“子袭父职”和他的支书老子一样哪吒风云多年，一度富甲一方……
勤俭是美德，美德没有错，但适当的时候还是需要“奢侈”一下的！
不然……
在那时的我们村，萍她妈的勤俭和她的漂亮洋气几乎一样有名，曾经是镇上的名门闺秀的她谨严的家教造就她根深蒂固的“老派儿”思想，虽然从小在镇上生活的她却并无半点“街痞”之气，反而认为爱上街赶集的人尤其是女人是“街溜子”，爱打扮的是“猴圈子”，能说会道的人是“快板嘴”，而且还特别有水平地给村子里一个能说会道的大婶起名“社会主义快板嘴”。明明有享受物质生活的能力的萍她妈，却事事为萍她爸省钱，自己一年到头都难得添置一半件新衣，还没有被她嘲笑的“社会主义快板嘴”打扮的鲜亮。然则，美人终归是美人，虽荆钗布裙也难掩其国色天香，村里也不乏那些猴圈子女人对她的支书儿子老公酸眉醋眼，然则萍她爸对萍她妈的迷恋宠爱依旧。家里住的房子自然是村里最好的，但陈设却很少见那些撑起精致生活的小摆件，诸如改革开放那几年特别精美好看的那种仿宋瓷花瓶（爱插花的萍她妈有时候花儿太多竟然把花儿捆绑起来插在家里那只历史悠久的霍牙缺口的黑老碗里），还有台灯，笔筒啥的，还有洋铁炉子上的火钳啥的，这在今天已经司空见惯或几近淘汰的东西，但在当时的农村，确是实实在在的稀罕物儿。也难怪，萍她爸再有钱，但大字也识不了几个，至于这些稀罕的“奢侈品”，拿萍她爸的话来说，那些都是“闲浪荡”（老家土话，意为没用的东西），胡花钱哩，还不如多买几只老母鸡或黑老碗啥的划算呢云云……
然则，爱美是女人的天性，但凡漂亮女人，又有那一个不喜欢这些撑起精致生活的“闲浪荡”呢？！勤俭的萍她妈自然不会“胡花”老公的钱，便将农闲时和儿女做零活赚的不多的零钱买了这些“闲浪荡”，而且还“手巧”的将粗铁丝双股拧一起做成火钳……其实萍她爸也不是特别吝啬，只要萍她妈的脑子稍微“活泛”些，和村里的那些猴圈子女人一样，拿着老公的钱带儿女上街逛嗒达也是未为不可。记得那时我刚刚上初中，每到冬小麦播种后的农闲季节小县城便兴“交流会”，农村俗称“骡马大会”，那可不像现在的交流会，难得见一半件好东西，那是有着实实在在的稀罕物儿的，尤其是那些外地流进来的成衣，款式新颖不说而且价钱很便宜，每当这个时候，村里的那些萍她妈嘴里的“猴圈子”上县“交流”一回回家便尽皆花枝招展，穿着那些时新衣裳满村乱晃卖派（老家土话，和现在的得瑟、炫富意思差不多）呢，那时农村的精神文化设施又极度馈乏，这些猴圈子女人便成了村里那些未婚的已婚的有“歪心眼”男人茶余饭后的最佳消遣，尽皆贼眉鼠眼，大饱眼福。可萍姐妹几个确是很难和交流会这种艳遇有交集的。常言道人靠衣裳马靠鞍，萍姐妹几个虽无沉鱼落雁之姿，倾国倾城之貌，但也出落的灵气俊秀，但皆因萍她妈的老脑筋做崇，致使明珠蒙尘，光华暗淡……
萍她爸也是真心有钱呀！脑子活泛的萍她爸在早些时乘着改革开放的东风很魄力地包车搞长途贩运，早就赚得盆满钋满，那时的农村人也很少去银行存钱，更别提卡了，萍她爸的钱就整扎整扎地埋在家里放粮食的躺柜里，而萍她妈却从来不“私自”花用，拿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没有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的齐步共进，也就是不舍得花抑或说不会花……
常言道，女人不舍得花钱，自有别的女人替你花！此乃至理名言！
萍她爸不是有钱么。萍她妈又平日里很少出门，也不打扮，岁月是把无情刀，几年过去，风里雨里的操劳，萍她妈的一双手冬季常常裂着口子，一张原本红润白晰的脸由于疏于保养也粗糙如树皮！世易时移，萍她妈更是年老色衰，村里一茬一茬的猴圈子女人却依然花枝招展，为钱而低眉的妖艳贱货更是不乏其人，以至萍她爸中年之后晚节不保，被村里的某个早就对萍她爸的财大气粗垂涎三尺的猴圈子又兼名声不佳专掏男人钱包的妖里妖气的不正相女人拖下水，哄的萍她爸晕晕乎乎，大把砸钱，风流事臭名远扬，这还不算，最糟的是还被别有用心的人高帽子一戴拉下水而沉迷于麻将赌博，从未渉足此事的萍她爸那里知道水深水浅，还不是被别人当肥羊宰？！三五年光景过去，竟然万贯家财散尽，血本无归直至穷困潦倒……
儿女屡劝无效下最后父子反目，皆与他分家另过日子去了，连累萍她妈也晚景凄凉……
往日曾门庭若市的萍她爸家自此“门前冷落车马稀”，人也垂垂老矣，好在萍兄弟姐妹皆良善之人，爸爸妈妈的衣食自然无缺，但萍她妈乃虔诚的穆斯林，看到老伴的发昏胡闹尤其是晚年还徘徊在麻将桌前，最终心情郁结成疾时时与医院打交道……
老话言:男人是个耙耙儿，女人是个匣匣儿，不怕耙耙儿没齿儿，就怕匣匣儿没底儿！
是的，不怕男人挣不下，就怕女人守不住！这话虽然不全对，但也有一定道理！倘使萍她妈像那些“猴圈子”女人一样，带萍姐妹多做几次“街溜子”，多买一些“闲浪当”，多“花枝招展”几回，又何至于有今天的凄凉？！
是的，如果在萍她爸富甲一方的那几年，萍她爸自然负责“物质文明”，而萍她妈狠抓“精神文明”，萍她爸安会被猴圈子拖下水以至于后来的输光万贯家财？！二者齐步共进，安会有今天的悲剧？！
人生最大的成功是家庭的成功，最大的幸福是有个好晚年！
希望，萍她妈的“悲剧”永远不要在我们的生活里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