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廿七《向阳花开》

向阳花开

花开的名字是阿婆起的，阿婆说，她是梨树下的仙子。阿婆抱起她时，她睡得正酣甜，婴儿的奶香与满树的梨花融合在一起，软软的，让人喜欢。

眨眼间，花开已成为一个大姑娘了，而阿婆却在岁月更替间渐渐老去，老得连记忆都忘了，只记得花开是她的小乖孙。

下班后，花开特意去了菜市场，买了几块豆腐，又买了一条鱼。每次阿婆看见炖鱼汤时都很开心，花开想着，回家的步伐又快了些。

花开做好饭时，阿婆已经摆好了碗筷，干干净净的，映着人脸。吃饭时，花开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泛起红晕。花开咬着筷子，说：“阿婆。”“嗯，”阿婆吃着豆腐含糊地应了一声。

“你说，前天来咱家里的那个男孩怎么样？”花开有些紧张地望着阿婆。

“哪个男孩呀？谁呀？”阿婆疑惑地问。

“就是那个帮我搬花盆的男孩，”花开又急忙补充了一句，“他叫向阳。”说到这，花开的脸又红了几分。

阿婆想了想，拍了拍脑袋说：“乖孙，你说的是那个高高大大的男孩吗？”

“嗯，”花开小声道。

“不错呀，阿婆看见他帮你搬东西，还想问他叫什么名字呢，他却急匆匆地走了……”

“是啊，他要走了。”花开呢喃道，脸色有些发白。

那个给她玫瑰花的人要走了。那天向阳给了她一封信，信上说，他要走了，想要自己和他一起走，但阿婆得留下。向阳说了，他找了一家养老院，那里的环境非常好。花开也曾路过那儿，那里的老人都显得很高兴。

想到向阳信上描绘的未来，花开左手无意识地滑落到桌下，碰到了口袋里的那封信。花开心绪猛一惊动，左手掩饰般逃离，却又慢慢地放到了口袋里，抓紧了那封信。

“阿婆，”花开最终还是打断了阿婆的话。

“嗯，”阿婆歪头看着花开。

“我…我可能会和向阳一起出去，要好久才能回来。”花开停顿了一下，“阿婆你要去敬老院住了。”

“敬老院？”

“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那里有很多像阿婆一样的人，阿婆会有好多人陪伴。我过一段时间就会去接你。阿婆，你说好吗？”花开轻声哄着阿婆，也哄着自己。

阿婆想了想，看着花开说“好啊，阿婆会乖乖的。”有时候阿婆好像什么都明白。花开张了张嘴，也没有再说话。

晚上，花开翻来覆去睡不着，阿婆的记忆与向阳的记忆交织在一起，令花开心烦。花开起身披了件衣服，想出去走走，却看见阿婆屋里的灯还亮着。走近时，阿婆的声音从里面断断续续传出，花开停在门外，静静地听着。

“……给乖孙留着，要是她饿了……对了，还有乖孙的零花钱，在哪呢？”屋里传来阿婆急躁的脚步声。“在这呢!放在乖孙包里……”过了一会儿，屋里安静了，这时阿婆叹了口气，“乖孙什么时候来接我呢？”

听到这，花开的眼泪早已落下。心里乱极了。

后来，向阳还是走了，花开留在了阿婆身边。有人问花开为什么不走，值得吗？花开笑笑，讲：“阿婆是花开的太阳，没了太阳，花还怎么开呢！”

两年后，有人看见花开牵着阿婆的手在梨花下照相，而拿着照相机的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孩。